谁能够想到当年只能说和自己平起平坐的黄毛丫头如今成为了和老祖宗一般的存在。
紫品调香师……
何等恐怖的人物。
上百年没有出现的古武巨擘。
“请贵客随我来。”明家二爷上前，好像完全不认识季晚棠似的，恭敬的引路。
季晚棠看了明家二爷一眼，注意到人群中一直有一道阴冷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
季晚棠很快就分辨出来是明家那个养子，最初被称作明家二房的人，也是一只主张杀了不属于明家的天才调香师的代表人物。
看起来不止自己对他杀意浓浓，对方对自己也没安好心。
“不敢。”季晚棠抬手：“一起。”
……
再见到明媚时，季晚棠花了很长时间来适应。
大概是因为突破了紫品调香师，所以香毒解开，明媚的容颜在短短五年就从曾经的靓丽少女变成了如今风烛残年的老人。
她真正的模样。
若不是那双依旧清澈明亮的眼睛，季晚棠根本认不出这就是曾经的甜甜。
“师父。”季晚棠朝着明媚唤了一声。
明媚苦笑一声：“若不是你对我的指点，我这辈子都突破不了这个品阶，你这声师父我可担当不起。”
季晚棠摇摇头，若不是明媚不吝指教，她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突破到紫品？
甚至她进入红品都是有明媚的帮助。
因此这一声师父，季晚棠叫的真心实意。
看着明媚脸上的神色，季晚棠跪坐到她对面，看着香炉里生出的白色香雾，她不由呼吸一滞。
到了紫品调香师，也愈发明白调香之中的奥妙。
越是厉害的香料，越是具有返璞归真的能力，其实很多白品香料接近于普通香料，就是没有任何香毒的香料。
所谓品阶越高，香毒越少，却忘了影响力。
真正好的香料，是能够让机体沉浸的。
一些普通人当中的调香师调出来的香具有这种特点，那么也可以称作调香宗师。
“这是玫瑰香？”
“是，淡的很。”明媚用能够调制紫品香料的香炉焚烧着最低品质的白品香，若是旁人看了必会说一句暴殄天物。
然而当世两位紫品调香师对坐，脸上都是微微地陶醉之色。
“这一点是我达不到的。”季晚棠看着那白色的稀薄的几乎与没有的香雾，惭愧的道：“我调制的东西目的性太强，总是会让人不自觉紧张起来，这种令人放松舒服的感觉，还是师父这里才有。”
“我是老啦。”明媚口齿不太清晰的说道：“老了，人也不想争什么了。就想静一静，想想这些年的事情，觉得明家也到头啦。”
季晚棠低下头：“老师进入紫品长久，怎么会觉得会输呢？”
明媚抬起眼皮，扫着她：“我了解你。”
她不觉得自己会输，但了解季晚棠。
季晚棠一定不会允许自己败在这一步。
“我说了，人老了，什么追求也没有了，只想静一静，而你想求，是西岛外无尽的海域，是西岛的天空。”
一直蓄势待发的狮子，一头垂垂老矣的大象。
即便大象有对抗的实力，却也没有了精力。
“我只有两个要求。”明媚将香炉推到季晚棠跟前，道：“放我明家没有涉入谋杀调香师一事的嫡系一条生路。”
季晚棠思忖片刻：“可。”
全部杀干净固然可以，但是明悠存在，季晚棠知道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明悠本身就是个魔鬼。
“另外……中岛在三年前给我发来了邀请，这是邀请函，代我去中岛看看吧。”明媚从抽屉中取出两个盒子。
“这里面是你我要调制的香料，开始吧。”
季晚棠看着用两个最廉价的塑料壳子包裹着的名贵香料，手有些颤抖。
“把邀请函先收下。”明媚道：“你该去那里看看，那里的天地更适合你。”
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紫品调香师，在中岛也应当是天才级别的人物。
这样的人，不该把一生都耗费在外界。
季晚棠按下邀请函：“请开始。”
两人同时打开盒子，将香料分拣而出。
……
明悠得知季晚棠和明媚在调香室里呆了整整一天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时候，就知道事情完了。
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明悠直接将门推开，看到了明媚到在季晚棠怀里，她们的面前是两炉燃烧着紫色烟雾的香炉，属于明媚的那一炉显然要更淡一些，也宣示了这一次的胜利者是谁。m.χＩùmЬ.ＣǒＭ
明悠看着倒在季晚棠怀中已经没了呼吸的老人，薄唇紧紧的抿了起来。
“我是来履行当初答应你的事情的。”季晚棠站起身：“你可以带着你那些没掺入追杀调香师的明族嫡系一起走，带上你们明家的基业。但是明家其他人，我要他们留在西岛，哪里都不能去。”
这就是当初明悠给季晚棠那两样东西，季晚棠许诺的好处。
“还有天绝……”季晚棠沉默片刻：“我会去中岛找到它的解药。”
明悠沉默着走向明媚，将她抱了起来。
老人很轻，轻得仿佛在抱一片羽毛。
这位见证了明家最辉煌时期的老人，也陪着明家走向了没落，她的死亡彻底宣布第一古武世家的失败。
明悠问道：“江烨已经不在了，你还要去找天绝的解药？”
季晚棠点点头：“这是我答应过你的条件，与江烨无关。”
明悠嘲讽的勾了勾唇：“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才怪。
中岛来找明媚时，有人暗中找到他，说要他也去中岛。
虽然不知道是中岛谁要见自己，但明悠同意了。
他本就无意让明家一直这样不堪地发展下去。
垄断着调香的发展，只会让外界与中岛的差距越来越大，明悠对此不满已久，然而明家蛀虫太多，不破不立，这是他与季晚棠的交易。
他默允了西岛明家的衰亡。
明悠想要建立起一个新的明家。
在这之前，他先需要去中岛解决一些自己的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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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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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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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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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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