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的看着前面儿,那人一袭白衣,满头青丝仅用一支玉簪挽住,有一缕从旁倾斜,由肩滑落至胸前。他皮肤很白,然而却是那种病态的白。十指修长,手握一支玉箫,指尖微动,缓缓吹奏出音质漫漫。
他就那般站在那里,清雅出尘,如画中走来。
慕风华在一旁看着,也不叫他,他也似并未察觉有人到来,依旧闭著眼睛,清隽温润的面上流露着一丝陶醉,在他的上方,一群五彩斑斓的鸟儿,似是随着他的音乐偏偏飞舞。
一曲终了,渐散,鸟儿飞走了,他却还是闭著眼,陶醉其中。慕风华也只觉,耳边似是余音袅袅。一时,两人无话,只于山间晚风呼呼。
“姑娘,有何事儿?”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出声,打破这无言寂静。
慕风华一怔,接而不由微恼,她竟然中了这家伙的着了!
“你是谁?”慕风华声音带着微怒,答非所问,“为何要在这村里来?!”她其实还想问,上次,是不是也是他,风华园的老鸦?如果是,那么他背后的主人又是谁?会不会是那人知道自己在这里,所以派了人来?
想着,慕风华心里又不禁有点儿害怕,他,不会是来杀她的吧?!
然而,他的反应却出乎慕风华所料,只闻他声音略微尖锐,却并不显难听,慢悠悠儿的,似是自问自答,“我是谁?呵呵!”
他转头,真开眼,看着慕风华,一双透着琉璃色泽的眸子微微流转,“鄙人不才,姑娘唤我子陌即可。”他说着,微微笑着点头。
子陌?果然是如花口中的那个人!
慕风华盯着子陌,看见他那一双泛着琉璃色的眸子,瞳孔不由微微一缩,脱口而出,“你是南疆之人?”
“哦?”子陌听罢,不由微微一笑,那双琉璃眸子越发光华璀璨,“姑娘何以见得?”
“你……”慕风华微哽,却还是强硬道,“史料有记,天下人眸色唯黑亮,独南疆生有其色,所以……”
“所以,姑娘便认为子陌乃南疆之人?”慕风华话还未说完,子陌便笑着打断她道,“可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姑娘何以以一丘之貉来判世界大千呢?”
“可是……”话虽是这么说,“那你以音惑人又有何目的?”虽子陌句句在理,慕风华无处反驳,可她还是忍不住嘴硬,硬要憋出他一个口来,她就不信,此人定能做到滴水不漏?
“以音惑人?”岂料子陌听罢,却是微微嗤笑,“姑娘,莫要随口妄言,子陌不过是奏乐而已,何来以音惑人之说?”他说这句话,声音已然冷了下来。
“我看你是的强词夺理!”慕风华也不禁冷了声音,她指着天上,时不时的飞过一只鸟儿,冷声道,“如若不然,为何天上那些鸟儿全聚于此,听你乐声飞舞?这还不是以音蛊惑??!”
“哼!”子陌突然冷哼一声,“姑娘就凭如此,便可信口雌黄,我看姑娘你才是强词夺理罢?!”他斜睨慕风华一眼,目光望向下方的疙瘩村儿,声音突然悠长而深远,道,“音乐,鸟儿会聚在一起听子陌奏乐起舞,不过是因为,这音乐触动到了它们心中,那根无法被触摸的神经,就好比人!”
他突然转身,盯着慕风华,眸里的琉璃色闪现一种妖冶的光芒,“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不可言喻的执念,每个人的执念不同,理解不同,透彻不同,就好比鸟儿听见音乐,触动它们心中的弦,也有所不同。”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又接着道,“所以,子陌只是奏乐,而这结果,不过是根据每个人自身所发出的反应来决定,而这一切,都于子陌无关,所以,姑娘,你说,是姑娘你在强词夺理,还是子陌以音惑人?”
慕风华听罢,心神却是微荡,不错,她的确是在强词夺理,可是……这驽音之术又该作何解释?难不成,真是她自己想的太多了?
子陌见慕风华不说话,手轻轻一挥,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执萧,迈步优雅,从慕风华身边儿而过,慕风华只听的他的声音尖锐随风飘来,在风中磨平了尖锐,略显淡然,“即姑娘无事,子陌便先行一步,姑娘,再见。”Χiυmъ.cοΜ
子陌走了,独留慕风华一人在此,她转身,看了一眼子陌的身影,他的身影淡淡,天色渐晚,不一会儿,子陌的那抹清淡身影便消失在慕风华的视线之中。
慕风华深吸一口气,迈步往回走,今天,她太反常了!
回去的路上,慕风华的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子陌的那句话,每个人都有一个不可言喻的执念,执念不同,理解不同,透彻不同,那么若是超出自己所能承受的,是否就如子陌所说,由每个人自身最本能的反应来决定呢?
那么今天,她为何听见子陌的奏乐,便会忍不住心绪翻涌?这一切,到底是外物所致,还是她自己本心不宁?
带着满脑子混乱,慕风华到了村长家,才一进院子,便见的满脸欣喜的如花跑了出来。
如花见到慕风华,连忙跑过来一把拽住慕风华,高兴的手舞足蹈,“姐姐,姐姐,你怎么才回来呀!如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慕风华见状,也不禁被如花感染,心中的郁气微解,她不由笑道,“瞧你这样子,是什么好消息,让你高兴成这样了?难不成……”她正准备打趣如花,说是不是村长给你找婆家了,可突然想起,她下午让如花照看着西风景天,而且刚刚如花是从西风景天的房子里跑出来的,难不成,这个好事儿便是……
果然,如花这嘴里,管不住话的,直接就说了出来,“大哥哥,大哥哥醒过来了!他,他还和如花说话了呢!
一听,果然是自己所猜测的那个样子,慕风华先前的激动倒是渐渐的淡了下去,听如花说西风景天还跟她说话了,慕风华倒是好奇,一边儿问如花,“他对你说什么了?”一边儿往屋子里去。
如花忙高兴道,“哥哥问如花,姐姐去哪儿了!”
慕风华听罢,眼角不由一跳,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如花,正色道,“他真这么问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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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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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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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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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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