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她怎么说,萧远就是不同意。
不准不允许她旁观,就连用作审讯的柴房门口,都让丁二丁三守着,不让她靠近。
为了以防万一,他进门前,还同林晟说了两句悄悄话。琇書蛧
苏晚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
只知道,林晟听他说完那些,脸色就变了。
不仅拒绝了她一起去偷听的建议,还将她往外轰了轰。
简直是欺人太甚!
苏晚,“林大哥,你是我哥还是他哥?”
林晟掏掏耳朵,只当听不见。
反正他已经吃准了,苏晚不会对身边的人动手。
见他死活不肯让,苏晚有些恼,伸手朝着挎包摸去。
不让是吧,药晕了他,看他让不让!
林晟像是料定了她的打算,立即板着脸道:“太子说了,你若是过去,他便不审了。”
他完全预判了她。
甚至就连她有多少耐心,都卡的刚刚好。
苏晚气得磨了磨牙,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不让进,我坐在这里等,总行了吧。”
“这可以。”林晟点点头。
然后,几步走到苏晚对面,坐了下来。
写满警惕的眼神,那叫一个不信任。
苏晚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忍!
等待的时间不算漫长,天边甚至还未暗下来。
丁二丁三身后的门被打开,一席黑色长衫的萧远抬步出来,脸色阴冷的吓人。
他的周身,更萦绕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凛凛杀意。
目光与苏晚对上的瞬间,杀意尽褪,满眼只剩温柔。
苏晚快步迎了上去,“如何了?”
萧远声音微冷,“是林枭的手笔。”
“果然是他!”苏晚紧攥双拳,眼底染了杀意。
身在帝王家,有逐鹿天下的野心,这没什么。
可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杀害一位保卫家国的将领,实在是令人不齿。
关于卫将军的事迹,林晟是听闻过的。
一想到他因追杀,死在半路的妻子,胸腔中的那股恨意愈演愈烈。
他紧攥双拳,快步走到萧远和苏晚面前,“我去杀了他。”
这句话,他藏在心中近两年时间,终于有机会说了出来。
之前不提,不是不想,而是担心自己去了之后女儿无人照顾。
万一他失败,死在了林枭手中,他定然会用尽一切手段,送他女儿下去见他。
他答应过娘子,无论如何,都要护好他们的孩子。
苏晚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拒绝了。
对上林晟不甘的眼神,她解释道:“林晟已经在来京城的路上,随身带了一百精兵。”
其他的不用多说,林晟心中有数。
别说他的武功算不得顶尖,便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以一敌百都别想全身而退。
更何况,林晟带着的夜国皇室训练的精兵,个个以一敌十。
而他自己本身,也是各种好手。
林晟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攥,明显是在隐忍。
他不甘心。
如此好的报仇机会就放在眼前,他却不能为自己的妻子讨回公道。
萧远抬手拍拍他的肩,沉声道:“林大哥放心,他只要入京,便走不掉。”
便是不管这些,只为大庆的未来考虑,他也绝不能放虎归山。
更别提,他所做下的那些恶事。
一桩桩一件件,他必定要向他讨回来。
有萧远这话,林晟内心挣扎过后,终是点点头答应他不会胡来。
坐在回侯府的马车上,苏晚想起卫将军的死状,依旧心绪难平。
她忍不住问萧远,“权势,当真如此重要吗?”
作为一个曾位极人臣,掌握众人生杀大权的人,萧远如果说不重要,他自己都不行。
握住苏晚微凉的手,他坦然,“手握权利站在巅峰的感觉,确实很好。对于上位者而言,寻常的百姓与蝼蚁牲畜无异。”
碾死一只蚂蚁,不费吹灰之力。
而牲畜,也是先杀就杀,不过是用来满足食欲的食材。
萧远的比喻很贴切,苏晚却听得一阵作呕。
即便,这些事情她曾在史书上见过无数次,习以为常。
可在书上看到,或是电视上听到,与亲耳听到感受到,是全然不同的。
那都是活生生的性命,怎么到了那些位高权重的人手里,便不是命了呢?
对上萧远诉说时平静的双眸,苏晚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发凉,下意识要抽回自己的手。
可萧远却握的很紧,语调透着小心翼翼,“晚晚,你怕我?”
苏晚摇摇头,想说不是。
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清楚,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现代的那些理论才是悖论。
那些生下来就位于高位的人,权利是与生俱来的,根本不会觉得杀一两个百姓有什么问题。
史书上更有许多残暴之士,以杀人为乐。
他们怎么会觉得自己有错呢。
毕竟,在他们的眼中,那些蝼蚁又如何算是人。
萧远看着苏晚眼底越来越浓烈的厌恶,握紧了她的手,一字一句道:“晚晚,我不是。”
不是什么,他没说。
可苏晚却瞬间明白了。
他想告诉她,他并非是那样的人。
四目相对,萧远看出苏晚眼底浓浓的戒备。
她果然在怕他。
握着苏晚的手紧了紧,萧远垂眸,声音有些发苦,“前世,我手上确实有不少人命,但那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
我不杀他们,他们便要去杀那些妇孺,我不能……”
“我信你。”苏晚的声音带着几分颤音,眼神却格外的坚定。
只要他说,她便信。
他手上沾染人命这一点,她在穿过来不久就知道了。
一个文弱书生,不该有那种看透人世生死的淡漠。
从他坦白他是重生后,她不止一次,想过他前世爬到首辅之位的艰辛困苦。
便是再干净的人,掉进了权势的大染缸,也没办法全身而退。
听到犹如天籁之音的三个字,萧远有一瞬恍惚。
她说,她信他。
下一瞬,他手腕一个用力,直接将苏晚扯入了怀中,死死抱住。
再次开口,他低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显的颤意,“晚晚,谢谢。”
她都如此害怕了,还能无条件的选择相信他。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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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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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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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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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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