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看着苏晚凶巴巴的小模样有点心虚,他刚刚擦身的时候,明明都还是正常的,怎么这会儿起了高热?
他进房间之后,全部的心思都在苏晚的身上,自然是没有发现自己身体的异常。
“手拿过来,我给你把脉!”苏晚不由分说,拉过了顾远的手。
她因为心里有气,这一拉,手上多少带了点力气。
顾远猝不及防之下,脸上的表情没绷住,露出了痛色。
苏晚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表情,顿时瞪着眼睛看着他,“你身上还受了伤?”
“伤在哪里?快,给我看看!”
顾远略微迟疑了一下,苏晚已经板着小脸儿一本正经的跟他说道:“顾远,你给我听好了,你现在受了伤、生了病,那我就不是你的妻子,而是给你看病治伤的大夫,你不可讳疾忌医!”
顾远心知是瞒不过了,说道:“在后背,其实也没甚大碍。就是今天跟着徐大人、范大人一起去抓林公公的时候,林公公打翻了烛台,引燃了火。
我后背被火灼了。”
苏晚这时候已经给顾远把过脉了,高热的原因确实是染了风寒,并不是因为背上的伤口发炎。
如今天气寒冷,想来就算伤口感染发炎,也没那么快。
她先给顾远吃了一颗退烧的对乙酰氨基酚,这才强迫他脱了上衣,检查他背上的伤。
上衣脱开,她先看到的是顾远身上那裹得严严实实的纱布,纱布上已经有红黄的液体渗出来了。
只看那些液体伸出来形成的图案,便能知道这纱布包裹之下的皮肉的情况定然不好。
她把纱布解开,果然看见顾远背上血肉模糊的一片,还有些戳破了燎泡之后的皮都已经被渗出来地液体泡得发白了。
就这么严严实实的用纱布裹着,这些伤就算不感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好。
她拿出生理盐水先把顾远背上所有的伤都清洗干净,然后用碘伏仔仔细细的消毒,再抹上烫伤膏。
顾远只觉得仿佛一直有花瓣在亲吻他的背,轻软而舒服。
全然不像之前曾文贤给他上药时,背上时不时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突然觉得他之前受的那些罪都白受了,早知道瞒不过小姑娘,他便该不瞒了,也免得他自己在曾文贤那粗枝大叶的手下受一顿皮肉之苦。
苏晚专心的给顾远涂抹烫伤膏,但目光触及腰眼的地方的时候,却蓦然一顿。
上次顾远受伤的时候,不是她给他上的药,她自然也没有细看他的身体,此时,她才发现顾远的腰眼上有一朵耀眼的红梅。
她仔细的看了一下,那红梅原本应该是个胎记,只是胎记一般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颜色变淡。
但顾远这胎记却仍旧红得跟丹砂一样,普通胎记的颜色不可能这么鲜艳。
顾远这个胎记应当是被人用守宫砂一类的东西后天染过颜色。
想到前两天说的,顾远跟顾家其他人长得一点都不像。
难道……
顾远的这个胎记是他亲生父母给他留下的记号?
苏晚觉得极有这个可能。
但她这个想法在脑子里闪过之后,她却一点想要追根究底的想法都没有。
毕竟这个家里的人对顾远都足够好,哪怕顾远真的不是顾老汉和陈氏的孩子,这个家里的人也是他真正的亲人。
着实没有必要为了什么血缘去寻找什么亲生父母。
苏晚给顾远包扎好了之后,又给了拿了几颗对症治疗风寒感冒的药丸,倒了热水让他吞了下去。琇書蛧
她特意在加了一些有安眠作用的药,顾远身上的烧退下去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她今天研究了一天苏五牛血液里那个蓝色细胞的问题,也有些累了,撑着等到顾远的病情稳定了,她便也睡着了。
只是她睡的时候,明明因为担心碰到顾远的伤口,所以有意识的离他稍微远了一点。
可睡着之后,她就像是被顾远那块磁石吸引的铁屑一样,不自觉的就滚到了顾远的怀里,不仅如此,她的一双小脚丫子还熟门熟路的伸进了顾远的裤管里。
一双小手也格外顺溜的伸进了顾远的衣襟,还习惯性的在腹肌上摸了摸,这才满足的睡了。
并没有完全睡着的顾远,悄悄的挪动着身体配合着她,等她找到最合适的姿势,舒舒服服的睡着了,顾远才闭上了眼睛。
睡梦中,顾远的眉头越皱越紧。
耳边传来的尽是金戈铁马的冲杀声,他自己一身戎装坐在军帐里。
“报——”传令官在帐外匆匆下马,冲进帐中,“监军,朝中有变,陛下已经颁了第十二道金令召您回朝。”
与此同时,另一个传令官带着一身血污和一脸喜色匆匆进入帐中,“报,监军,我军大捷,已将陈国军队彻底驱逐到淮河对岸!”
顾远只觉得心里一松,他听见他自己沉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喜色的说道:“回朝!”
画面一转,天上黑云压城。
菜市口的刑场上,黑压压的跪着一排排的人,他只觉得他的心脏一阵阵的绞痛。
万般的情绪涌上心头,说不清楚是懊悔还是悲痛。
“行刑!”随着监斩官浑厚的声音穿透耳膜,行刑令牌在地上弹跳了好几次。
一排排刽子手手中磨得锃亮的刀,手起刀落,一颗颗头颅滚落,鲜血喷洒得到处都是。
顾远只觉得他的眼前,这天地之间全都一片血色。
他的心脏仿佛被绞碎了一般的疼痛,他喉头处传来一股腥甜的味道,好像也喷出了一口血。
“顾远,顾远……”
一个悠远而清脆的声音传进耳中,顾远睁开眼睛,看见苏晚那张满是焦急的脸,他的意识渐渐回笼。
他下意识的便想,他吓到小姑娘了。
他脸上不自觉的便露出了温柔的笑,抬手,指腹在苏晚满是焦急的脸上擦了擦,“晚晚,别担心,我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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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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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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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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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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