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了所有的事,就坐在婆婆身边,静静地陪着昏迷的婆婆。
油灯灰暗,猪油在火烧中发出的焦香,好像在提醒我已经几天没吃饭了。
毓舒也是和我同甘共苦,两天下来,半点水米未进。
“嘿嘿嘿,小金童,你是不是忘了是什么事。”
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在房梁处传来,吓得毓舒猛地靠近我。
“谁,你是谁?”
说着我拿起油灯照向屋顶,只有交错的房梁。
“嘿嘿嘿,你看不到我的。”
在悲伤面前,我没有任何恐惧。
“下来吧,何必做梁上君子。”
“嘿嘿嘿,不下来。”
“不下来就赶紧滚。”
隐约中我已经猜到是谁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你不想知道我也得告诉你,我金丹还在你那呢。”
我早就猜到他是害死虺三官一家的黄皮子了。
“厨房的柜子上有一大筐鸡蛋,都是你的了,你去取吧。”
“我不要吃的。”
“我这只有吃的,金丹不在我这。”
“呦呦呦,我的小可怜,这是怎么了。”
“你要是能救婆婆的命,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嘿嘿嘿,这我可救不了。”
他每次说话前嘿嘿嘿的奸笑让我特别反感,我提高了嗓门道:“吃的就在厨房,你去拿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行啦,不来就不来。”
话音刚落,屋顶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我自言自语骂了一声:“都是你们这群畜生,累死了婆婆。”
“话可不能这样说,你婆婆都死一个多月了。”
“放你娘的屁。”
“哈哈哈,你撸起她的袖子,一看便知。”
我鬼使神差地信了他的话,撸起婆婆的袖子,只见婆婆手臂上的紫斑都已经连成了片。
我怒声骂道:“你个畜生,是不是你给婆婆下毒了。”
“傻小伙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尸斑,何必骗自己。”
我没有回话,他继续说道:“傻小子,害怕了?”
这是我最近亲的人,不管变成什么,都是我最亲的人,我怎么会害怕。
“傻小子,你就不想知道老仙儿为何而死?”
“想知道,你倒是快说。”
“前段时间刚刚教过你,红口白牙,不好办事。”
“要什么?”
“红梁细水。”
我搬来一坛高粱酒,放在了屋子的正中间。
“喝吧,毒死你。”
酒坛突然飞起,悬在一人高的空中,红布包裹的木塞砰的一声弹出,酒水倾泻而下,但好像有人在用嘴接着一样,酒水竟没有半分落在地上。xǐυmь.℃òm
慢慢一坛酒随着咕咚咕咚声竟然见底了。
“兔崽子,你是真不怕我啊,连给我的酒都敢兑水。”
“别废话,快说,是不是有人要害婆婆?”
正说着话,一个人形在屋子内缓缓显露。
我吓了一跳,身体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这是一个白衣少年,约莫十三四岁,手握梅兰折扇,头发上束着青玉发簪,只是相貌十分丑陋,看起来有些吓人。
他用狡诈眼睛上下打量着我,他的目光好像三九天的地窖,阴冷而刺骨。
“我还以为你不怕我呢。”
“怕你做什么?”
“行啦,酒足饭饱,不折腾你了。”
见我没反应,他继续说道:“妖也好,鬼也好,遵天道,循善恶,何必另眼相待。”
“你害了虺三官一家,还在这大言不惭地说出妖鬼道?”
“别别别,这罪名我可担不起,虺三官在山神庙里和别人苟且,还对着山神爷撒尿,作为山神弟子,我能不能出手嘛?再说了,我们只是想吓唬吓唬他,后面发生的事也不在我们控制范围之内,人心可比妖鬼恐怖的多。”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怒气也消了几分,如果我是他,我也定会这样做,快意恩仇是我从小的追求。
我的态度也缓和了几分,开口道:“我可不怕你,你快说说,你能不能救婆婆。”
“救不了,她早就死了,全身都是尸斑,我看着她长大,一生积德行善,铲除异鬼,现在三股力量都想把她收为弟子。”
黄皮子说婆婆在驱除伥鬼之时,答应老仙狼天龙死后作为其门下弟子,可山神老爷也看重婆婆的品行,二仙正在商讨之时,蛇仙又闯了进来,现在三家都想要她,所以婆婆死了,地府也不敢收,婆婆的灵魂只能困在肉身之中。
但婆婆在地府还有一个相好的,婆婆也怀上了他的孩子,现在婆婆的心愿只想去地府,做个孤魂也好,野鬼也罢,积德行善一生,在地府也能享受一下人伦之乐。
不知何时,毓舒已经靠着我睡着了,她面容也变得十分憔悴,我轻轻给她盖好被子。
看着婆婆,又看了看熟睡的毓舒,我心里真是说不出的苦楚,半年前,我的梦想还是做族长,娶毓舒,现在族长死了,六叔公死了,婆婆也快不行了,这一切好像做梦一样,我多想这真的就是一个梦。
毓舒也算是身败名裂了,我虽然知道其中原委,磕在村子里,那女那点事本来就是人们茶余饭后喜欢的谈资,任凭怎么解释,村里人也宁愿相信毓舒和官府的人发生了他们想象的事。
我心里突然有了个可怕的想法,是不是我命中犯煞,克死爹娘,又克死亲近的人,想到这些,我猛的一颤,毓舒也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看到刚开一直靠着我睡,脸瞬间就红了。
为了缓解尴尬,我问道:“你给我说说,村里最近都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虺友德做了族长,想不到吧。”
“他那么年轻,怎么做了族长?”
“本来大家推荐老把头,他死活不同意,就推荐了虺友德。”
“那也挺好的,友德兄多有正义感。”
“好是好,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可能人一旦当官,都会变吧。”
毓舒眼睛一亮,忙开口道:“大木匠的媳妇艾载兰活下来了,想不到吧。”
“活下来就活下来呗,命不该绝啊。”
“什么啊,她又开始祸害村里人了,非说自己是出马仙。”
我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心中暗自立下誓言,待给老把头养老送终后,即便死在山林里,我也要逃出村子,逃出这鸟笼般的生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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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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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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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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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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