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个人比较喜欢的一句话。”
二楼房间的阴暗角落,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声响起。语气缓慢,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哒…哒…”
高跟鞋踩蹋在木质地板上的声响,一道高大身影在阴暗中显现。
“能在这里遇见同期,这可真是……”
高大身影彻底显露出来,高跟鞋、紧身皮裤、赤裸的强健上半身、黑色项圈、紫色口红、粉色睫毛。
紫色头发和阴阳面发型。
“你的气强大很多,和三年前相比,判若两人。”
“你认得出我?”
伊路谜闻言,眼帘垂起,道。语气疑问,但却带着一种肯定。
“一个人不管如何变化外貌,他的气都是不会变的。”
阴阳面男人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指尖鲜血,视线转向站在伊路谜身旁的格利德,道。
“比如,这位迫不及待的先生。”
“他眼中有着跟当初那位跟在你身边的大叔同样的东西。”
伊路谜神色不变,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七宗罪的念兽都有一个特别的地方,那就是在进入战斗状态的时候,眼中都会浮现一个响尾蛇印记。
一个特别的标志。
“你们认识?”
格利德面色古怪地瞥了一眼伊路谜。
眼前这个阴阳面男子,不管是气质还是语气,都给人一种特别危险的感觉。
宛如蛰伏在沙漠中的毒蝎,会在夜晚人类休憩放松时,猛地窜出来来上一记毒针。
“不认识,只是见过而已。”
伊路谜面无表情,他的视线绕开阴阳面男子,看向二楼房间内的床上。
在那里,有一道极其微弱的气息。
但与他微弱的生命气息相反的是,那达到极致的负面情感,化作浓浓的深绿色烟雾,与房间内的黑色气息浑浊在一起。
“原来如此,这是在下的失礼。请允许在下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阴阳面男子听到伊路谜的回答,恍然大悟般,右手食指中指分别在额头和胸前一点,最后轻点嘴唇,宛如一个飞吻抛向三人。
动作轻柔,语气温柔。
“天主事公会一一塞拉斯。”
伊路谜神色一凝,这个与他在同一期通过猎人测试,并在测试期间杀了95%以上考生的男人。
竟然是天主事公会的人。
那里面的人,都是对待自己极其严苛的苦修士。
“嘞嘞,父亲大人,我可以吃了他吗?”
此时,格拉托尼看着塞拉斯,嘴角不断延下口水,一副迫不及待想要吃了他的模样。
“喔呀喔呀~”
“这位先生,拥有着世所罕见的丑陋面貌。”
塞拉斯看向格拉托尼,对方此时正死死盯着他,就像森林中的猎食者盯上猎物一般,生怕他跑掉了。
“我在一周前,正好惩罚了一名与你一样的丑陋面孔。”
但在塞拉斯的眼中,对方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罪恶。
“嘁,罗里吧嗦的。”
格利德甩了一下头发,身上覆盖起最强之盾,“唰”地一下冲向塞拉斯,五指尖端“铮”地弹出宛如刀锋的尖锐指甲。
“别在那里故弄玄虚了,跟我打一场吧。”
格利德骤然出现在塞拉斯身前,嘴角裂开,语气桀骜。
“真是失礼的男人……”
塞拉斯望着这个骤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男人,伸出舌头舔舐着拇指指尖,语气稍有不悦。
“算了,就让你也尝试一下……”
塞拉斯垂着眼帘,舌头舔舐指尖的同时,牙齿咬破指尖皮肤,一缕鲜血流出。
“噗!”
而在他咬破手指的瞬间,格利德五指上的尖锐指甲划过他的胸前,五道深邃爪痕浮现,鲜血淋漓。
然而,塞拉斯对于自己遭受的痛苦,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左手握住右手,伸出咬破的手指按向格利德。
“唰!”
格利德神色一凝,脚尖轻点地面,向后撤出一步。
“嘁,看起来很强,但动手却很弱啊。”格利德面带桀骜地嘲讽道。
“哦~是吗?”
塞拉斯二指触摸着自己胸前五道鲜血淋漓的伤口,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嘴角轻扬,刻意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在稳操胜券的时候退出呢?”
“嘁。”
此话让格利德嘴角不悦地抽搐了一下。
就在刚才,他心中忽然涌出一种“这招不能接”,“接了会受到伤害”的危险感觉。
他心中非常不爽。
他可是念兽,不会有疼痛,更不应该害怕。
自从他诞生以来,还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特殊的念能力吗?”
伊路谜也是紧紧盯着塞拉斯的动作,刚才那瞬间,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这位先生,你拥有非常敏锐的危险预知,但是……”
“飒飒飒……!!!”
塞拉斯话音未落,伊路谜出手了,一道道阴影从塞拉斯身后的地板上显现,化作黑色尖刺。
分别朝着他的心脏、鸠尾、肝脏、胰脏等要害位置袭去。
正在说话的塞拉斯身体瞬间做出反应,腰部和臀部以及双肩迅速摆动。
“唰唰唰……!!!”
在黑色尖刺即将触碰到他的身体时,塞拉斯臀部和腰部迅速左右扭动,“唰唰唰”地避开袭来的四根黑色尖刺。
最终,他抬起下巴,脑袋向上微扬。
右腿伸直,左腿呈弓步,右手五指张开收在腰部右侧,左手五指张开,左臂四十五度角向上直伸。
以一种极其妖娆却又极富美感的姿势避开了伊路谜的袭击。
“轰轰轰!!!”
四根黑色尖刺从塞拉斯的身体两侧突出,瞬间贯穿众人头顶房屋,屋顶窸窸窣窣地落下些许尘土。
“nicefight~!”
塞拉斯保持着这个奇特的姿势,对伊路谜的攻击赞扬道。
“不过,打断别人说话,是一种极其不礼貌的行为。”
塞拉斯左手收回放在后脑,右手抚摸着自己受伤的胸膛,情绪没有丝毫动容,语气依旧温柔,道。
“既然你们都出手了,那我也得做出相应的回应。”
塞拉斯垂着眼帘,嘴角向上勾勒出一丝弧度,从其体内涌出少许的气。
气呈黑色,汇聚向塞拉斯咬破的指尖,再覆盖着整个手掌,手掌上的气宛如火焰一般燃烧着。
“与我一同感受神的痛楚……”
塞拉斯将其按向自己的胸膛伤口处,一个奇异的黑色花纹浮现在他的胸膛。
“异心同体!”
忽地,就在塞拉斯完全发动自己能力的时候。
伊路谜双目骤然一瞪,浑身一震,心脏“噗通”一声,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受伤了。
“噗嗤~!”
伊路谜胸膛陡然向前一顶,一道宛如被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响起,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一步,大量鲜血渗透了白色衬衫,在胸前浮现出五道长长的血痕。
“这是……”
伊路谜嘴角延下一丝血迹,低头望向自己的胸膛。
面色一狠,伸手“撕拉”一声,极其暴力地撕开自己的衬衫。
果不其然,五道深邃的划伤出现在他的胸膛上,不止如此,就连那种奇异的花纹图案,也出现在他的胸膛上。
“喔呀~看来这位先生……”
塞拉斯望着伊路谜身上的伤痕和花纹图案,再看向站在他身侧的一脸惊讶的格利德,随即将视线放回到伊路谜的身上。
神态轻松,笑道。
“跟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说不定,你们本就是一心同体。”
塞拉斯右手抚在自己胸前,语气温柔。
“伤害共享吗?”
伊路谜深吸一口气,这点伤还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顶多给他增加一些疼痛感。
“这样的能力,一定有什么东西作为发动的媒介才行。”
他神色凝重,双目虚眯地望着塞拉斯,望着他胸膛上的伤口。
“嘀嗒…”
就在这时,一道极其细微的液体滴落地面的声音响起。
伊路谜猛然转头望向格利德,以及格利德垂起的右手上,正从他五指指尖滴落向地面的鲜血。
“血液……”
伊路谜神色一凝,再次看向塞拉斯,对方也明显地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变化,还有眼神动作。
“真是的,如此优秀的少年,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疼爱。”
塞拉斯嘴角扬起,右手抚在胸前,语气温柔道。
“只在短短的瞬间,便分析出我的能力,还有发动能力的媒介。”
“你的才能,比起三年前的猎人测试,更加突出了。”
“就如同在夜晚绽放的烟花……璀璨、华丽。”
塞拉斯毫不吝啬的赞扬着伊路谜,紧接着,朝他微微鞠躬,道。
“你也看到了,我的能力,就是通过鲜血作为媒介发动【异心同体】。”
“也就是伤害共享。”
“不管我受了何等伤害,作为“被标记者”的你,一定也会受到同等程度的伤害。”
塞拉斯直起身体,双臂环抱在胸前,丝毫不顾及胸膛上的深邃伤口,舌头舔舐着拇指伤口,语气缓慢,道。
“我不知道你们为何会来到这里。”
“但是,你们也看到了,对我做出危害的话,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我的事情本就与你们无关,如果你们在此退场的话,我就既往不咎。”
“并且,我此次出行的目的,并不包含杀害猎人或者任何其他普通人这一项。”
“若你们撤退,我就不把这次的经过上报给公会哦~”
“小弟弟~”
塞拉斯语气诚恳。
伊路谜沉默,格利德则是面色阴沉,现在他也不敢轻易出手了,出手的话会伤到本体。
而本体如果出了什么事,作为本体念兽的自己,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嘞嘞……格利德,为什么不出手了?”
只有格拉托尼还在旁边傻傻地问道,望着胸膛流血的塞拉斯,喉咙鼓动。
“闭嘴!”
格利德面色狰狞,他第一次受到这样的钳制,为什么会有这种两败俱伤的能力啊?
但其实,塞拉斯没有把自己的能力说清楚。
【异心同体】,特质系念能力。
通过自己的鲜血,将自己的气沾染在目标身体上,对目标进行标记,进而给予目标伤害的能力。
骤然一听,是个很鸡肋的名字。
但实际上,因为他自己的特殊原因,能力范围的限制很宽松。
效果会根据与目标的实力差距和受到伤害程度的严重程度而改变,血液在人体中价值并不算高。
因此,他将血液作为媒介,作为追溯自身和被标记目标之间的“联系”。
现在,伊路谜的体内,就存在着他的血液。
经由【异心同体】的能力,塞拉斯和伊路谜两人“紧密相连”。
“不过,我本来的目标是那位双目泛红的先生。”
“没想到,对你也起效,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塞拉斯兴奋地舔了舔舌头,他最初的目标是格利德,但没想到的是,中招的人却是伊路谜。
伊路谜三人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感应到了。
而且他发现,这三人中,虽然格利德性格桀骜,胖子是个低能儿。琇書網
但就是这样奇怪的组合,却很明显的以伊路谜为中心。
本来一对三的情况就对他极其不利,对格利德出手也只是打算警告一下,他可不认为自己有本事对上三个起码实力不弱于自己的念能力者。
但意外的是,作为三人首脑的伊路谜成为了目标,现在是他占据了上风。
“考虑的怎么样了?”
塞拉斯终止了自己的思考,看向伊路谜,问道。
“确实效果强劲,但这样的伤害对我来说,无论来几次都不至于要命。”
“只要将疼痛和伤害忍受下去,最后活下来的人,不一定是你。”
伊路谜语气冰冷,他从小受到揍敌客家族极其残酷、严苛的训练,对于受伤和忍受疼痛这种事,就如同喝水吃饭。
“真的吗?”
“我刚才也自我介绍过了吧,在下的身份。”
塞拉斯语气温柔,但是说的话却是让伊路谜心中一震。
天主事工会,伊路谜刚才说过了,这是一个苦修士的天主教组织,入教后实行相当严格的戒律:禁欲,男女分开。
苦修,就是在大腿上绑一个满是尖刺的苦修带,然后用力拉紧,将自己大腿上的皮肉绞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不仅如此,还要每天对自己进行两个小时以上的鞭挞。
天主事工会,里面的会员都会对自己的肉体进行严苛的虐待。
他们对耶稣的爱达到了变态的地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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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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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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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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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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