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知道我不想见你,就赶紧离开这儿,莫再给我找不痛快!”咏舒心头窝火,忍不住咳了几声,弘昼轻拍着她的后背,想为她顺顺气儿,却被她一把挥开。
迎上她那嫌弃的眼神,弘昼默默收回了悬空的手,“你别动怒,身子要紧,我这就走。”
弘昼怅叹一声,起身离开,只余那只不倒翁,仍在缓缓的晃动着。
咏舒不愿看那不倒翁,提壶倒了杯茶,喝下几口,润了润嗓,这才平复紊乱的气息。
五爷走后,星彩端着汤药进来,瞄见那不倒翁,星彩忍俊不禁,“咱们五爷真有意思,居然用不倒翁道歉。”
单看不倒翁,是很可爱,但一联想到那晚弘昼说她装病,暗中与弘晈私会的那番话,咏舒便觉心寒,那是她心里的一道坎儿,始终难以跨越,以致于这不倒翁无法取悦她,
“你喜欢就拿去吧!”
星彩摆手连连,“这是五爷送给您的,奴婢可不能收。”琇書蛧
“那就扔了它,别放在这儿碍眼。”
好歹也是五爷的心意,星彩哪敢扔?“错的是五爷,不倒翁是无辜的,福晋您不该恨屋及乌,这么可爱的不倒翁,扔了多可惜呀!”
说着星彩又推了不倒翁一下,它又开始摇摆晃动起来,星彩笑哄道:“福晋若是还生五爷的气,就拿不倒翁出气,一直戳它,让它不停的旋转,累得它喘不过气,权当报仇了。”
咏舒才懒得做这么无聊的事,喝罢药,漱了漱口,而后便入帐歇息了。
第二天,弘昼忍了一整天都没去宁昭院,为的就是希望咏舒能好好休养,到得晚间,他仍在犹豫要不要过去,
“也不晓得那不倒翁是什么命运,她一气之下会不会给扔了?”
小进子十分笃定地道:“奴才问过星彩,福晋没扔,不倒翁还在福晋的寝房呢!”
没扔,是不是代表着咏舒对他还留有一丝夫妻情分?
小进子打听到的这个消息对弘昼而言是极大的鼓舞,他决定再接再厉,今晚再去一趟宁昭院。
然而当他到得宁昭院时,却推不开门!
这什么情况?
弘昼沉着一张脸,叫来丫鬟询问,才知是咏舒的主意,“福晋说不想被人打搅,便将门拴住了。”
弘昼心道:你直接报我名字得了!咏舒还能防谁?可不就是防他嘛!
昨夜他来过,今晚她就将门反拴,她不会以为这扇门就能将他给挡住吧!
“咏舒,开门!你若不开,我就闯进去了!”弘昼扬声呼唤着,星彩生怕五爷硬闯,忙在旁劝道:
“五爷,今晚福晋睡得早,这会子大约已经睡着了,要不您明日再来吧!”
“睡了?好,那爷就在这儿等着,等她醒来。”弘昼是个倔脾气,他今晚要见咏舒,就必须得见到,不能等到明日!
咏舒不开门,他就不走,也不避讳脏不脏,撩袍往地上一坐,星彩一直在劝,还给小进子使眼色,让小进子也来劝劝五爷。然而小进子最是了解他家主子,眼瞧着主子打定主意,小进子根本不会说废话,
“五爷要等,那奴才陪着五爷便是。”
说着小进子也往那儿一蹲,星彩顿感为难,五爷人在门口,她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里屋的咏舒并未睡着,外头的动静她听得一清二楚,今日她又喝了几回药,烧已退,风寒也有缓解,鼻子总算透气了,孰料晚间弘昼又来闹事,当真是让人不省心!
她懒得搭理他,想着过会子他应该就会离开。
星彩也是这么想的,可她在这儿立了一炷香的时辰,五爷还是没有离开的打算,
“五爷,地上凉,秋夜风寒,您坐在门口很容易着凉。”
弘昼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会为一个女人做出这样的事来,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可明知如此,他还是不愿走,就想在这儿等着,看咏舒会不会心软来开门。
等了半晌都不见动静,弘昼在夜风中仰天长叹,“秋风再凉,能有爷的心凉?”
难得见主子这么伤感,小进子开始给主子出主意,“爷,要不您给福晋写封信,或是写一首诗?”
自小到大,弘昼最讨厌的就是诗词,谁让他写诗他就烦躁,“爷只爱舞刀弄枪,不爱舞文弄墨。”
“可是女人大都喜欢诗词,尤其是那些个彰显深情的文章,最容易打动她们,您可以写一首试试,指不定福晋会喜欢呢?”
眼下没有其他的法子,弘昼只能试一试,遂让人备笔墨,绞尽脑汁地思索着,思索了半晌,他仍旧没有头绪,
“写什么?怎么写?”
这可真是难住小进子了,“奴才没读过书,不懂诗文,五爷您好歹是在上书房念过书的,心里怎么写就怎么写,贵在真诚,无需华丽辞藻。”
当年在宫里读书时,他也曾被师傅和皇帝逼迫着写诗文,打从离开上书房之后,弘昼再没写过诗,还真有些手生。
回想着两人的矛盾,再结合他现在的心境,弘昼灵感顿生,提笔开书。
写好之后,他将信纸合上,看着紧闭的房门,突然有些惆怅,这门都进不去,信该如何送进去呢?
小进子提议将信封自门缝里塞进去,星彩小声道:“不妥,这是外屋的门,塞进去没用,福晋人在里屋,看不到的。”
小进子瞄了瞄里屋的窗户,打算将信封从那边的窗户缝里塞进去,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正准备去塞,却赫然发现不对劲。
于是他又掉头拐了回去,低声对主子道:“爷,奴才发现窗户只是掩着,并未拴紧。”
咏舒只拴了门,浑忘了拴窗,弘昼心下暗喜,随即起身行至窗畔,准备跃窗而入。
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有点可笑,想他堂堂五皇子,自己的府邸,居然进不了门,沦落到要翻窗的地步,着实可悲。
然而咏舒就在屋内,他管不了那么许多,只要能见到她就好。
弘昼不再感慨,一把推开窗户,利落的翻了上去。
帐中的咏舒并未入眠,骤然瞧见对面的窗子被推开,骇得她惊呼出声,待看清是弘昼,她下意识抓起手边的枕头,往窗边砸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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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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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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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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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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