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临也道:“是啊,叔母,这水至少齐腰深了,贸然下水很危险的。”
全红兰暴躁地埋怨,“危险危险!难道等水彻底淹上来了,不更危险!”
苏老夫人凌厉地扫她一眼,全红兰不情愿地闭上嘴,又等了一会儿,对面终于有所行动,将一个箱子顺水送了下来。
箱子里装着很多浮木,还有一封信。
苏临打开信封,一目十行,赶忙对苏老夫人道:“祖母,表妹让我们穿上浮木,将绳索务必要捆紧固定,马上就派人过来将我们接过去。”
苏老夫人稍微松了一口气,“浮木穿身上,也亏他们想得周到,赶紧照做。”
绳索固定好后,数十个将士小心翼翼地下水,一步一步,来到苏家人的跟前,叮嘱道:“拽着绳子下水,一只手没有抓紧之前,另一只手一定不要松开绳子!”
全红兰一下水,就被洪水强大的冲力吓到了。
脚下一滑,人栽进水里的瞬间,幸好前面的将士回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才没被大水冲走。
就那一瞬间,全红兰感觉自己魂儿都没了。
她心有余悸,双腿发软,死死抓着绳索,一步也不敢往前继续走了。
她不走,后头的人就走不动。
多在这里呆一秒,危险就多一秒。
苏玉温声劝说,“娘,没事儿的,你放心往前走,这些人都护着你呢。”
全红兰哭着道:“娘也想走,可是脚它不听使唤!”
苏老夫人大吼,“你傻愣着干什么,你想把全家在这里害死不成!”
挨了骂,全红兰终于颤颤巍巍地往前走了一步。
蜗牛般的速度,岸上的人都替他们着急。
苏茜对前头的全红兰极为不满,“走这么慢就该在最后头,磨磨唧唧,还让我哥垫后,真是过分!”
一炷香的时间,苏家人有惊无险地上了岸。
赵云宁走上前扶住苏老夫人,“外祖母,你们平安无事就好,随我先去更衣,喝口热汤吧。”
苏老夫人还以为说话的人是苏茜,转头一看,苏茜却在苏临跟前。
这略微眼熟的丰盈姑娘,为何叫自个儿外祖母?
苏老夫人思绪一顿,电光石火之间,又不可思议地张张嘴,盯着赵云宁打量了一番,才震惊地脱口而出,“云宁?”
赵云宁笑着点点头,“嗯,我是云宁。”
苏老夫人用眼神再三确认,激动不已摸了摸她脸,“怎么瘦成这样了?外祖母心疼死了。”
“路上奔波就瘦了些,外祖母快去换衣裳吧,免得染上风寒,我们回头再说。”
苏老夫人连连点头,“好,外祖母回头找你。”
苏临听见苏老夫人对赵云宁的自称,不由露出疑惑神色。
“祖母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外孙女?”
苏茜翻了一个白眼,不屑道:“哥,你们没看出来吗?她是赵云宁啊!现在六亲不认的,拽得很!”
“表妹?”
苏临和苏玉齐齐出声,太过震惊赵云宁现在的模样,直接忽略了苏茜话里后半句阴阳怪气的强调。m.xiumb.com
赵云宁听见他们唤自己,笑着打招呼,“两位表哥别来无恙。”
熟悉的嗓音,甜甜的笑容,终于让他们确信这就是云宁表妹。
苏临看傻了眼,没想到表妹瘦下来这么好看,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外祖母让他娶赵云宁的话。
苏临与赵云宁对视,不由地,脸上便闪过一丝不好意思,“表妹别来无恙。”
赵云宁和大家都打了招呼,感觉被无视的全红兰刺刺地道:“云宁,你眼里没有我这个二舅母了?”
苏玉蹙眉,“娘,别这么说话。”
赵云宁坦坦荡荡地看向她,“不是没有看见二舅母,而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二舅母,我们队伍里有个大夫,医术很好,可以让他给二表哥看一看病症。”
此话一出,全红兰顿时收起全身的锋芒,急不可耐地问:“真的?他在哪儿?能保证就治好你表哥的病吗?”
白化病是无法治愈的遗传病,这些年,全红兰天天逼着苏玉吃各种大补药,也快生出毛病了。
赵云宁让邱彦文给苏玉看病,就是想让全红兰认清事实,放过苏玉。
赵云宁:“二舅母莫急,邱大夫已经等着了,先去换衣,莫要让二表哥着凉了。”
全红兰变了个人似的,感激地说:“云宁,二舅母就知道,你对你二表哥最好了。”
赵云宁笑了笑,“都是一家人。”
赵云宁轻而易举拿捏住了全红兰,苏老夫人眼底闪过复杂,没多久的时间,外孙女瘦了,变了模样,心思也变得深沉,令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苏老夫人换好衣裳出来,就听全红兰嘶吼,“你个庸医,我儿子的病,怎么可能是吃药吃出来的!”
邱彦文蹙眉如实相告,“公子的确是因常年过量的补药,导致的体虚头晕乏力之症。”又道:“公子只有皮肤上有缺陷,只要能避免阳光直射下行动,其实与常人无异。”
全红兰气怒交加,不由脱口而出,“常人又怎么可能是他这个样子!”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所有人都朝她投去,怎该如此说话的斥责眼神。
苏玉薄唇抿成一条线,死死抓紧袖口,即便努力隐忍,伤心仍旧无处可藏。
全红兰心疼极了,连忙跪坐到苏玉面前,颤颤巍巍地弥补,“都是娘不好,是娘口不择言,我们玉儿本就和常人一样,是个俊俏的郎君,只要到了泉州府城,我们继续吃药,吃了就能好起来了。”
秉承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邱彦文好言相劝,“公子现在的脾胃,已经严重受损,若是继续进补,轻则顽麻不仁,重则瘫痪不用。”
苏老夫人以前也觉得,补一补而已,万一哪儿就补好了。
却没想到,危害能这么大。
偏偏全红兰还要自欺欺人,“不可能,朝廷御医都给我们开的药方,又怎么可能出错!摆明了,你是个庸医,治不好,还诋毁别人!”
邱彦文脾气挺好的,也耐不住别人一口一个庸医的骂,脸色憋的通红,“夫人若是执意如此,迟早会后悔终身!”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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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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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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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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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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