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半个月来,陈广生终于接受了这件事,他重生了,回到了28年前。
这是他出生的地方,在这,陈广生渡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18年。
19岁时,陈广生和许多青年一样,怀揣着梦想,来到了大城市打工,可很快,梦想就被现实所击溃。
庸庸碌碌活到了46岁,临了还在图书馆做管理员,那晚他值夜班,图书馆突发大火,陈广生没来及跑,便成了火下亡魂,再醒来时,就成了这样。
“哥哥,哥哥……”
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让躺在草堆上的陈广生一骨碌爬了起来。
来的是一个扎着两羊角小辫,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小脸蛋红扑扑的,边跑边哭。
她叫陈广雪,今年八岁,比陈广生小了十岁,是他的亲妹子。
这个时候的农村,虽说自改革开放以后,大锅饭的日子结束了,可全国农村都一样,也仅仅是解决温饱的问题而已。
陈广雪穿着一身花袄子,又大又肥,像个皮球一样,两袖口处黑黢黢的,就像是硬邦邦的黑壳。
这很正常,在农村袄子一穿就很久,甚至是一冬,大人们还好,但小孩儿只要一流鼻涕什么的,就会顺手一擦,久而久之,便会这样。m.xiumb.com
“怎么了小雪,别怕,有哥哥在。”
陈广生一把抱住了她,眼神无比温柔和疼爱。
上辈子的陈广生活的很痛苦,并不是因为他是老光棍,而是他对不起自己的家人,因为自他离开张家坝,由于人生不顺,五年也没回过家。
当他再次回去时,看到的却是两座孤零零的土坟,听村里人说,那是94年的一个雪夜,陈广雪突发高烧,他父亲就背着小妹去乡里的医院。
没想到意外滑落了山崖,双双跌死,这件事,让陈广生一辈子都没走出来。
幸好,老天重新给了他一个机会,这一世,陈广生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再发生。
“哥,爸爸被人打了,流了好多血,呜呜……”
小妮子满眼恐惧的说道。
“什么?快带我去。”
陈广生闻言,眼一下就红了,并且在努力的回忆那天的情况,可时间太久了,就是想不起来。
陈广雪用袖子抹了抹泪儿,拉着陈广生就往家里去。
张家坝,顾名思义,村里头张家是大姓,陈广生估算了下,约有七八成的人都姓张,他们陈家在这是单门独户。
这时候的农村,法律意识什么的非常淡薄,什么事都是靠人,这就是所谓的“户家”。
张家是大户,陈家是小户,所以很多事情上都会吃亏。
陈广生家的两间土屋,在下庄的甩尾。
等陈广生到的时候,外边已经围满了人,都是张家坝的村民,皆在交头接耳的说些什么。
“让一让,都让开!”
陈广生一下就急了,放下陈广雪后就往里冲,把人往外扒拉。
“陈家大小子来了。”
“屁大的孩子,他来又怎么样,今天谁来了都没用,这事必须得有个说法,凭什么他们家搞特殊?”
陈广生没理会这些人,很快就冲到了最前面,可看到眼前的一幕,他眼珠子瞬间就红了。
自己的爸爸陈长强,正捂着头坐在门口,鲜血不停从指缝流出,在他面前,还有两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木棍。
“张远富,我干你祖宗!”
陈广生大吼一声,左右看了一下,抄起靠在墙上的扁担就抡了过去。
“广生不要!”
见到这一幕,周围人还没反应过来,陈长强迅速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这广生平时蔫了吧唧的,什么时候这么有种了?”
“乖乖,这要是打下去,还不得给人打到医院去。”
周围人终于缓过神来了,纷纷一脸震惊的说道,看着陈广生的目光很奇怪。
“爸,你放开我,我打死这王八蛋!”
虽说陈广生是个大小伙子,可力气也没陈长强大,被他抱住腰后,硬是挣脱不开。
无奈之下,陈广生就将扁担扔了出去,但是被已经转过身的张远富躲开了。
张远富家也是这的,而且他哥是支书,仗着这层关系,平日里就嚣张跋扈,张姓的还好,像陈广生他们这样的外姓人,经常被他欺负。
他长的五大三粗,扁担虽然没砸到他,但是双眼也瞪的如铜铃一般大,极为愤怒的盯着陈广生。
“狗东西,你找死!”
说着,挥起棍子就砸了下来。
眼瞅着这一棍就要落在他身上,陈广生的身体却突然被推开。
“嗯……”
陈长强的背,重重挨了一下,闷哼了一声,可张远富还不罢休,依旧要追打陈广生。
“远富,给我把棍子放下!”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突然响起。
“支书来了。”
众人闻言,纷纷让开了条道,让那小跑过来的男人进来。
他和张远富长的很像,是张家坝的村支书,也是他哥哥,但看上去比张远富还年轻一些。
“哥,是这小王八蛋先动手的。”
张远富对这个哥哥,还是有些发怵的。
“你个混蛋,我让你来收税,谁让你动手的?”
张远国过来一把拍掉张远富手上的棍子,还踹了他一脚。
张远富虽然一脸不爽,但也没说什么。
“都散了,没什么可看的。”
张远国的话,在这很有分量,所以见他发火,众人也就渐渐散去。
“长强,你没事吧。”
“没事?你挨两下试试?”
陈广生满脸寒意的看向他。
“你……”
张远富又毛了,可话还没说完,张远国就狠狠瞪了他一眼,到嘴边的话瞬间就说不出来了。
“我没事支书,公粮的事能不能缓缓,眼下我实在交不出来啊。”
陈长强也瞪了一眼陈广生,随即满脸讨好之色的看向张远国。
所谓的公粮,说白了就是农业税,这时候距离农业税废除,还有十五年。
对于很多家庭来说,这都是一个很大的负担,尤其是陈家。
为了响应国家的政策,张家坝也早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按人分田,每年交了公粮后,剩下的都归自己所有。
可问题是,陈家就他们三口人,陈广生妈妈在生下小雪后,就和一个外地人跑了,所以他们家的田亩很少。
每年除去农业税后,余下的只能维持生活,加上今年大旱收成不好,更是雪上加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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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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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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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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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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