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房门前,停步。
“牧去换件衣物。”
嬴成蟜斜眼看着韩非。
“说实话,你俩是不是有什么奸情?我还以为酒鬼要暴揍你一顿。”
征战沙场未尝一败的赵武安君,什么时候被人当头浇冷水都忍得住了?
【若是君上稍候所言,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非这顿皮肉之苦便免不得了。】
“……什么意思?”
【非与酒鬼有约,事出有因即可。】
“佛门还没入中原,你跟乃公打个屁机锋?”
韩非停笔。
现在轮到他听不懂话了。
正适时,换好衣衫的李牧,一边进屋,一边以毛巾擦试着湿漉漉的头发。
近前低头瞥了一眼韩非所书,就大致知道了嬴成蟜和韩非先前在说些什么。
一脸冷笑地道:“结巴知道君上要我二人随太子出行那日,送我‘制怒’二字,言说若不收敛性情恐会误君上大事。我便和他约定,招惹我之后,其要有一个让牧接受的理由。”
“想来方才浇牧这一瓢水,结巴是以君上之言做借口了。”
嬴成蟜听懂李牧所言了,眼神在李牧,韩非之间来回梭巡,道:“我其实没什么要紧事。”
韩非像瞅稚童似的看着嬴成蟜,眼睛好像在说你怎么这么幼稚。
李牧双腿岔开,箕坐在地,道:“小儿行径。”
你两人是真的无聊,看个热闹都看不了。
嬴成蟜暗中吐槽,一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嗽两声缓解尴尬。
“这次你二人随扶苏去上郡,不是去游山玩水去了……”
“塞外苦寒之地,能见者唯有胡人刀锋,苍茫戈壁,哪里有山水可玩。君上,请不要说些无用之语。”
李牧冰冷地道,似乎是在为刚才被淋了一瓢水而生气。
又不是我浇的,你跟我能耐个屁。琇書蛧
嬴成蟜心道,直入正题。
“酒鬼,你的任务是别让胡人,匈奴这些游牧民族靠近长城十里,做到御敌于外。我要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抱怨,有没有问题。”
“有。”
嬴成蟜眉头一皱,神色郑重了许多,他没想到李牧竟然会这么答。
“什么问题。”
十年前,秦赵大战。
赵国灭亡在即,抽调李牧边防赵军归赵参战,赵国边境防守力达至数年最低。
但在秦赵两国战争期间,一直没有传来赵国边郡被破的消息。
其原因不是胡人不趁人之危,有君子之风,纯粹是李牧将匈奴打怕了。
李牧所率领的边军,只与匈奴打过一场大战,一战就歼灭匈奴近十万兵马。
一战过后,匈奴有近十年的时间不敢靠近赵边郡,就连小股骑兵骚扰探查都不敢做。
李牧率领边军精锐归赵,这么大的事,匈奴根本不知道,可见李牧在边郡对匈奴的震慑力。
十年前能做到的事,为什么十年后反而无法做到?
李牧放下毛巾,拿着桌桉上的酒葫芦喝了一口酒,道:“我没有兵。”
“九原,云中,太原,陇西,北地,雁门,上郡七郡兵马,尽数归你调遣。”
李牧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嬴成蟜盯着神色明显暗然下来的李牧,叹息道:“你还是纠结于秦,赵二字,罢了,此事确实也是难为你。”
赵国,秦国自长平之战后,便是世仇,两国之人各自视对方为敌寇。
身为赵武安君的李牧更是如此,对于秦国抱有极大敌意。
李牧最恨的人,不是致他于死地的郭开,而是灭了赵国的始皇帝嬴政。
要李牧领秦国兵马为秦国防范边疆,无论从情理,还是法理。
李牧拒绝,都是理所应当之事。
“君上小看牧了。”
李牧摇摇酒葫芦,有些许“哗啦”声响自酒葫芦内部传出。
“牧虽常说复赵,灭秦。但天下大势,牧还是看得清的。自牧随君上入秦的那一日起,牧便知道,有君上在,这个天下迟早姓嬴。”
“天下大乱二百年,今既已显现大治之象,是苍生之喜。牧很喜欢君上所说的一句话——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此时正该是我华夏一统之际,牧在君上身边近十年,早就看透秦,赵二字了。牧不是为秦守边御寇,而是为我华夏守边御寇,无有怨言。”
说完话,李牧仰起脖子,举起酒葫芦,要继续喝酒。
嬴成蟜抢过李牧手中酒葫芦,少许酒液自葫芦口飘出,坠落在地。
嬴成蟜扣上塞子,道:“话说的这么好听,你倒是去做啊。十年前你在雁门,把匈奴打的不敢靠近雁门一部。如今我给你七郡兵马,要你做到十年前就做到的事,很难乎?”
李牧瞥了一眼酒葫芦。
“很难,秦军不是赵军。若是君上要我三年后御敌于外,可以。”
为什么要三年?我大秦锐士比赵国边军只强不弱,赵国边军能御敌于外,没道理我大秦锐士不行。
“三年?我就等着用七郡之变,让皇兄支持改革呢,我最多给你一个月。你就直接告诉我,问题出在哪。”
李牧伸手去拿酒葫芦。
嬴成蟜将酒葫芦牢牢拿在手里,用你小子最好快点说的眼神盯死李牧。
李牧收回手,砸吧砸吧嘴。
“出在没有骑兵,秦军整体实力在赵军之上。但在骑兵上,秦军远比不上牧的飞兵。中原以城池为据守,多为攻坚战。”
“秦军令行禁止,悍不畏死,人人奋勇争先,固能一统天下。而大漠,草原一览无余,多是追逐战,是与中原完全不同的战法。”
“任你步卒再强,也难以在开阔地带抵挡骑兵切割冲锋。当初若是战场放在大漠,莫说一个王翦,就是白起复生,牧也可尽数吃掉。”
嬴成蟜眯起双眼,他明白了李牧意思。
李牧要三年时间,就是训练骑兵的时间。
“若我非要一个月以内呢?”
“那就要用到马蹄铁,马鞍,马镫三物,速成骑军。”
“但如此一来,若一年内不能尽灭胡人,给了胡人彷造三物之机。”
“待胡人坐着马鞍,踏着马镫,他们的战马钉上马蹄铁时,中原危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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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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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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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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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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