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平白无故的去招惹两位家世权大的小姐是为何?我那么想不开?”安歌反驳道,她伸手将自己手上的伤口展示给众人看:“我会拿着我握笔的手去犯这个险,我所为什么?”
“一派胡言!”姚娉母亲指着安歌骂道:“你个贱民居心不正,定是想找我们两家要些好处!”
她们想置自己于死地,自己还能找他们家要好处?
安歌面对这口不择言的话只觉得好笑。
“夫君,我们要报刑部,将这贱民抓起来!”姚娉母亲急不可耐,看到伤害自家女儿的人还能这么悠闲自在,她恨不得冲过来将人狠狠教训一顿!
正吵闹着,门口传来一声高呼。
“太子殿下到——”
众人一愣,他们没想到这小小的安府还能让太子亲临,等反应过来纷纷起身跪在地上行礼,安歌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拜了下去,等到几声脚步踏了进来,才听到太子的声音。
“都起来吧!”
安歌起身,将主位退让给太子,她站在一旁,而跟着太子进来的温长胥,此时也不动声色的站在安歌身边。
这位少年将军腰跨长剑,丝毫不克制自己浑身杀气,他久经沙场,其气场早就不是耿大人这些文人能比的,一个眼神刺过来,就连左相都要坐直身躯。
没想到温长胥竟然能为平安请动太子,他偏爱平安的事情,现在看起来不假。
“平安,可有受惊?”
太子脸上挂着笑,这一声问候,立即让耿姚两家不满。
“太子,臣与耿兄家的女儿,伤势更重!”
纵使温长胥有太子撑腰又如何,耿姚两家皆是朝中重臣,就算是太子,也难做到不看两家的面子。
耿大人心中不屑轻笑,他面色一副痛苦之色:“太子殿下,您瞧瞧渺儿都受了风寒,她身子骨向来弱,太子妃娘娘知道了心痛不已,听说她在宫内哭的连身子都虚了,太子殿下若不为臣等做主,怕是臣无颜去见太子妃娘娘!”
言下之意是太子要是不给他们做主,回去怎么跟太子妃交代。
安歌听的真切,心想这太子做的也憋屈,两个大臣说话都得压他一等,这日后做了皇帝,还怎么立权威?
安歌直接冲着太子跪了下去。
“太子殿下,民女有冤!”
太子没有接耿大人的话,反而对安歌挑眉道:“你说。”
“昨日民女去公主府做客,耿姚两位小姐将我当奴仆使唤,还贬低我的身份,众人都知,我的身份是陛下赐予的,她们这般不尊不敬,也是对陛下的侮辱!”
“胡说八道!”姚娉尖叫。
安歌不理她,继续说道:“民女看在二公主以及奉溪郡主的面上不与她们拒绝,想着远离她们二人,却没想到这二人寻了报复之心,先是故意把酒泼在我身上,后来趁我换衣服的时候拦住我的去路,威胁他人让把我推下水,姚娉小姐更是过分,她拿了金钗要断我手掌,众人都知画师最重要的就是手,她就是要我生不如死!”
温长胥听了这些,他紧咬牙关,一双眼如淬了血般盯着姚娉。
温长胥是京中女儿都爱慕的男人,也是姚娉的心上人,她报复安歌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温长胥,现如今自己所作的事情都被安歌说了出来,她又气又急,一张嘴喊来喊去都是那几句“胡说八道”!xǐυmь.℃òm
这京中的女子哪个不是被欺负了忍气吞声,她们还第一次遇到安歌这种身份轻性子硬的,若不是碍着太子在这,她定要过去撕烂安歌的嘴!
“我能作证!”
门外高喊一声,奉溪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昨日耿姚两位小姐是找了平安先生麻烦,我拉了和,没想到两位小姐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奉溪皱着眉,她苦口婆心的劝道:“二位小姐都是即将出阁的女子,若没有慈善之心,真想被人非议吗?”
“我家女子乖巧可爱,哪里没有慈善之心?”耿大人飞快的反驳道,看来他是不知道自家女儿的真面目,只当耿渺是珍宝宠溺着。
太子听到了关键词,问道:“昨日还有位小姐同你们一起?”
安歌点头,跨过桥就是换衣服的房间,公主府的两位丫鬟去拿衣服,让她们先一步进屋,因此在场的只有慕梦松。
“是,那位是慕家的小姐,名为梦松!”
听到安歌提起慕梦松,耿渺勾唇笑了,她还真不怕慕梦松会胡说八道什么,毕竟自己亲姐还是太子妃,她自己也是推下安歌的罪魁祸首,就她那性子,敢开口替安歌说话吗?
耿渺对姚娉使了个眼色,两人眼里都是浓浓的得意。
“行,去传慕家小姐。”
传话的太监小跑出去,但人也很快回来了。
“太子殿下,慕家的小姐!没了!”
众人惊讶,就连安歌怔怔的也没反应过来。
太子却舒展了眉,他起身很快掌握住局面。
“闹闹闹!小女子之间的小打小闹吵出人命来了?你们满意了?不过是小小的争执罢了,至于闹的不可开交?耿渺落了水,平安也落了水,姚娉受了伤,可平安这手伤怎么算?现在好了,人慕小姐不想牵扯进来连命都不要了,你们这是做的什么事?”太子大怒,耿姚两家都不敢说话。
安歌心底冷了半截。
慕梦松那孩子虽然胆小,但心思不坏,想来是怕极了耿渺姚娉,这才了却自己的性命。
这傻丫头!
出了人命,耿姚两家不敢再闹了,更别说耿渺和姚娉,她们是知道慕梦松为什么自尽,此时也都是一阵后怕。
一伙人气势汹汹的来,吃了瘪的走,很快,安府剩下沉静。
太子也没多留,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解决麻烦,麻烦解决了他自然要回宫,临走时见安歌神色难看,他叹了口气,留给安歌一句话。
“那小姐是救了你。”
安歌脑袋直发蒙,她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等到温长胥将安歌的手心扒开,见长指甲扎的手心都是血,温长胥心疼无比的将人抱在怀里,“是我没用。”
“耿姚两家位高权重,两家势力在朝中扎了根,太子还未即位,纵是想动他们也无可奈何,我们再等等,等太子即位后就好。”
安歌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他:“太子想动他们?”
“是,这些年两家仗着势力做了不少坏事,民中有怨,他们快活不了多久的!”
安歌冷静下来,她转头问在一旁泣不成声的小莲:“别哭了,方掌柜那边的画册卖的如何?”
小莲愣了一下,但很快接住了话:“刚拿出去,画册就卖空了,方掌柜让我问您,有书店掌柜来商量能不能让他们照描着画出来卖,让利五五分。”
“行,让方掌柜多联系几家,我的画册都可以印画去卖,卖的越多越好。”
小莲不明所以,权势之家欺辱的事情还没过,先生怎么在意起画册的情况?
温长胥叹了口气,捧着人的额头印上一吻。
安歌却抬头眼巴巴的看他:“长胥,我要做票大的!”
“恩?”
“你一定要保护好我!”
温长胥紧握住她的肩膀,眼里的光逐渐变得坚定。
“赌上身家性命,我一定会护你。”
安歌的书卖的好,渔鼓的谣言不攻自破,比起安歌精细的画作和独特的字体,渔鼓的粗制滥造显得毫无看点,然而此时,京中又涌现出一批来自北边小地方的书籍,那些书籍的作画与平安先生的作画十分相似,众人这才发现,原是那渔鼓偷窃他人画册内容作为己用,一时间渔鼓如丧家之犬般被骂的再无消息。
安歌没有理会这些,她现在全身心投入到新画册的制作当中,她这几日闭门不出谁都不见,哪怕是温长胥来看她都被拒之门外,自然也不知道,南辞过来看了一回。
虽说是旧识,但在京中后,南辞并没有与安歌和温长胥相认。
他这王爷做的失败,当年丢了领地非要去关外历练,只可惜自身能力不足,被匪徒绑了的事情闹得是沸沸扬扬,他无奈,只能丢了关外的领地给侄子,自己回到京中当了个闲散王爷。
南辞自知自己没什么大用,瞧着温长胥与安歌越发的好,自然更不好意思来见面。
但听说安歌出了事情,他还是想过来慰问一下,哪知安歌闭门不见客,南辞只好失落离开。
临走时他对小莲说道:“若是先生有事,定知会我一声,我会全力以赴相助她。”
小莲记下这句话。
几日后,安歌终于完成了她的独创大作!
她这几日都是歇在书房,早就累的浑身酸痛,把画册送给小莲,安歌吩咐她要让方掌柜多找些书店老板,且她这本书售价不允许高,寻常百姓都能买上一本。
小莲连连点头,马不停蹄的离开了家。
完成了事情,安歌松下一口气,晚饭也比平时多吃了几口。
本想着今日能好好睡一会儿,安歌刚躺下去,楼底下的笛声一下一下的飘了上来。
温长秋竟然还在坚持?
安歌也是服了他了,之前都闹成那样他还好意思过来,真当她是吃素的?
正好她今天又困又气,不是让自己不安宁是吧,那今天就闹的彻底!
安歌披上衣袍正要起身杀出去,却听到楼底一阵狗叫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小莲和曲咏思气急败坏的声音。
“先生好不容易睡下,何人在此喧哗?大黑,给我咬他!”
“夜晚扰在女子阁楼下,实在有失君子作风!”
……
逃窜声和狗叫声杂成一片,动静闹的大了,不知谁喊了声“抓贼”了,巷子里的人家纷纷拿着棍子开了门。
闹了一会儿终归平静,安歌这下舒坦了,她重新躺到床上闭了眼睛,心想这下子终于清静了。
一觉睡到天明,安歌睁了眼,却发现温长胥躺在面前睁眼看她。
他眼中满是血丝,想来是许久未睡,疲惫的眼下都泛着青色。
安歌睡得太熟了,竟然没发现他何时来了,忙推着人问道:“天亮了,你怎么回去?”
温长胥抬手把人抱在怀里,薄薄的里衣贴着皮肤,手指摩挲上去一时间心猿意马。
“我不回去了。”温长胥将人抱在怀里,抵着人的发声音微微沙哑:“我打了那么多的仗,出生入死不顾性命,本以为身居高位便可无忧,没想到却连你都护不了。”
“谁说护不了?”安歌抬头,“我要不是仗着你的势?我敢对她们动手?我现在早已经不是在温府孤单无助的人了,我有你,有小莲她们,昨晚温长秋还是她们帮我赶走的呢!”
温长胥眼圈发红,他低头,脸上扯出两分笑意。
“我心里有底,对慕小姐的事情我也很难过,所以那两人我不会放过。”
温长胥眨了眨眼,他之前都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可此时一双眼仿佛含着一层光,圆圆的睁着好像小猫一般,安歌不由的好笑,抬头亲了一口他的眼睛。
可突然一双大手攥住腰身,安歌双眼睁大,被唬的动弹不得。
温长胥俯身将脸埋在她的颈边,皮肤上传来他脸颊的滚烫。
真!还是个少年啊!
两世年纪加起来都快都四十岁的安歌面对这么纯情的二十出头儿郎,她真的快控住不住了啊!
安歌没让小花进来伺候,她先起了床让温长胥休息一会儿,瞧他那面容定是许久没有休息,等下了楼,方掌柜早已等候多时。
“方掌柜什么时候来的?”安歌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不叫人喊我一声。”
“我的事情不急,小莲姑娘说你这几日累了,想着让你休息好。”
“无妨,下次叫人知会我一声,怎劳您在这等着?”安歌叫人重新给方掌柜沏了茶,随后又问道:“方掌柜今日来,是因为画册的事情吗?”
“是,上一本卖的非常好,有戏班子想收您的故事改成戏,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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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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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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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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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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