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上前去问个安,温南栖道:“游大人!这些人包藏祸心,屡次三番要见我夫人,这次拗不过让他们见了,就两杯茶!我夫人就……”
游观台一听,好啊,这案子好解决,人证物证清晰明了!结果衙役刚刚把人拿下,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就喊道:“吾乃南朝副使吕木,谁敢!”
马飞思路飞转,忙道:“大人,下官是清白的,下官愿意跟您回去任凭您调查!”
游观台脑门一抽一抽的跳,叹气道:“带回去。去请刑部的杜大人和大理寺的江大人来。”
他踱步到顾明朝面前,左看一眼,右瞧一瞧,看得顾明朝想笑,最后抿着嘴道:“大人,莫非我脸上有什么?”
游观台道:“不,不是,是本官看你好眼熟。”
顾明朝道:“大人,我也是人证之一,是否要随您去京兆尹府。”
游观台道:“不不不,这种大案子,不在本官的管辖之中,你就等着传唤。”
顾明朝拱手道:“下官一定全力配合。那我现在就回去等?”
游观台道:“哎,不不不,你就在这里,不要动。”
耳房里,刘大夫和临时找来的稳婆一起,想方设法取出胎儿来,这胎儿已经不是一碗药能解决的了,忙得众人汗水打湿了秋衣。一捋一捋的头发油滋滋的垂在眼前,刘大夫急得用沾满鲜血的手抓着,一剪刀剪短了额前留着的须发。
君平被钻心的疼刺醒,下体撕开扯碎的感觉被大脑描摹的一清二楚,腹部冲着心口的疼绞得她脏腑移位,嘴里一阵一阵的酸冲起来,涎水顺着嘴角流到耳根,鬓发已湿,分不清是汗还是什么。
明镜轻轻的给她擦着额上的汗道:“夫人,千万挺住。”
君平知道她未说尽的话,柳暗花明之时就在眼前,温南栖会更加相信她,这个孩子就是纽带。
疼痛的声音粉碎在喉咙里化做低吼,明镜略微思索,便大声道:“夫人!夫人!你不要再保这个孩子了!想想伯爷,想想你自己,往后日子还长,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温南栖的声音在明镜的意料之中响起,还有他急促的拍门声,“梁迢!梁迢!别管孩子了!就当他是来替你挡灾的!梁迢!明镜!”
明镜赶忙去打开门,钻出去,她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刺得温南栖浑身冰凉,温南栖道:“你,你要宽慰她,我不能进去,你一定要宽慰她,我不在意这个孩子的!让她放宽心!”ωωω.χΙυΜЬ.Cǒm
明镜红着眼睛抬头,哽咽道:“夫人她就是心思太重了……”
君平的疼痛冲破喉咙,化作凄厉的嘶吼,明镜闪身回屋,将门扑上,去抓着君平,附耳低言道:“夫人,伯爷现在与你是同一条线的。活着,来日就有出路。才能不枉费你这大半年的蛰伏!”
君平眼睛被汗水刺痛,话语从喉咙里挤出来:“好……”
顾明朝坐在堂上,慢悠悠的刮着茶沫,温南栖无神的立在门前,游观台看着地上混乱的物证就头大,终于杜鹤径和江愁眠也愁着眉头赶来,长公主也在此时赶到,与其说她赶来了,倒不如说她是不紧不慢的算计好了时间。
长公主道:“有劳三位大人。”
几人连忙应付道:“不敢不敢。”
江愁眠刚要去查看地上的血渍,长公主又开尊口道:“这事情明了清楚,一目了然,不知三位大人如何看?”
游观台和江愁眠互相对视一眼,都默默的望向杜鹤径,杜鹤径也不负众望,道:“此事并非私事,还要考量国情,恐不是下官等人可以决断的,长公主殿下还是等一等。”
长公主道:“国事?本宫刚要说这个,大人就先说了。那本宫就补充两句,本宫之子娶和亲公主是国事,这孩子自然也是国事,可现在却被人蓄意谋害,这就是有碍大周,三位大人可要好生度量一下。”
杜鹤径道:“多谢长公主教诲,下官只有思量,但这事需上达天听,断不能是下官做主。长公主殿下这话可以说与陛下和太子听。”
游观台看火候已够,便上前道:“殿下,就算您觉得我糊涂官司不顶用,但您得相信杜大人,杜大人他向来是秉公执法对,从来不和稀泥,您放心,您放心!”
长公主道:“这话说得讨巧,谁不知道你游观台天天处理的都是百姓的案子,不和稀泥,难不成还要东家长西家短说得人心里火星子冒?”
游观台笑着点头道:“是是是,殿下真是……唉,真是看到了我老游的难处哇。您放心,这案子,我一定不和稀泥,就跟着杜大人办!”
江愁眠道:“下官先看看这里的物证。”
长公主也不去看温南栖如何了,只在顾明朝上手坐下,道:“安乐侯倒是清闲得很,处处都能见着。”
顾明朝道:“长公主这话说得极是,顾某现在是东家看斗鸡,西户看蛐蛐,哪里热闹往哪里钻。”
长公主抿了口茶道:“嗤,瞧这话说得,本宫都差点信以为真了,顾明朝,一人千面并不能苟全性命。”
顾明朝笑道:“长公主殿下这话……叫顾某好生疑惑,顾某一介质子,能封侯至此,已经是……难得了,还不安乐的活着,还图什么呢?”
长公主听了只是轻轻挑眉,不再作答。
刚开始温南栖还在门口站着,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失,半个时辰后他颓败的转过身来,长公主看到他的模样就直皱眉,碍于外人在场,也没有开口。温南栖慢吞吞的坐在主位上,道:“劳母亲忧心了。”
长公主轻轻嗯了声,道:“寒时,给伯爷倒茶。”
寒时搁在桌上,温南栖轻轻抓着来,茶盏略有些烫手,他却觉得这温度刚刚好。
这边杜鹤径三人已经亲自上阵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的地方便告辞离开,顾明朝也自觉的跟着走。
寒时带着奴仆都退到屋角上,长公主道:“南栖,这事你如何看?”
温南栖道:“一,她和南使串通,要用这个孩子破局;二,南朝觉得她已经没用了,拿一个也没用的南使来……”
长公主打断他道:“你觉得这些可能吗?你昏了头了,她和南使串通?南朝要用她,就不能让她有孩子,有了孩子还要跟大周交好,那就不能动,不然一顶帽子扣下来,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温南栖搁下茶盏,撑着头道:“母亲……”
长公主道:“我告诉你,不要过多将心思放在她身上,结果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她,现在跟她联手的是哪个?不知道。”
温南栖道:“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
长公主道:“幸好你没入仕,不然怎么…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温南栖道:“母亲,我现在看不到任何得利方,就好像这件事……是真的意外。”
长公主嗤笑:“这世上那件事是意外?不过是高手下棋俗人不觉罢了。”
温南栖道:“母亲,就比如征…武宁公的薨逝难道不是意外吗?这个里面没有得利方。”
长公主看着他叹气道:“你师傅说得对,你就该去踏秋河畔隐居。好了,这事你不要插手了,我来,你只适合当旁观者。”
这便血污正堂,那厢却是风景正好。
金铃随风摆动,马车晃晃悠悠走到了槐秋关,马车前的家臣举起手里的腰牌,城门迅速打开,马车里的少女还不知愁,姐妹私话说着未来宫里的情深。
“阿姊,我就想着在宫里能有知心的姐妹相伴,可巧姐姐也入宫了。若非阿爹不同意咱们一道启程,哪里会现在才遇上。”邓清桉拉着王书柳的手不停的说话。
王书柳拍着她的手道:“清桉,往后宫里就咱们知心,阿姊有话先跟你说。”
邓清桉道:“阿姊你说,我娘说了,要听阿姊的话。”
王书柳道:“清桉,咱们树大招风,而且燕都近来时正值多事之秋,行事一定要低调,嘴边万万不能挂着王氏邓氏这种话,叫人拿住了……定要你抄书!”
邓清桉连忙点头道:“阿姊,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的。”
王书柳道:“你放心,阿姊在一日,就会护着你一日。”
邓请桉将头靠在她肩头上,道:“阿姊,我听娘说深宫可怕的很……”
王书柳道:“不怕,阿姊在,阿姊会一直会护着你的。”
东宫。
殷别尘理着折子上的条陈,太子突然道:“阁老,王氏和邓氏已经启程,不日便到,阁老可有章程?”
殷别尘道:“殿下,王氏之母早逝,临了时将她托付给了邓氏之母,每逢大日子才会回府。所以算来她是由邓氏之母养大的。”
太子道:“我听松照提起过,她们毗邻而居,而且正门相隔不远,只是常住邓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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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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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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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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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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