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转念起想适才蔡萍萍之母钱彦淑状若母虎一般的风范,后背心齐齐一凉,均是升起阵阵同情之感。
跟在蔡执业身后,顺着十字甬道进入东厢房。厢房之内的陈设与正房相差无几,极尽古风,一派低调的奢华。
蔡萍萍躺在左边卧室中自己床上,脸色青白灰败,眉头深锁,双目紧闭。经过这整整一夜万蚁噬身之苦后,早已虚弱不堪,浑身再无半分气力。
听见叶拂衣等人走进东厢房的脚步声音,她星眸慢闪,缓缓睁开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叶拂衣那张人畜无害,眉清目秀的面庞。她立时紧紧抿住嘴唇,眼底仿似就快要喷出怨毒之火来,仍然倔强的不吭一声。
钱彦淑与钱昊然两人看见蔡萍萍的模样心如刀绞,脸色铁青,默然坐在床前。见蔡定平与蔡执业带着叶拂衣等人走近,一动不动,装作看不见,连起身相迎的念头都不曾有过。
床头一张黄花梨木博古架被莫大掌力劈成粉碎,博古架上的各式摆设玩物更是砸碎一地,原本整洁的房间中,四处皆是木条木片木屑,满地狼藉。
可想而知,适才钱彦淑这一掌是用了多大的力道。
叶拂衣越众而前,静静站立在黄花梨木苏造架子床前。
俯身望着蔡萍萍青白灰败的面庞,负手身后,语气淡然无比:“蔡小姐,你莫要用这样怨毒的目光盯着我看。今次乃至上次,一切事情皆是由你不知悔改,兴风作浪而起。怨不得我出手惩戒于你,你这性子若是不改,休怪我直言,日后,必定还有更大的苦头吃。”
蔡萍萍偏过头去,咬紧嘴唇,一言不发。
钱彦淑刚想开口,却被蔡执业一手轻轻按在肩膀上,抬头瞪了自己丈夫一眼,将话头复又咽下。
“不过,我心中委实有些好奇。自问与蔡小姐你并无深仇大恨,当日在冀州岛飞机上,我还亲自出手缓解了蔡老先生的心疾,为什么自相识之初,你便看我不顺眼,要处处针对?终于走至今日这难以收拾的局面?”叶拂衣叹了口气,轻声问道。
“哼!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你每一根头发丝每一颗毛孔,我都看不顺眼!恨不得食你肉,寝你骨!”蔡萍萍从鼻翼中发出一声冷哼,咬着下唇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来,又是害怕,又是倔强,浑身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蔡定平见自家风风火火,我行我素的孙女,一夜之间便落得如此虚弱灰败模样,心下大为不忍。
帮她掖好皱成一团的蚕丝薄被,语气和缓,开声劝道:“萍萍,你低个头,向叶小神医认句错罢。他自然会将你的禁制解去,这一整夜的苦,难道还没有捱够?”
蔡执业也低声劝道:“萍萍乖,向叶小神医说一句对不住又有多难?”
蔡萍萍薄被下的胸膛激烈起伏,心中念头翻翻滚滚,剧烈斗争。
想起昨日自己带人去四合院找叶拂衣的麻烦铩羽而归,就连号称帝都太子的章之钧亲自前去,也被叶拂衣闹了个灰头土脸。
思前想后,终是情势比人强,强行忍下胸中这口恶气,以极其微弱地声音道:“叶小神医,对不起,昨日之事是我错了……”
她委实再也不愿意承受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万蚁噬身之苦。
见她终于肯开口道歉,虽然仍是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叶拂衣念及蔡定平与蔡执业两人情面,淡然笑道:“蔡小姐,你我之间从前没有交情可言,经此一事之后,以后也不会再有甚交情。我是看在你垂垂老矣的阿爷,与身具高位还要为你操心不已的父亲份上,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但愿你受此教训,日后好自为之,莫再任性妄为。”叶拂衣轻声告诫一句。
指间微动,一枚金头银针出现,光华连闪,瞬息之间,已经连连刺入蔡萍萍体内数处重地,将她身中禁制解开。
叶拂衣当然不会毫无防范,在解开她身中禁制的同时,依旧暗藏一招后手在其体内。日后,这蔡萍萍若是再度惹是生非,到那时便是自寻死路,与人无尤。
伴随叶拂衣指间金头银针急刺,蔡萍萍周身那阵阵宛若万蚁噬身的奇痒与剧痛立时停止。
直到此时,她才长长舒了口气,松开早已被咬出一片淤青血色的嘴唇,目光之中的怨毒仍未散去,生怕被叶拂衣发现,连忙深深低下头去。
“蔡老先生,蔡常委,此间事了。我与褚局还要去帝都西郊看望一位不久前病故帝都,长眠西郊的故人,就此别过。”叶拂衣拱手向蔡氏父子俩人,微笑拱手告辞。
他的灵觉何其敏锐,自然早已发觉蔡萍萍避开的目光中,依旧深藏无限怨毒。
--这蔡萍萍不过是迫于今日情势口头道歉,心中到底义愤难平,叶拂衣又焉得不知?再看看兀自在一旁虎视眈眈,跃跃欲试的钱昊然与钱彦淑父女俩人,更是不想在蔡宅多呆一分一秒。
蔡执业见自家女儿身中那种神异的禁制已经解开,也是暗自松了口气,笑呵呵地道:“叶小神医,你也是华胥办公厅保健局的属员,日后倘若遇见什么疑难杂症,还要仰仗你的高超医术。既然你跟老褚还有事,我也不虚留你们,再会。”
蔡定平亲切握着叶拂衣的手笑道:“还是那句老话,咱们日后可要常来常往。叶小神医,你大人大量,日后必将前途似锦。”
蔡氏父子将叶拂衣三人走出东厢房外,便不再送,转身回去看视禁制解除后的蔡萍萍。
钱彦淑与钱昊然父女二人,始终端坐在床前,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等叶拂衣三人离开之后,钱彦淑倏而口唇翕动,对钱昊然暗中传音:“爹爹,萍萍无端受此大难,我心中咽不下这口气!”wWW.ΧìǔΜЬ.CǒΜ
钱昊然面色不变,同样暗中传音:“你放心,除非老褚一直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不然,今次他绝对走不出帝都!哼!老子必定会要他生死两难!”
--此间事看似已了,其实,内中风波暗涌,才刚刚开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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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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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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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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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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