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金石相击声连绵不绝响起,这少年手中的竹竿竟然不是寻常山中青竹。
十六条壮汉只觉得手上同时一股大力涌来,十六根钢管瞬间被击飞!
云胡目光微微一凝,握着钢管的手掌骤然缩紧。少年的动作太快,快到令人眼花缭乱,手下那些身经百战的汉子们居然没有一个能是他一合之地。
少年嘴角上扬,浮起一抹冷冷地笑意:“要我一手一脚,加三根肋骨?好,那便原样奉送!”
手出如电,宛若疾风一般在十六条壮汉身边急掠而过!
竹竿荡起一圈圈虚影,瞬间,每一条大汉的一手一脚都以一种奇异的角度弯曲。竿势再变,胸前肋骨又断!
“云胡哥是吧?这里是十六只手,十六条腿,外加四十八根肋骨,请笑纳!”少年的声音清亮。
云胡将手中钢管往地上一抛,缓缓上前,十指关节交叉握在一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好身手!果然是条过江猛龙,云胡来领教小兄弟的高招!”
浑身肌肉虬结紧绷,气势猛地向上攀升!
沙钵大的拳头,一拳击出,强横劲风扑来,触面生寒!云胡的拳势霸道如虎,这一击已经是用上了九成力道。
少年见拳风激荡,不欲硬接。淡赭色竹竿在云胡手腕上轻轻一带,将这股大力带到一旁半架在人行道中的路虎车上,这一拳直接轰碎了路虎的右侧车窗玻璃!
整辆路虎都被震下了人行道。
“嘭!”车窗碎裂,满地玻璃碎片!
云胡眼中战意熊熊燃起,虎吼一声:“再接我一拳!”
适才那一拳力道凶猛,连整辆路虎都被震开,而云胡的拳头却毫发无伤。云胡脚步一顿,复又一拳向少年轰去!
少年身形微错,淡赭竹竿轻轻绕了个圈子,回身往云胡脚下缠去。
一米九高的汉子,顿时站立不稳,一个趔趄,翻身便倒!在倒地之时,右手手腕在滚烫的地面轻轻一撑,翻身站直。
“云胡哥,接刀!”一条倒在地上的汉子见势不妙,咬咬牙,拖着一条伤腿,挪去后车尾箱,拿出一把雪亮钢刀,朝云胡飞去。
云胡接过刀,手腕一振,漫天刀光如雪,匹练一般倾泄而至。
少年眉头微挑,淡赭色竹竿荡出,在满天刀光中,一竿如枪,直刺云胡握住刀柄的左手!
这条昂藏七尺的大汉,居然用的是左手刀!
“当!”雪亮钢刀被竹竿击飞,直刺人行道上一株大树树干,刀锋没柄!
“昔年点苍七雄中的云老爷子,是你什么人?”少年收起淡赭色竹竿,淡淡转头问了一句。
“你,你认得我爷爷?”云胡握住被震得发麻的左手手腕。
“他陈年不愈的肺脉之伤,就是我出手治好的。”少年眉目清秀,此时却全身散发着一种摄人之威。
“你姓叶?是神医叶天士的孙子?!难怪会有这么好的身手,哈哈哈,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云胡目光在少年过时的衣裳一扫而过,随即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少年微微一笑,却不说话。既然算来是世交,这一点小插曲小冲突,自然当粉笔字抹过便算。
云胡拿出电话,命人来收拾残局。
“这些兄弟们别送去医院了。我下手之时带着暗劲,去医院遇见那些庸医还不定得折腾几个月。”少年一指满地东倒西歪的壮汉。
“叶兄弟,今天是做哥哥的有眼无珠,还劳烦你出手救治这些小子们。也好让他们明白,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云胡满面诚恳,朝少年拱手。
少年缓缓走过那些壮汉身边,十指如风,将被打骨折的手腕,腿骨,胸骨,一一正位。
“回去躺个两三天就好了。去中药铺抓这几味药,三碗水熬成一碗,一天三次。”少年放下胳臂上的包袱,拿出纸笔,笔走游龙,刷刷几下开了一张药方。
云胡接过药方,咧嘴一笑:“叶兄弟,这可多谢了,你叫什么名字?来林城可有地方落脚?要不,一会去我那里暂住?”
“拂衣。”少年淡然一笑。
“对了,云胡哥,林城龙井巷在哪?我家老头让我来找龙井巷九号,我来林城一两天了,怎么找都找不着。”叶拂衣挠挠一头短发。
这当儿,云胡才留意到这少年不过才二十郎当岁的年纪。
叶拂衣一想到昨晚小旅店那污浊的床单,关不紧的房门,打不尽的蚊子,后脊背便是一阵发毛。
再不找到龙井巷九号,他宁愿去睡天桥底,也不愿再回那家小旅店。
都怪自家老头那算死草,明知要出远门,却只给了路费,连到林城之后的餐饮费都只算了一天,美其名曰是叫他自力更生。
叶拂衣眉头紧锁,满肚腹诽。
“龙井巷?可不在新城区这边,我知道地方。我带你去,然后再为你接风洗尘。”云胡将那辆本来还有八成新,如今却已经饱经沧桑,震裂一地玻璃渣的路虎抛在一旁,自然有人会送去修理厂。
自己另开了一辆车。
“叶少,请上车。”开始那名开尾箱递刀的壮汉,连忙拉开车门。
“这位兄弟很不错,我的暗劲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他还能强忍着痛,挣扎着去帮你拿刀。”叶拂衣微笑赞道。
那条壮汉老脸一红,咧开嘴,无声的笑了。
“他叫乌鸦。算是我手下最能打的两个干将之一,却在你手上走不过一招。也不知道你小小年纪,这一身功夫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云胡一边开车,一边称赞。
“无他。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而已。”叶拂衣轻笑。
龙井巷在旧城区,城乡结合部。
巷子两旁都种植着高大的泡桐树,时值盛夏,浓荫匝地。正午时分,巷子里寂寂无声,只有树荫中的知了在拼命吱吱呀呀的叫。
云胡将车停在巷口:“叶兄弟,咱们走路进去,也好慢慢找。里面道路狭窄,不好会车。”
叶拂衣笑道:“好,谢谢云胡哥。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得在新城区乱窜多久。”
两人刚刚下车,便听见“嘭!”一声巨响!
一个人笔直坠落在云胡的车顶上,再弹落地面上,口中,鼻中不断鲜血涌出,显然已经活不成了。
叶拂衣眉头微皱:“云胡哥,报警!”
坠下楼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衣着普通,面容平平无奇。
此时,中年男子犹有三分神智。他艰难的将头转向叶拂衣,目光中似乎带着哀求之意,搭在腰间皮带上的手指微微一动。
--他的手,似乎在护卫着什么东西。
叶拂衣蹲下来,拨开他的手,食指与拇指在皮带扣上轻轻一动,随即从暗格中取出一件物事。飞快收入裤子口袋,并将皮带扣复原。
他的动作极快,旁人只当是他伸手去探受害人的脉门。
那人口唇微动:“琼……”
一语未完,喉咙内格格有声,血沫涌出,已经再说不出话。
云胡打过报警电话,走过来蹲在一旁低声问道:“叶兄弟,他还有没有救?”
叶拂衣收回假装探脉的手,缓缓对云胡摇头:“死气覆眉,救不得了。”
说话间,中年男子已经咽了气。叶拂衣的目光透过浓密的树荫往上看去,旧式老楼的天台上,什么也看不见。
要不要上天台看看?叶拂衣心中念头急转。
围观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全部涌了出来,乌压压的一群:“快报警,快报警!这是赌输了球跳楼?还是买股票亏了的?”Χiυmъ.cοΜ
“今年天台真热闹,时不时就跳几个……”总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满场议论纷纷。
“你们两个蹲在这里做什么?”身穿警服的一名俏丽小女警从疾驰而至的警车中下来。
立即指挥同僚们拉开黄色封锁线,隔开围观人群。其中几名警察找到通向楼顶天台的楼梯,登楼查看第一现场。。
“这个人从上面坠下来,正好砸到我的车,是我报的警。”云胡一米九高的个子,生得高大魁梧,浑身花绣,第一眼就不像个好人。
小女警皱皱两道好看的眉毛,目光中有些怀疑:“不是被你推下来的吧,很多时候,报警人就是凶手。”
叶拂衣噗嗤一笑:“是的,我们将他推下来,正好砸坏自己的车,再顺手自己去报个警。完美的操作,没毛病。”
小女警脸色微红,斜了叶拂衣一眼:“没问你!严肃点!办案呢!你,跟我过来,做个笔录!”她一指云胡。
“姓名?”小女警问道。
“云胡。”云胡老老实实的回答。
“云胡?林城三虎之一?哈哈哈,终于被我亲自逮着你了!前天文明大道上的那一起打架斗殴事件,是不是你指使人干的?”小女警眼睛放亮,叉着小蛮腰,更显得胸前波澜壮阔,装出一副恶狠狠地神情问道。
叶拂衣不忍直视:“这姑娘又呆又萌,是怎么混进警界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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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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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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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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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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