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一片萧条,店铺大多停止营业,间有行人,亦是匆匆而过。一派城破在即,人心惶惶的末日景象。
不久冯歌一马当先冲入独霸山庄的大门,有几人试图阻拦,那是这支由飞马牧场精锐、竟陵将领和寇徐二人组成的联军。众人一路长驱直进,见宽敞的主厅空无一人,又在冯歌的带领下直扑后院。
沿途的婢女和下人见他们来势汹汹,都吓得失色,瑟缩一旁,只懂抖颤,哪敢阻拦。经过了数重屋宇,放倒了十多名府卫后,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幽美的大花园中。就听到一阵美妙的筝音隐隐从一片竹林后传来,抑扬顿挫中,说不尽的缠绵悱恻,令人魂销意软,让众人的杀气不由得减了数分。
众人循着筝声掠过一道竹林间的小径,就来到一个幽静之所。
只见在群花茂盛处的一座小亭里,坐着一男一女。男的自是方泽滔,只见他闭上双目,完全沉醉在筝音的天地中,对此之外的事一概不闻不问。
女的背对他们,双手抚筝,只是那无限优美的背影已足可扣动任何人的心弦。寇仲和徐子陵一眼就认得这女子正是绾绾。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只听“铮!”的一声,寇仲拔出了他的井中月。
这刀剑出鞘的声音,顿时把方泽滔惊醒过来。等他双目猛睁时,除商秀珣、冯歌、牧场中的首领们和寇徐几人外,其他人已鱼网般撒开,把小亭团团围着。
“铮,铮,铮!”古筝传出几响充满杀伐味道的强音后,倏然收止。
方泽滔“霍”地立起,环视众人,脸现怒容。
这时,商秀珣冷笑道:“战士在外拋头颅,洒热血,庄主却在这里安享温柔,乐而忘返,不觉心中有愧吗?”
方泽滔看到众人眼中鄙夷的神色以及商秀珣的讥讽,不由的老脸一红,不悦道:“竟陵的事,我自有主张,不用场主来教训我。”
见商秀珣被方泽滔的话气的脸色冷清,寇仲哈哈大笑道:“该说庄主怎么还会有脸见我们才对。想你只凭阴癸派婠妖女的片面之词,便和我两兄弟割断情义。更不管外间风雨,只知和绾妖女调筝作乐,学足杨广那昏君的作为,似这般所为还敢说不劳别人教训呢?”
方泽滔厉声道:“绾绾性情温婉,又不懂武功,怎会是阴癸派的妖女,你两个干了坏事,仍要含血喷人。”
商秀珣娇叱道:“方泽滔你若仍沉迷不返,休怪我商秀珣剑下无情。”
徐子陵也淡淡道:“方庄主何不问尊夫人一声,看她如何答你。”
方泽滔呆了一呆,瞧往绾绾,眼神立变得无比温柔,轻轻道:“他们是冤枉你的,对吗?”
就听绾绾轻摇臻首,柔声道:“不!他们并没有冤枉我,庄主确是条胡涂虫。”
方泽滔闻言不由的雄躯剧震,像是不能相信这话居然是出自绾绾之口。
就在这时,异变已起。
“铮!”
古筝上其中一条弦线突然崩断,然后像一条毒蛇般弹起,闪电间贯进了方泽滔胸膛去,再由背后钻了出来。
方泽滔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叫,往后疾退,“砰”的一声撞在亭栏处,仰身翻跌亭外的草地上,脸上血色尽退,鲜血随弦线射出,点点滴滴地洒在亭栏与地上,可怖之极。
众人均看得头皮发麻,如此厉害得令人防不胜防的魔功,还是初次得见,一时间竟没有人敢扑上去跟她动手。他们中自以商秀珣、寇仲、徐子陵、以及飞马牧场的领袖商鹏、商鹤和梁治等六人的武功最是高明,但他们亦自问难以先运功震断筝弦,再从心所欲地以弦线贯胸伤人至死。这时,众人才察觉秦川居然没有跟过来,不由的有些懊恼自己太急于来寻方泽滔。
方泽滔一手捧胸,另一手指着仍安坐亭上的绾绾骇然道:“你……你……你好狠!”
绾绾柔声道:“我从没有迫你欢喜我,更没迫你去杀任何人,一切都是你心甘情愿的,能怪得谁呢?”
方泽滔气得猛喷鲜血,眼中射出悔恨莫及的神色,仰后翻倒,横死当场。
绾绾缓缓站起来,左手挽起乌亮的秀发,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个梳子,无限温柔地梳理起来。说不尽的软柔乏力,顾影自怜。
众人都全神戒备,呼吸摒止。
寇仲踏前一步,超越了商秀珣,井中月遥指绾绾,登时生起一股螺旋劲气,朝这千娇百媚的魔女冲去。
绾绾恰于此时像发自天然的别转娇躯,变得面向商秀珣这一组人,并且带起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奇异气旋,竟像一下子吸干了寇仲的真劲。寇仲尚是首次遇上如此怪异的武功,难过得差点要狂吐鲜血,尤其是那种令他的真劲无处着力的感觉,更令他锐气全消,骇然退了一步。
徐子陵知道寇仲吃了暗亏,猛地踏前一步,隔空一拳往绾绾击去。
空气立即灼热起来,杀气漫空。
绾绾放下秀发,轻摇臻首,秀发扬起。
围着她的众人都生出要向前倾跌的可怕感觉。更有点觉得绾绾立身处似变成一个无底深洞,若掉进去的话,休想能有命再爬出来。如此厉害的魔功,众人连在梦中也没有想过。
身在局中的徐子陵只觉击出的劲气有如石沉大海,一去无回,但又不能影响敌人分毫,骇然下亦学寇仲般退了一步。
绾绾讶然瞧着徐子陵,皱眉道:“想不到你两个竟因祸得福,功力大进,否则这一下已足可教你受到内伤了!”
众人来时,本下定决心,见到绾绾立即痛下杀手。可是现在绾绾俏立眼前,就连一向心高气傲的商秀珣亦不敢轻举妄动。
寇仲深吸一口气,微笑道:“绾妖女你既不能令我们受伤,那是否表示你已恶贯满盈,命该一死呢?”
绾绾美得可令任何人屏息的俏脸飘出一丝笑意,旋又被伤感的神色替代了,幽幽叹道:“你们两人能得脱大难,最聪明的做法就是找个地方躲起来,永远都不要给我找到,但现在偏要送上门来,我纵有惜材之意,奈何曾对人许下诺言,只好狠心取尔二人之命了。”
商秀珣终于忍耐得住,娇叱道:“动手!”说着,手中的长剑便化出千百点寒芒,闪电前移间,带起漫天剑气,往绾绾卷去。
其它人同时发动,一时刀光剑影,全向核心处的绾绾狂攻过去。
绾绾美目凄迷,似丝毫不觉身在险境中,而众人眼前一花,她已来到两名竟陵将领中间,他们的兵器竟半点拦截的作用都起不了。
高手如商秀珣、寇仲和徐子陵,却清楚看到她是仗着鬼魅般飘忽难测的绝世身法,穿行于兵器的间隙中,同时心叫不好。
“呀!”两名竟陵将领往横拋跌,印堂处分别嵌着半截梳子。
众人连她用什么手法杀人都弄不清楚。
徐子陵看得义愤填膺,腾身穿亭而出,飞临绾绾头上,双掌下按。
吴言的刀,梁治的剑,另一飞马牧场战士的长矛,同时向她的后背、前胸和腰胁攻去。
眼看她难逃大难,她却急旋了一圈,衣袂飘扬,纤指往上点去。
刀、剑、矛全给她奇异的魔功带得滑往一旁,刺劈在空虚处。
徐子陵则掌化为指,与绾绾指尖交触。螺旋热劲狂钻而下。
绾绾浑身一震,仰脸朝徐子陵瞧来,神色幽怨迷人,檀口微张,吐出一股劲气。
徐子陵的惊人旋劲刚钻入绾绾的肩井穴,便化为乌有,再不能对她的经脉生出任何破坏作用。而最要命的是对方指尖射出两道似无还有魔幻似的怪劲,刺入自己的经脉去,怪劲到处,经脉欲裂,难受得一对手臂立时麻木不仁,不要说反击,一时连化解都不知何着手。他的苦况尚不止此,绾绾张口吐出那股劲气,到了他面门尺许处竟没有可能地一分为二,左右刺向他双目,若给击中,不变成瞎子才是奇事。
在如此恶劣危急的情况下,徐子陵心头仍是静若井中水月,他的右足涌泉穴生出一股完全出自天然的火热,以电光石火的速度走遍全身,剎那之间再长新劲,不但解去了手臂的僵麻和痛苦,还飞退半空,堪堪避过眼盲之祸,只喷出小半口鲜血。
绾绾虽占尽上风,但也不由的对徐子陵的高明大吃一惊。
此时吴言等三人已抽身后撤,黄芒电闪,寇仲的井中月却当头劈到,掀起的螺旋劲气,刮得她全身衣衫猎猎作响。以绾绾之能,虽自问能挡开寇仲这全力的一刀,但仍没有把握应付商秀珣、商鹏、商鹤和梁治四人接踵而来的联手攻击。
就见她猛提天魔功,往后朝吴言疾退过去。双袖扬起。
“蓬!”
寇仲目射奇光,一刀劈在绾绾交叉架起的双袖处。但觉对方双袖似实还虚,使他不但无法着力催劲,还感到有一股吸啜拖拉的怪劲,令他觉得若继续强攻,便会掉进一个不可测知的险境里。以他过人的胆包,亦不敢冒进,骇然抽刀后退,狼狈之极。
此时商秀珣等四人从四方八面攻至。
商鹏、商鹤两大元老高手联手攻向绾绾右侧,四手撮掌成刀,便如一个长有四条手臂的人,水银泻地般向她发动强大无比的攻势。商秀珣则从后退的寇仲身旁窜出,宝刃织起一片剑网,从正面往绾绾罩去,剑气嗤嗤,不比寇仲刚才那一刀逊色。梁治的剑却从另一侧于重整阵脚后攻至,似拙实巧,沉雄中见轻逸,吞吐不定的封闭了她这方面的退路。
绾绾的粉背此时离后撤的吴言只有半丈许的距离,蓦地增速。
吴言还以为有机可乘,反退为进,全力一刀往她后脑疾劈,眼看劈中,只见绾绾迅速无伦地晃了一下,刀子劈在她芳肩上。他正心中大喜,骇然发觉刀子全无劈上实物的感觉,还滑往肩膀之外,魂飞魄散间,鼻里香气满溢,这具有绝世姿容的魔女已撞入他怀内。
商秀珣等大叫不好时,骨折肉裂的声音骤响不绝,吴言眼耳口鼻同时溢出鲜血,当场毙命。
绾绾一个旋身,避开三方而来的攻击,转到吴言的尸身之后,背贴尚未倒地的吴言,两袖疾挥。
一位牧场战士和另一竟陵将领,同时应袖拋跌,兵器离手,鲜血猛喷,生机被夺。
绾绾顶着吴言的尸身往后急退,来到了锐气已竭的商秀珣四人之间,运劲震得尸身往商秀珣飞去,还夹着两袖左右挥击。
接战至此,虽只是眨几眼的功夫,但已给她杀掉五人,可知她厉害至何等惊世骇俗的地步。
商秀珣虽恨得她要命,但亦知吴言尸身深蕴着她的天魔真劲,又不想损毁手下尸身,无奈下收剑横移。m.xiumb.com
“蓬!蓬!”劲气交击。
梁治被她拂得打着转横跌开去,撞入正要冲上来的冯歌的老怀内去。
冯歌惨哼一声,栽倒地上,竟爬不起来。
绾绾这看似简单的一拂,暗含天魔妙劲,先把梁治的刀劲吸得一滴不净,再反而以其劲气还诸梁治,并暗藏旋劲,假若梁治没碰上冯歌,多少也要受点内伤,现在却是把劲气转嫁到冯歌身上。冯歌那想得到绾绾有此妙着,登时领招伤倒地上。
围攻绾绾的由二十四人骤减到十八人,五死一伤,可是仍未有人能伤绾绾半根毫毛。
绾绾拂向商鹏、商鹤的一袖,更使人叹为观止。她尚未触及对方的两双手掌时,忽地化为漫空袖影,虚实难分。两老的劲风有如投石入海,只能带起一个小涟漪,然后四手一紧,竟是给她的衣袖缠个结实,扯得两老撞作一团。
仍在空中的徐子陵看得最是清楚,目睹绾绾衣袖忽地长了半丈,原来是自她衣袖里飞出一条白丝带,先穿行于两老四掌之间,再收紧时,已将他们两对手缚在一起。
徐子陵心知不妙,再度加速凌空下扑。
绾绾仰起美绝人寰的俏脸,似嗔非嗔地横了他一眼,接着横移开去,拖得两老踉跄急跌,全无反击之力。
商秀珣娇叱一声,提剑扑上抢救,蓦地发觉两老被绾绾以丝带遥控着向自己撞来,吓得骇然后移。
“砰!砰!”骆方和另一牧场战士的兵刃同时被绾绾拂中,喷血倒地,再无反击能力。
寇仲亦知不好,游鱼般晃了几下,闪到绾绾后侧,横刀挥斩她腰肢。
一道接一道的天魔真劲,透过丝带攻往两老,硬生生冲击得他们一口口鲜血喷出来,人又像傀儡般身不由己,横移直撞,全由绾绾作主,情景凄厉至极,令人不忍卒睹。
“呀!”一名牧场战士走避不及,给两老撞得飞跌寻丈,命丧当场。
许扬此时从左侧攻向绾绾,勉强以烟杆挡着她的香袖,底下给她飞起一脚踢在小腹处,登时拋跌开去。
幸好寇仲井中月劈至,迫得绾绾要留下余力应付,否则此脚包可要了许扬的老命。
丝带像有生命的毒蛇般甩开两老,倒卷而回,拂在寇仲的井中月上。
“霍!”的一声,井中月往外荡开。
商鹏、商鹤两大元老高手喷出了他们最后一口鲜血,随丝带甩脱,拋往两旁,又撞得另两个想攻上来的竟陵将领和牧场战士伤跌地上。
丝带绕空转了一圈,朝寇仲颈项缠来。寇仲自出道以来,历经大小数百战,从未想过有人的武功能如绾绾的出神入化,变幻莫测。难怪当日鲁妙子说若他们现在遇上祝玉妍,只有送死的份儿。
事实上天魔功最厉害处,就是能随心所欲,在任何情况下也能伤人,教人防不胜防。试问若完全不知道她的招数变化,如何定得进攻退守的方法。商鹏、商鹤既精于联击之术,本身又是不可多得的高手,可是只一个照面便因摸不清她的手段,一子错满盘皆落索,被她以精妙绝伦的手法一举束缚四手,致完全发挥不出功力,挨打致死。
面对如此危难之际,寇仲体内长生真气突然爆发,他狂喝一声,从着往他颈项缠来的丝带,接连劈了三刀。
绾绾见状,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寇仲此招正是寻死。
她正打算以天魔功里的“吸纳法”,将寇仲劈来的这三股旋劲据为己有,然后趁着寇仲提气当儿,将他斩杀于当场。就在这时,商秀珣见两老惨死,愤恨之下,手中宝刃化巧为拙,往她的丝带一端挑去。而徐子陵这时也刚刚飞到绾绾的上空,双掌全力下击,螺旋劲发。
商秀珣和徐子陵的攻击恰如其当,纵是绾绾也不敢无视,当下放下置寇仲于死地的打算,冷哼一声,往后退去。
她身形诡异的退出了五丈之远,这时寇仲才惊魂未定的回过神来,刚才他几乎就以为自己要死在绾绾的手上了,好在商秀珣和徐子陵两人救援及时,绾绾不欲受伤才放过自己。
此时亭旁的战场中,众人或死或伤,又或根本接近不了绾绾,只余下武功最高强的寇仲、徐子陵和商秀珣三人,仍有反击之力。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不由的对绾绾妖女的厉害感到震惊不已。
绾绾看着徐子陵、寇仲和商秀珣三人刚想要说什么话时,就若有所觉的转头看向右侧的墙头处。
明月高挂天上。
一个卓然不群的书生模样打扮的青年男子站在墙头之上,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月色从他的身后洒过来,像是披上了一层神圣的银辉,也将他的面目遮掩的朦朦胧胧,不过绾绾还是认出了这人。
是秦川!
秦川看着大发雌威的绾绾,心中不由的感慨万千。当初在长安城中被绾绾掳走时,尽管想象过自己学到高深的武学后报复绾绾的场面,甚至还夸张的要扇绾绾的脸。可是他知道,那只是他的yy罢了,这样的场面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现在,绾绾之所以停下了乘胜追杀商秀珣、徐子陵、寇仲三人的脚步,不就是因为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机?不就是担心自己乘虚而入?
没想到自己终于有了让绾绾正视的实力,可以让她心存顾虑、
这是怎样的荣耀?又是怎么样的过程才造就了现在的自己?
一时间,秦川真的仍不住想要仰天放声大笑。
绾绾仰起美绝人寰的俏脸,似嗔非嗔地看着墙头之上的秦川,心中的震撼却是无以伦比。
阴葵派与李阀太子李建成勾结围剿秦川之时,她正在竟陵做事。
当她得知秦川失踪的消息后,心中还是忍不住长叹一声,从来没有人敢对自己嬉皮笑脸,也从来没有人能将她数度作弄。因此知道这个文采出众、经常妙语惊人的家伙被门中的长老们击落渭水、丧命黄泉的时候,她心中其实还是有一丝失落的。
可是此刻再次看到秦川,尤其是他身上弥漫出来的浓郁杀机,惊讶之外,更是震撼不已:似乎每一次见面,这家伙的武功都突飞猛进。现在居然可以让自己都心生提防。自己的天魔功已到了收发由心的境界,可刚可柔,千变万化。在阴葵派中除了恩师阴后祝玉妍外,古往今来阴癸派虽能人辈出,但从没有人在她这样年纪修至这种境界。可秦川从手无缚鸡之力一直到现在,时间之短,进步之快,说是武学天才,丝毫不为过。可是他明明已经成年,骨络经脉早已定型,怎么会成长到如此地步!
秦川微笑着看着绾绾,感慨道:“绾绾小姐,久违了!”
「大家有鲜花的话,就投一下吧。不到最后一天,我不认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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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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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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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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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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