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拂诗沉默了,确实他说的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她的确是那种人,会对任何人都产生一定的怜悯之心。
而萧子桑不是那种会接受这种爱意的人,陆拂诗能理解他不提前说的心思了。
“师兄,你现在告诉我这些,你不担心我还是会生气吗?”陆拂诗忽然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就算这个答案已经是呼之欲出。
萧子桑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鼻尖,“当然还是会担心你是否会生气,但我此时认为你伤心与否这个事实都是必要接受的,等你收到我死讯的那一刻可能会更加生气,不如我早点和你说。我确实舍不得你伤心难过,因为我,不告诉你也不好。”
事已至此,不如坦然接受算了。
“你还有多长时间……”
这是陆拂诗唯一想要知道的。
萧子桑抿抿唇,说开之后不再难以启齿。
“师傅说,好的话能有三月,不好的话最多就是一个月了。”
在所有的疑惑都说开后,萧子桑倒是不在意他到底是还有多久的命了
从前那般在意这件事,不过是因为没有找出父母的死因,还不知道那些存在、他应知道却不知道的事情。
现如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死去和活着,都一样了。
“师傅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萧子桑摇头,“师傅已经尽力了,这些年他在外给我寻找救治方式很辛苦了,我应该就是到这里了。”
医者治病救人信手拈来唯独不能自医。
许许多多的大夫治好了病人,最后却自己死在病中。
“师兄,你不要那样悲观,万一还有改变的机会呢?”陆拂诗安慰他,心里很清楚,这些安慰对他而言,根本没用。
“没有机会了,若是真的有的话,早就出现了,不会等到我马上要死了才出现。”
萧子桑什么都明白,也不想让人为他浪费时间和心思。
“诗儿,不要做无谓挣扎了,师兄不怕,也不担心死亡。”
——
两人在院子里聊了很多,最后的结果就是陆拂诗接受现实了。
这也是萧子桑最想要得到的结果,只有陆拂诗接受。
当他死亡的时候,才不会过于伤感。
其实萧子桑这个时候告诉陆拂诗,是有是私心的。
在这段时间里,陆拂诗不会对他怜悯,还会尽可能将时间都给他。
陆拂诗也知道在,萧子桑也知道陆拂诗知道。
两人心照不宣。
——
义诊结束之后,萧寒没有出现在医馆了,基本上都在萧子桑的府邸喝茶,等着冬季和新年降临。
陆拂诗感觉很奇怪,印象中的萧寒并非是喜欢过年氛围的人,好多年都在过年前离开。
“师傅,您这是想要和我们一起过年守岁?”陆拂诗坐在一边,问着萧寒。
“怎么,不想师傅在你们身边陪着你们过新年?”
陆拂诗摇头,立马否认:“当然没有,师傅愿意留在这里陪着我们,那是我们的荣幸呢。”
“你这丫头,光是学会油嘴滑舌了。”
萧寒嘴上说着,脸上的宠溺确实藏不住的。
他是打心里喜欢这个孩子。
要是萧子桑没有发生那样的事,他甚至可能会撮合他们俩。
萧子桑也是喜欢陆拂诗的。
可是,事与愿违占得比例永远比事事顺心多。
“哪儿能说是油嘴滑舌呢?那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才是。”陆拂诗反驳。wWW.ΧìǔΜЬ.CǒΜ
萧子桑霁月清风从里屋走来,他面容丝毫不受病痛的改变,应该是说他根本不曾受到任何痛楚。
萧寒虽不能让他安稳度过余生,让他不受到折磨的能力还是有的。
“走吧,晚上回来再跟师傅说。”
萧子桑对陆拂诗说完,又跟萧寒解释道:“师傅,我跟诗儿出门一趟,您要是有事情,可以先找小雅或者找医馆的人处理,再者等我晚上回来再说。”
“去吧去吧,我一个老家伙能有什么事情要你们这些年轻人办的?”萧寒端着茶盏,向两人摆摆手。
——
陆拂诗带着萧子桑去了裴府。
在去的路上,陆拂诗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对他全盘托出。
萧子桑一向不喜欢处理家务事跟感情上的问题,这次对象是陆拂诗朋友,他才破例出现。
“诗儿,你确定那位裴小姐会听你的话?”
感情这种事,不是一个人愿意说就行,而是得那个当事人儿主人公愿意听,听得进去愿意改变愿意做。
要是听了当成耳旁风,不愿意去做,那只是白费力气。
“我不知道她愿意不愿意听,但我还是想要跟她说。”
她相信裴小姐不是那种不听劝的人。
她能主动让人去找陆拂诗,那就从侧面说明一个道理。
她还是乐意听陆拂诗说的。
要是不愿意听,怎么会找她呢?
“好,我跟你去。”
“师兄,我让你跟我一同前往不是想让你和我一起劝人。”陆拂诗说,萧子桑蹙眉,“那你需要我做何事?”
“裴夫人有要出家为尼的想法,我想让你跟她说一下,不要轻易做这种不能反悔的事。”她说,“我不知道我站在什么立场去说那样的话,但我想你应该知道的。”
“如果裴夫人心意已决,我们说的再多也是徒劳。”萧子桑很现实。
“是,但不试试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心意已决?”
“好,我试试看。”
去到裴府,两人兵分两路。
陆拂诗来到裴小姐的闺房。
“出事儿了?”
裴小姐眼眶泛红,看着楚楚可怜。
“拂诗,他说他母亲说,要我当小的。”
陆拂诗闻言,瞳孔地震。
即便是古代能一夫多妻,可裴家可是大户人家。
让大户人家的小姐去当小的,也好意思开口的?
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还是觉得自己是个香饽饽?
“你把事情经过跟我说一下。”
裴小姐支支吾吾地将事情由头至尾跟陆拂诗说完。
不说还好,这一说,直接把陆拂诗给气的想上手的心都有了。
都特么是什么家庭?
把自己看的太重了。
“你现在还喜欢他吗?还想不想嫁给他?”陆拂诗问。
“不想了,或许我们本就不合适,幸亏现在还能扭转局面。”
“那我动手啦?”
不喜欢的人,脏东西付出点代价好像也是没问题的吧?
“拂诗,你想要做什么?”
陆拂诗抽出她手里的手帕,很是温柔地给她擦拭脸上的泪,嗓音温柔似安抚。
“不做什么,只是让他感受下险恶而已。”
吃的苦头少了的人,才这种话也能说出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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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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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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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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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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