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中,池岁禾干瞪着头顶的幔帐,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禁又轻轻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窗外夜风呼啸,愈演愈烈,夸张得好似化身野兽要吞没这山河。
池岁禾猛地坐起了身看着被撞得砰砰乱想的窗,默默抱紧了被子。
她自小就怕黑,小时住的孤儿院就是城郊外,夜晚经常有山中的野兽嚎叫,其他小朋友都睡得香甜在,只有她整晚的不敢合眼。
像是要应验她恐惧,窗外山野中适时传来野狼的叫声,一声起声声起,她抖着身体将自己抱紧。
可她能控制自己的呼吸却不能控制自己的思绪,越怕什么脑中就越想什么,又是一声极近的狼嚎,她都感觉正置身其中,群狼环伺。
一阵胡思乱想中,她甚至感觉、感觉脚上有动物在蹭她,柔软又坚挺的毛发,蹭得她悚然一惊。
“啊啊啊——”
池岁禾“腾”的抱着被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下了床,关键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只记得陆年在次间,毫不犹豫的往他所在的方向冲。
慌乱之下撞了脚也不觉得疼,见到床上坐起身的陆年泪花直冒,丢了被子三步并做两步扑向他。
“嗯——”
陆年才听到她的动静坐起身就被她撞了满怀,闷哼一声下意识反手搂紧了她。琇書網
池岁禾抱紧了他还不罢休,只觉得身前一片温暖火热,后背的冷汗却还在冒,手忙脚乱的扯着他的被子要裹自己。
陆年温香软玉在怀,更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从他的角度,只看得到她还在颤抖的身体。
“陆年....盖被子、盖被子!”池岁禾着急害怕到直蹬腿。
连忙扯了被子将她又裹紧一圈抱在怀里,下一秒就察觉脖颈揽上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脚软的身体也往前紧紧贴着自己。
呼吸一窒,无暇去想旁的,拍了拍她的背,稳了稳心神问:“小姐,怎么了?”
鼻尖都是好闻的气味,这人身上也十分温暖,池岁禾被安全感包围,顿时安心了些.
鼻涕眼泪一个劲往他身上擦,这才颤着声解释:“狼、房间里有狼....”
陆年瞳孔猛地一缩,提了剑就要出去。
池岁禾下意识将他揽得更紧,像是树袋熊,手脚并用的扒在他身上。
不得不先分出心神将怀里的小祖宗安慰好,陆年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语气轻柔带着哄意:“小姐别害怕,奴在这里,只是先去弄清楚情况好不好?一会就回来了。”
脖颈上的力道微松,池岁禾吸了吸鼻子,擦了擦他脖颈上被自己蹭上的眼泪,点了点头。
忘了两人在黑暗中他看不见,又哽咽开口:“好。”
她擦泪时陆年才感受到脖颈的湿意,身体不由又是一僵,心疼地轻叹了口气,怜惜、珍重的在她头顶落下轻飘飘的一个吻。
黑暗中没有人看到,她也没有察觉,做完之后,心跳如雷。
只觉在抱着她要出大事,连忙松开了她,双手撑着她将她从身上抱下来,用被子将她裹成一团。
“奴去看看,一会就回来。”
说完就提了剑出去,池岁禾脑袋放空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会不见他回来又开始乱想。
挣扎犹豫之下抖着手正要松开被子下床,就见外边的光亮了起来。
是陆年点了蜡烛。
池岁禾扣着锦被上的花纹,试探出声唤他:“陆年?”
陆年下一秒出现在门口,手里捏着东西,声音温润好听:“小姐,不是狼,是兔子。”
兔子?
池岁禾错愕看向他手心,一只正在他手里挣扎的兔子映入眼帘。
隐约能看出毛发是白色的,但不知从哪钻过来的,身上沾满了细草和灰,眼睛赤红,正低低的叫唤。
陆年一手提着兔子,一只手捏着沾湿过的帕子在它圆滚滚的身体上擦拭。
擦过之后兔子的毛发更显柔软,灰色也变回了白色,白白胖胖的一只被放到床上,看起来可爱极了。
池岁禾看着脚边的兔子,想到方才就是它来蹭自己将她吓得不轻,心痒痒的,想捏它却又不敢。
温热落到了手上,陆年牵过她的手轻轻搭在了兔子的背后,安慰她:“小姐可以摸,这只还是幼兔,不会咬人的。”
“幼兔?”
池岁禾已碰到了它的身体,毛发刺刺的戳着手心,她被挠得缩了缩手。
指尖戳着它胖胖的身体,听陆年这么说,疑惑地问:“幼兔怎么那么胖?”
“许是吃太多了吧,其他的幼兔也没有它这么胖的。”陆年一本正经的回答。
池岁禾却被他逗笑,见兔子主动来蹭她的手,也不怕了,抱着它放进怀里,顺了顺它的毛,又摸了摸它的身体。
“陆年你怎么知道?你养过兔子吗?”
陆年起身去点蜡烛,“捡到过,都是山里的野兔。”
池岁禾眨着眼十分好奇地问:“然后呢?长大后可有生小兔子?”
“然后就被吃掉了。”
“......”她竟无法反驳。
陆年点了蜡烛回来坐回她身边,借着光终于得以看清她此时的样子。
眼眶微红,水洗过的眼在烛光下更亮,脸上还挂着泪痕,可已经是在笑了。
她此时的样子,倒是和她怀里的那只兔子如出一辙,都可怜兮兮的,惹人怜爱的模样。
陆年默默的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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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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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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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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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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