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珠忍不住抬头朝门外望去,可这一下却冷不丁的对上杨松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
杨松伸手关上门,歪头望向朱小珠的眼睛:“你叫小珠儿?”
“不……我叫丫丫,爹爹给我取了新的名字叫金凤,雄金凤。”
朱小珠知道这个人不好骗,连忙奶呼呼的开口,一边说还一边摆手,疯狂的否认。
杨松轻笑了一声。
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长相不是数一数二的,但身上的气质却很儒雅温和,就像是话本子里村头讲课的年轻先生,让人没由来的就想和他亲近。
朱小珠可不敢放松警惕,搞不好,自己的小命都要没啦!
杨松发了会呆,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又开口询问:“山下来的人是你什么人?他们开口的第一件事不是向我们讨要被劫走的银子,而是提到了你。”
这是肯定句哎。
朱小珠有点头疼。
看来这杨松已经认定自己就是小珠儿了。
她低着头蔫巴巴的没有开口,两只小指头也不停的对呀对,就是嘴硬:“我不知道小珠儿是谁!”
“说谎可不是好孩子。”杨松眼神猛的一厉,他推着轮椅一步步靠近朱小珠,温和的目光忽然充满压迫感:“据我所知,这次负责去江南赈灾的人是一代战神定北王……”
朱小珠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杨松便继续道:“定北王有一个女儿,视若掌上明珠,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吧?”
朱小珠装傻充愣:“我不知道哎,我以前的爹爹只是一个商人,接触不到什么王爷的。”
“噗。”杨松莫名的笑出声来,下一秒他猛地伸出手,死死掐着朱小珠的脖子:“我本不欲让他劫这一趟银子,但他那人一向急于求成……罢了,说到底也是为了我。”
杨松提到雄霸九的时候,目光又重新变得温柔。
但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他就将朱小珠从地上提起来。
巨大的力道让朱小珠瞬间猛烈的咳嗽起来,窒息的感觉让小家伙的头脑一阵阵发晕,眼睛也止不住的往外凸。xǐυmь.℃òm
这种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朱小珠痛苦的抓挠着杨松的手:“放……放偶下……下来!”
杨松摇了摇头:“我从没想过做坏事,都是你们逼我的,只有他一个人对我好,我不能……害了他。”
话音落下,杨松的手臂一边打着颤,一边疯狂的用力,他目呲欲裂:“定北王战神之名在外,就算山上陷阱重重,只要他想,阿九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与其这样,不如先杀了你,永绝后患,然后我们再先行撤退……”
杨松显然是没杀过人,明明痛苦的是朱小珠,杀人的杨松眼里却全都是泪水。
朱小珠死死抓着他的胳膊,在自己快要不能开口的时候,费力吐出几个字:“定……定北王,爹爹……招……安……诏安过数万土匪……”
一句话,杨松猛的松开手,目光涣散:“你果然是定北王的女儿……”
他不知是喜是悲,呆愣愣地坐了许久之后,便推着轮椅来到窗边,对着定阳山又哭又笑。
“不该让阿九去劫银子的……”
死里逃生,朱小珠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这杨松显然真的动了杀心,自己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灼热的疼。
朱小珠眼里经不住溢出泪水,她一下一下蹭到杨松身边,委屈的开口:“偶知道你们都不坏的……”
杨松微微一笑,面容苦涩。
朱小珠掰着自己的手指,嗓子哑的不成样子:“好叭……偶确实是定北王的女儿,偶可以跟你们说情的。”
“偶爹爹曾经长安过,数万土匪,现在身边的亲卫有的就是土匪出身,偶看你不像是什么坏人,虽然身为土匪却一直想要劝人从善,偶想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呀?”
“偶爹爹一向最是公正廉明,如果你受了什么冤屈,可以告诉偶,偶会让爹爹帮你申冤的!”
杨松回过头来,眼里的泪水未散。
他盯着朱小珠那双明亮的眼睛,缓缓开口:“杨家村数百十口人,无一生还……”
“唔?”朱小珠挠了挠小脑袋,杨松却已经闭上眼睛。
他在思考,到底能不能相信朱小珠。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以恶制恶,只不过是为了活着。
没有活着,才能给杨家村数百十口人报仇。
才能给他们证明洗清冤屈,而不是像阿九一样,以为杀了人就能报仇。
“要留清白在人间。”朱小珠忽然开口吟了一句诗,她小大人似的踮起脚,轻轻拍着杨松的肩膀:“人活一世为名,你可以跟我说说,只要可以,偶会帮助你们哒!”
杨松浑身猛的一震,喃喃自语:“定北王……”
……
这边,定北王朱景亭骑在高头大马上,腰间插着一柄长刀,在他对面,是同样骑马的雄霸九。
朱景亭不愧是西北战神,哪怕只穿着最普通的衣裳,骑着最普通的马,也掩盖不了他身上那股凌凌的杀气和正气。
“将小珠儿,以及本王的亲卫还回来,饶你不死!”朱景亭沉声开口,战争一触即发!
雄霸九嚣张的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还?你怕不是没睡醒,老子可是土匪被土匪抢走的东西,哪有还回去的道理,还有什么小珠儿老珠儿的老子不知道!”
朱景亭长长呼出一口气。
现在小珠儿易容给自己取了新的名字,这家伙应该不知道小段就是自己的女儿,这样也好。
朱景亭挥了挥手,身后的亲卫立即亮出长刀:“想必你也知道,本王曾以数千军马,大破敌军十万大军!如今你等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本王动动手指就能将你们碾死!”
“老东西,早就不是你带兵打仗的时候了!不过,老子一向敬重有本事的人,不如你听老子一句劝,赶紧放下武器投降,老子给你二把椅的位置,让你跟老子一起吃香的喝辣的!不比给那昏庸无道的朝廷卖命强?”
雄霸九语气嚣张至极。
他如今正值壮年,而朱景亭年纪大了他快要一轮,他当然不把朱景亭放在心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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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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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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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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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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