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之中,估计也只有帝君与天帝有这个本事,但执扇从未见过天帝,博渊又是他的亲儿子,天帝没理由会这么做。而帝君又是执扇的师父,虽然她嘴上不愿承认,但其实她还是知道师父很疼自己的,况且帝君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同样没有理由,也没有动机这么做。
左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也不想了,转而拐了个弯问若离:“你家殿下怎会这么弱呀?打个架也能被别人照着心窝处捅,还横着竖着连捅了两刀。欸!我说,他怎么不让人家绣朵花儿上去呀?关键被捅也就算了,连疤都不知道除一下,真难看!”
若离气得直跳脚:“小姑奶奶,我拜托你,没有见识也该有点常识好吧!我家殿下还这么小,能跟谁打架呀?他那是胎记,胎记懂吗?”
“什么胎记这么厉害?都回炉重造了,还能留在身上?”
“我怎么知道?我求你了,别再墨迹了行不行,赶紧给殿下看看伤。”若离又开始催促。
执扇被一堆无法理清的思绪困惑着,竟也听话的乖乖照做了,扶着小婴儿肩头将他侧过身去,就见他背后有几道暗紫印痕,好在伤得并不重。
许是因为魂不守舍,许是出于怜爱与同情,又许是因为没有伤药的缘故,执扇竟难得温柔地轻抚上小婴儿后背,并以指腹的力道在他后背轻按着打旋儿,试图以此来缓解博渊的疼痛。
殊不知,这样的举动对于身心健全的九殿下而言,简直比直接捅他两刀更为要命。那酥酥麻麻的触感,撩得博渊起了一身的鸡皮,只感觉自己全身的神经都紧绷成了弦,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有弦断的可能。
尽管小婴儿已经在她手中微微颤栗,执扇也并未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甚至以为博渊是因为身上还有其它伤才会疼到小身子颤栗,所以当下便将手移到了他的腰背处,顺带着将他的腿脚都检查了一遍。
确认小婴儿并无重伤后,执扇又将他重新放回了襁褓里,正准备将他原模原样裹回去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小东西竟然尿了,还尿了她一手。
执扇如遭雷击般,瞪着眼,直挺挺的弹立起身,一边哭丧着脸失声尖叫一边狂甩双手,恨不能将自己的双手从胳膊上甩下去。于她而言,被人尿一手的感觉简直比生吞了只蟑螂还要恶心。
博渊本也觉得无地自容,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可一见到执扇憋屈又无计可施的模样,又不由得生出一种报复得逞的快感。当心中愉悦盖过了羞辱感时,博渊又一次没忍住,咯咯笑出了声。
但很快,博渊就后悔了,因为他又看见‘丑女人’恶狠狠地拿了块巨石朝自己砸了下来,好在千钧一发之际,若离眼疾身快替他挡下了重击。
毫无意外的是,若离被执扇一石头砸晕在地,鲜血汹涌而出,迅速将它头顶上的褐羽染得赤红一片。
在若离脑袋上开了瓢,执扇方才勉强恢复些理智,她弃了鹅卵石,风一样跑到溪流边,双手浸在水里不停的搓揉着,直到双手搓到泛红肿痛时,终于彻底冷静了下来。
本来博渊尿她一手的事,也不至于让她气到失去理智,顶多就是捏他两下以示惩戒。可博渊千不该万不该在‘使了坏’后还嘲笑她,这不明摆着是故意的嘛。既然是故意的,执扇自然也不会跟他客气,所以才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暴脾气,想到要送他去见阎王爷。
冷静下来后,执扇又觉得一个小婴儿能有什么坏心思呀,不过是一晚上没‘放水’,身不由己罢了!好在若离挡灾挡得及时,不然博渊就真的要去见阎王了,再往后,估计她也会变成诸天仙神追杀的对象。
想到自己至死方休的逃亡之路,执扇没忍住打了个寒颤,不得已起身寻来些夏枯草,用石头碾碎敷在若离头顶上替它止血,随后又将系在自己腰间的白衣解下。
那是沐晨留下的外衣,依稀能闻到一股清凉怡人的淡香味。执扇本打算备着夜里御寒用,但眼下不得不将衣物撕下一大块儿,用来替若离包扎,余下的,都用来包裹小婴儿了。
虽不情愿,但如今博渊这块狗皮膏药她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就这么把他扔在这荒山之中又委实太过残忍,只能先带着他了。秃鹰自然也不能死,万一她什么时候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秃鹰还能再多替博渊挡几次灾。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两个‘残兵弱将’包裹完毕,执扇一手抱着小博渊,一手提着秃鹰版无敌‘大肉粽’,漫无目的前行着。
越过溪流,踏出丛林,眼前便出现了两条分岔路,一条平坦宽阔,百花争艳,一条幽径深长,杂草丛生。几乎不用多想,傻子也知道该往那条路走,偏偏执扇就喜欢反其道而行之。
然,执扇不知道的是,她走过的每一段路都在离奇地断裂,身后与她比肩同高的每一株杂草都在诡异地消失。
但在不久后,四周又恢复如常,蓝天白云,万物葱茏,莺歌燕舞,风光无限。可这看似美好的一切,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但具体是什么,执扇又有些说不上来。
直到盲行了两个时辰后,执扇才终于明白少了些什么,是生机,凡人该有的生机。
这一路,有山川田野,花鸟草木,有比邻房屋,鸡鸣犬吠,却唯独少了些有喜怒哀乐,欢声笑语的正常人。即便偶尔能见到一两个往来的路人,他们也是目光焕散,神情呆滞,就连正值皮闹年纪的孩童亦是如此。
执扇也尝试着同他们打过招呼,可她眉眼带笑的热脸,总被他们无情的贴上了冷屁股。他们不言不语,不温不火,就宛如行尸走肉一般,若不是当空的艳阳,这一诡异的现象着实很容易让人产生自己已经到了阴曹地府的错觉。
而打破这一诡异现象的,竟是一间破败的茅草屋。那茅草屋搭得是歪歪斜斜,风吹可倒,但就是这样一间看似根本无法立足的屋院中,却意外的有三个孩童正在嬉戏打闹,炊烟袅袅升起,厨屋内飘出了诱人的食物烹香。
以目前的形势看来,就只有这间屋子里的人最为正常,但混在一堆不正常的人里面,这里反倒显得有些异常了。
虽是这般想,但执扇的身子可比脑子诚实的多,摸了摸自己正在唱空城计的肚子,馋得小嘴直吧嗒,就连腿脚也开始不听使唤的止了步,谁让此刻正值饭点儿呢。
与她一同被勾起馋虫的还有博渊与若离二位,说来也是好笑,一个睡眼朦胧的小婴儿闻到烹香竟突然睁了眼,还试图扭头寻找香味的来源。奈何他现在这副小身子骨连扭头都做不到,腹中空空如也,博渊说不了话,便只能动动小手,证明他饿了。
若离比之更甚,馋虫上脑,伤痛无药自愈,就连精气神儿也有了,可试着活动了下筋骨才知道,自己正被执扇五花大绑倒提着呢,连鹰嘴也被其缠得死紧,欲言不能言。
执扇将二者的举动都看在了眼里,因此也没想太多,直接推开了面前的篱墙院门。左右她神鬼不惧,又怎会怕撞邪呢?
院内的三个孩童见有陌生人进门,当下便停止了嬉闹,全都神情戒备的盯着她看。
执扇好不尴尬的笑了笑:“你们别紧张,姐姐不是坏人,姐姐只是走得累了,进来歇歇脚而已,可以吗?”
较小的两个男童在点头,较大的女孩却毫无征兆的往厨屋跑去,不一会儿,她又拉了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出了门,两姐妹将弟弟们护在身后,依旧是神情戒备,如防贼般提防着执扇。
这些个爱哭爱闹的小人精,你好言好语他不听,语气太重他又要哭,哭了还要人哄,哄了也不见得能哄好。因此,执扇最烦与小孩子打交道,但这会儿她眼前站的全是小孩子,加上怀中饿到直咽口水的小婴儿,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五人之多,仅想想都头疼不已。
但既然来都来了,执扇委实也不愿无功而返,她倒也还好,十天半个月不吃不喝也饿不死,不过就是嘴馋而已。可肉体凡胎的小博渊就不一样了,从昨日到现在,他连水都没喝过一口,再不给他找点吃的,真不知他还能撑多久?
想到此,执扇又觍着脸笑道:“既然你们都没有反对,那我就权当你们是默许好了,我也不用你们招呼,自己来就行!”话音止,人已闪身进了屋。Χiυmъ.cοΜ
四个孩童直勾勾地盯着这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从始至终也没敢说一个不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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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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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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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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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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