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叫贺君鹏,是白姐的朋友,刚才白姐到旁边接电话了,这个贺君鹏就一直拉着她说个没完。
先问她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又问她今年多大了,家里什么情况,一双眼睛色眯眯的上下打量她,让沈唯觉得自己好像没穿衣服一样。
“你好像挺害羞的啊,”贺君鹏喝一口咖啡,眼神在沈唯身上滴溜溜打转,“不过小姑娘嘛,文静点也好,总比疯疯癫癫的男人婆强。”
沈唯没吭声,又扭头朝露台另一端看了一眼。白姐还在那边打电话,也不知道是谁的电话,怎么聊这么久还没聊完。
沈唯态度冷淡,贺君鹏有点按捺不住了,开始切入主题,“我最近正好休假,想去郊区的月榕山庄住两天,沈小姐有没有空,叫上小姐妹一起过去玩一玩?”
沈唯没听见贺君鹏的话,她在走神,犹豫着是现在就走还是等白露打完电话跟她说一声再走。
她还是没见过世面太天真了,还真以为这伴游公司像白露说的那么好,是那种小型私密旅行团,一个团最少四个人,并不是一对男女单独出游,伴游公司的工作人员会全程陪同。
现在看到贺君鹏这种人,她就明白这伴游会所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了。
说的难听点,就是帮有钱人拉皮条的。
“沈小姐?”贺君鹏没等到沈唯的答复,有点疑惑地看着她。
这冷美人很对他的胃口。现在这种矜持冷漠的女孩可不多见,到这种地方来的女孩子,个个都是八面玲珑,见人笑成一朵花的。沈唯这样的,罕见。
贺君鹏对眼前这个水灵灵的俏丫头很有兴趣。恨不得马上拐到床上去。
“嗯?”沈唯抬起眼睛看着贺君鹏。
阳光下,她的睫毛也变成金色的了,又长又密,漆黑的眸子变成了琥珀色,勾人得很。
贺君鹏的心顿时痒得不行。
“我刚才问你周末有没有空,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郊区玩一玩?”贺君鹏伸手在沈唯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他斜着眼睛,眼神狎昵。
沈唯的手背像被火烫了一下猛的收了回来。
如果说之前贺君鹏只是让她不悦,现在,他切切实实地让她感到恶心了。
“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想先走了。”沈唯倏地站起身,脸涨得通红。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男人的龌龊超出了她的想象。
“哎!别走呀!你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说嘛,都好商量的,我这个人一向怜香惜玉。”
看到沈唯要走,贺君鹏急了,也站起身,想拉住沈唯不让她走。
沈唯哪见过这种阵势,吓得冷汗都流出来了,想也不想,一巴掌把贺君鹏的手臂打开。
“啪!”沈唯的手结结实实地挥在了贺君鹏的胳膊上,她用了很大的力气,贺君鹏往后退了一步才稳住身形,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正在露台另一端打电话的白露,她扭头一看,赶紧挂了电话匆匆走了过来。
“怎么了啊这是?”白露看看黑着脸的贺君鹏,又看看满脸通红惊慌失措的沈唯,心里大概明白了几分。
贺君鹏冷笑,“白露你这带的都是什么人?一点礼数都不懂!真是大学生吗?怎么这么泼?”
白露赶紧赔笑,“怎么啦贺总,是不是小沈惹到你了?她真的是b大的学生,如假包换的高材生!可能年纪小,有点不懂事,您多担待啊。”
“年纪小,人家16岁出来混的也没见过这样的呀!”贺君鹏下不来台,使劲拿白露撒气,“这种不识好歹的以后就不要带过来了,本来想找个乐子,结果尽添堵了!”
“哎,不好意思啊。”白露只好赔小心,“我马上跟我姐说,让她给您找个懂事的。”
贺君鹏瞟沈唯一眼,冷哼一声走了。
“哎呀小沈,你怎么把贺总给得罪了?”白露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责怪沈唯,“这位贺总来头大着呢,我特意介绍给你的。刚才到底怎么了,你怎么把他给惹了?”
沈唯不想解释,觉得心累的很。
“白姐,我先回去了。今天给你添麻烦了。”沈唯看着白露,“这个伴游的工作我不会考虑的,谢谢你啦。”
“哎……”白露心有不甘,还想再说点什么,沈唯已经转身走了。
“你就傲吧!”白露看着沈唯远去的身影,小声愤愤不平地嘀咕,“不就是长了张漂亮脸蛋吗,有什么好嘚瑟的,漂亮姑娘多了去了,就你这情商,我看你能混出什么名堂来!”
沈唯没有听见白露背后的嘀咕,她发现了一个悲哀的事实,她迷路了。
这栋楼设计得很有艺术感,并不像普通的写字楼那样横平竖直,东南西北都那么好找,这个大厅到处都是艺术品和各种陈设装置,空间被分割得很魔幻。
沈唯明明记得她是顺着来时的路走的,结果走着走着发现周围的景物她全都不熟悉,分明是走错路了。
偏偏四周都静悄悄的,连个工作人员都没有,想问路都不知道该问谁。
沈唯又不想给白露打电话。她现在有点生白露的气。觉得她真是个大忽悠,把她骗到这儿来被贺君鹏那种人欺负。
正在四处瞎转之际,沈唯发现墙上的挂的画挺有趣的,情不自禁停住脚步看起画来。
对于绘画艺术沈唯是外行,但是墙上的这些画颜色都很艳丽,色彩搭配特别饱满生动,人物也很细腻,一群人坐在草地上吃喝玩乐的景象看上去充满了俗世的幸福感。
看着这些画,沈唯心里因贺君鹏导致的郁结和愤怒渐渐淡了,她盯着画上的光影,仔细揣摩着画家搭配色彩的用意——这些色彩搭配的技巧,对日常生活也很有借鉴意义呢。比如穿衣打扮,再比如家居用品的搭配,都可以用到这些原理。
沈唯越看越觉得这画好,手机对准墙上的画,她正想拍下来回去搜一搜看看是哪位画家的大作,就听到左边的一扇门开了。
沈唯有点窘。一转身,她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彦深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年纪稍大一些的男人,一行人都盯着她看。
林彦深?他怎么会在这里?沈唯很震惊地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莫非,林彦深也是这家伴游公司的客户?过来挑“游伴”的?
应该不会吧?好歹也是校草,想谈恋爱,学校里一大帮暗恋他的女生。想单纯发展一段肉~体关系,学校里也不乏大胆开放的女孩子。
应该不至于跑到伴游会所来花钱吧?
在陌生的地方看到熟悉的校友,沈唯突然对林彦深产生了一点亲切感,她正犹豫着要不要主动跟他打个招呼,可是,她的一句“林学长”还没来得及喊出口,林彦深已经冷冷转过身,脸色阴沉地走开了。
沈唯:“……”
想来想去,她好像没得罪过他吧?最多也就是那天晚上在校门口她说了一句“我对林大校草一点感觉都没有。才不想撩他呢”。
可这话又怎么了?莫非林大校草觉得全天下女生都应该喜欢他?不喜欢他,对他没感觉就是大逆不道?
这也太自恋了吧?还给她脸色看,这人真是太奇怪了。
沈唯在心里吐槽林彦深,也没心情看画了,正好看到有工作人员进了刚才林彦深呆过的房间收拾打扫,沈唯忙抓住工作人员打听怎么走。
沈唯发现她今天的运气差到爆。
因为眼看要走到大厅里,她竟然碰见了沈定国一家!沈定国带着刘慧琪还有沈心怡,正说笑着朝这边走过来!
沈唯想躲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沈心怡已经看见她了,夸张地张着嘴巴,手指朝这边指着。
沈唯深呼吸一下调整好心情,不紧不慢地继续朝前走。
她不会跟沈定国他们打招呼的,她要把这恶心的一家子当空气,昂首挺胸地从他们面前经过。
“姐姐!你也在这里呀?”沈心怡发出热情得夸张的声音,快步走过来想握沈唯的手,“你也是过来拿马球赛门票的吗?”
什么马球赛,沈唯不知道,也没听说过。她推开沈心怡的手,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沈心怡马上委屈地看向沈定国,“爸,姐姐不理我。”
沈定国不满地看着沈唯,“沈唯你这是什么意思?妹妹跟你说话你怎么理都不理?还有,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谁带你来的?”
沈唯根本懒得搭理他,径直朝前走。
刘慧琪伸手拉住沈唯的胳膊,“哎,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妹妹跟你说话你不理也就算了,你爸爸跟你说话你都不搭理?到底有没有家教?”
李慧琪的头发油光水滑地盘着,鬓边还插着一枚钻石发饰,穿了件玫瑰紫的蕾丝长裙,带着精致的珠宝首饰,整个人都珠光宝气,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豪门阔太太。
沈唯看看她,再想想自己的妈妈,心里又是心酸又是愤恨。
沈唯扭过头,愤愤对上刘慧琪的双眼,“论做人我自然比不上沈心怡,有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亲妈耳提面命,沈心怡一辈子相当于活了两辈子。可是论家教,我想我不需要你来提醒我,刘慧琪,你当你自己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脸跟我提家教?”
刘慧琪没想到沈唯直接打脸,老脸顿时通红,一双眼睛瞪得要吃人,手指更紧地攥住沈唯的胳膊,长长的指甲掐破了沈唯手臂上的皮肤,“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m.xiumb.com
“再说一遍也还是这些话。”沈唯用力想甩开她,“你还是别听为好,给自己留点面子吧。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沈唯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被扇翻在地。
沈定国扇了一耳光还不解恨,弯腰揪住沈唯还想再打她,“小畜生!老子今天打死你!竟敢这样对长辈说话,李桂莲平时都怎么教你的?没人教是吧,老子今天替她教教女儿!”
沈唯被沈定国扇懵了,她虽然身高腿长,但终究骨架小,力气也不够大,她极力挣扎着想起身,却被沈定国按着怎么都动不了。
头上肩上脸上都挨了巴掌,沈唯的怒火从脚底板烧到了天灵盖。她用力吸气积攒力气,想从地上站起来。
打架是吧,好!那就打吧,今天不是她死就是沈定国亡!
他不把她当女儿,也别怪她不把他当爸爸!为了小三抛妻弃子的男人,不配当她的爸爸!
就在沈唯双手撑住地面马上要一跃而起的那一秒,落在她身上的巴掌突然消失了,沈定国突然往前一扑,整个人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你他妈是谁?敢打我老公?我跟你拼了!”刘慧琪虚张声势地嚎叫着。
沈唯抬头一看,是林彦深,他身后还跟着刚才那几个男人,正低头看着她。
他的眼神很复杂,复杂得让沈唯心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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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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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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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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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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