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兰芳没有声张,脑海里顿生一计。
她蹑手蹑脚抄小路转到了山神庙的后面。
山神庙后面有一人多高的枯草藤蔓,由于位于后山半山腰又是山神娘娘地界的缘故,村里人都不敢过来割青草,现在倒是成了一个巧妙的隐身之所。
藏身在枯草藤蔓中的田兰芳,可以清楚看到尚春英,并能清楚听到尚春英的话语,而对方却压根察觉不到她。
“山神娘娘啊,您就大发慈悲,念在我苦苦熬了这么多年,帮着瞎子接连生下四个孩子的份上,就给我一条活路吧!娘娘啊,家里实在是出事情太多了,老大被拉到医院去了,老二进了局子蹲着,老三老四和瞎子,就知道张着一张窟窿嘴要吃的,我要是倒下了,这个家真的就完了……”
“唐大山说等劲松出院,就回来拉我家的老母猪抵医药费,我害怕啊!我还指望着那老母猪卖点钱交统购猪,余下个毛儿八分的买点化肥农药的,您就显显灵,让唐大山拉肚子爬不起炕头来,千万不能把我家的肥猪拉走了……”
看着鼻青脸肿的尚春英,一本正经的念念叨叨,田兰芳感觉听不下去了。
真是穷生-奸计,你穷你有理?哪个让你一窝窝跟老母猪似的不停下崽子了?
你穷就可以算计别人,就可以眼红别人家,就可以信口雌黄诅咒别人了?
本想着跳出来在跟尚春英来个正面刚,她突然转念一想,嘴角不自主上扬,顿时来了主意。
呵呵,既然对山神娘娘如此恭敬,那就再次借着山神娘娘的身份,好好折磨折磨她。
她捏着鼻子厉声出声,声音变的她自己都听不出来。
“下跪的可是山前村的尚春英?”
跪拜在山神庙前正念叨着起劲的尚春英,突然听到一个威严的女人声音从山神庙里传出来,说着一口字正腔圆的官腔,吓的她脸色一变,身体一个不支,直接瘫软在地。
呵呵,叶公好龙再现啊,嘴里说着要如何如何孝敬山神娘娘,这会听到动静,怎么吓瘫了?
“尚春英!人在做天在看!你白活了四十多岁!这些年你做了哪些缺德事,你都给我一一道来,否则!本仙定不饶你!”
藏在枯草层中的田兰芳,捏着鼻子说着话,几次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尚春英吓的要死,抱头抱脚蜷缩成了一个鹌鹑,上下嘴唇剧烈哆嗦着,哒哒哒上下牙齿剧烈的磕碰声不断从嘴里清晰传出。
“还不快说!”
“我说……我说……我全说……”
庄户婆娘哪里见过这阵仗,从小到大信奉的信仰,让尚春英对神灵一说没有半点怀疑。
最近家里百事不顺,她咬牙买了供品和烧纸来到后山,想着跟山神娘娘好好说道说道,也好祛除家里的晦气,好让家里转转运势,为啥山神娘娘上来就是一番训斥?
她抖抖索索强撑着身体再次在山神庙前跪拜下来,双手撑在地上,砰砰砰一顿响头磕下来,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哭丧着一张鼻青脸肿的猪头脸,哆哆嗦嗦开始陈述起来。
从她三岁起尿了她娘的鞋,她七八岁偷了邻居家的鸡,十几岁来了例假到村里小卖部偷卫生纸,再到找杨瞎子之前跟镇子上小青年睡了一觉,又是把结巴家的大黄狗踹了几脚,偷了一担木匠家沤好的猪粪,同村里小青年打闹的时候,故意踢人家的裤裆,甚至为了害怕继续怀孕下崽子,把小孩子手里玩着的“避孕套”抢了过来,这次胳膊被田兰芳卸掉了,她找到邻村一个赤脚医生给接上,被人家趁机摸了好几把……
从三岁一直说到四十多,念念叨叨就跟念经似的……
她罪状真多!
尚春英吓疯了,田兰芳也好疯了。
鬼知道尚春英这四十多年到底干了多少缺德事,她跪拜在那儿絮絮叨叨一通说,约莫都有一个小时的功夫里,她的两条腿都有些麻木了,跪拜在山神庙前的尚春英还没有结束的架势。
照着这个势头说下去,她不得说到天黑?
山高林密的,有蚊虫和蛇出没,身上都爬上了蚂蚁,顺着裤腿直往身上钻,田兰芳可是受够了!
“尚春英,你可知罪!”
田兰芳故意提高声音大声吼一嗓子。
“我我我,知啥罪?”
慌的魂都掉了的尚春英,听到动静猛的打了一个哆嗦,咣当咣当又是一通磕头。
田兰芳心里话,你倒是赶紧利索的说话啊,说完了赶紧滚!继续这么个磕头法,脑袋不得磕烂了!她的双腿也坐麻了!m.xiumb.com
“知道了,知道了,我有罪!我有罪!我不该想着娶不花钱的儿媳妇,我不该手贱老是拿别人家的东西,我不该跟田兰芳做对!”
“念在你身为杨瞎子一家的唯一的劳力的份上,我放过你一马!明天到田兰芳家里登门赔礼道歉,否则的话,我定要你好看!滚!”
一个滚字,尚春英像是得到了特赦似的,慌慌张张四肢并用爬起来,拔腿就往山下跑。
骨碌碌……
可怜身上挂了彩,腿脚已经麻木的尚春英,连怕带吓,两条腿压根不听大脑使唤,直接滚了下去,发出阵阵划破天际的哀嚎声……
“哈哈哈,哈哈哈……”
等尚春英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田兰芳这才从枯草层里爬出来,捂着腮帮子疯狂一顿笑,直到笑的两个腮帮子生疼,抬手一试探,腮帮子都笑掉了……
整天觉得自己是杨家救星的尚春英,背后的小动作竟然如此精彩,要是她再不老实,她就把这些事情给她讲出来,看她还嘚瑟个屁!
擦试一把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把尚春英供奉在山神庙前的两个馒头给扔到一边,田兰芳把她带来的桃酥、苹果和水果罐头一一摆放在这里。
“山神娘娘庇佑,保佑我一家老小健康平安,保佑我的医术发扬光大,多多救死扶伤,保佑山前村的善良的村民,早日发家致富过上好日子吧……”
“月月娘真是好人,心里想着的都是山前村,怪不得村里人都喜欢你!”
就在田兰芳摆放着祭品祷告的功夫,唐婶子呼哧呼哧跑了过来。
她也是来祭拜山神娘娘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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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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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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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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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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