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下她跟弟弟没有多久,她爹到水库里炸鱼,好给生下双胞胎的老婆做月子增加营养,结果鱼没有炸着,倒是把自己炸死了。
那时候还是集体责任制,水库的鱼都是公家财产,他这一死,非但丢了小命,还落下了一个偷盗国家财产的名声;死了的人消停了,姐弟俩顶着“小偷崽子”的帽子,走到哪里都被人家指指点点。
寡妇娘拉扯着两个孩子,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艰难,好在有爷爷奶奶帮衬着,姐弟两个也算是长大成人了。
娘逐渐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泼妇,不管是年迈的爷爷奶奶,还是她们姐弟两个,只要看着不顺眼,上来就是一通骂。
一家人活成了笑话,早就没有脸了,还谈什么要脸?
刘爱珍不由冷笑。
这事自然传到了尚春英的耳朵里。
得知消息的杨瞎子,乐的一张嘴巴怎么也合不上。
“我就说我的卦灵的很!我算的一点也也没有错!咱们劲松就是娶一个不花钱的媳妇!”
话没有说完,他的脸上挨了重重一下子,尙春英戳着他的瞎眼一顿痛骂。
昨天跑出去找猪找了大半天,回来后又忙活着把猪圈重新垒起来;瞎子男人指望不上,唯一能干点活的老大左腿打着石膏住到了刘爱珍家里,老二杨劲柏干活是个偷奸耍滑的,另外两个光头小子只知道张着两张嘴吃东西,家里里里外外指靠着她自己,想想心里就堵的慌。
垒完猪圈都到了晚上十二点,累的她腰酸背痛;本想着好好睡一觉,五点多又被上门报信的结巴婆娘吵了起来。
“刘爱军有羊癫疯!那可是要命的毛病!你就不怕这毛病遗传!”
尚春英急的够呛,顾不上把衣服穿戴整齐,披着棉袄拖拉着棉鞋顶着一个鸡窝头就往外跑。
“哼,好一个刘爱珍,这是在算计我们啊!我就说,为啥老大住院的时候,她白天晚上的帮忙伺候着!明明早一天就可以办理出院了,非得等着跟老大一块出院!变着法子的把劲松玩她怀里揽,这人怎么这么贱呢!”www.xiumb.com
尚春英骂了一路,就连报信的结巴婆娘都听不下去了。
“不管怎么说你家也不吃亏!你家劲松是男的,无所谓,可刘爱珍名声就完了!他们老刘家还指望着她给羊癫疯儿子换媳妇,出了这样的事情,哪个人家敢娶这样式的?你这还跟受了天大委屈的似的,在这瞎咧咧!”
尚春英眼睛一瞪,狠狠啐一口,冷哼一声。
“你懂个屁!”
别看尚春英整日里打架骂街,这脑子活泛着呢。
这个家要不是她费劲操持着,早就散了架子了。
她心里头精神着!昨天刘爱珍让杨劲松住刘家老屋的时候,她心里就嘀咕这事。
如果刘爱珍对老大没有那么点意思,她犯的着操这个心?之所以爽快答应这个事情,就是想着看看事态能发展到什么程度。
老大是儿子,横竖不吃亏!越闹腾王加美那边越慌张,最好非但不用花钱,还能倒贴钱娶一个媳妇,那是最称她心意了。
至于两个人能不能成,能不能不花一分钱娶一个媳妇回来,那就要看她煽风点火的本事了。这么一想,棉袄胡乱往身上一披,两条腿飞一般的往刘家老宅蹿。
“好你个刘爱珍,巴巴把我儿子领到你家里来,就想着上杆子爬床啊!刘爱珍啊刘爱珍,你是个什么玩意啊?知道我家劲松能赚钱,你耗费了心思的勾搭我儿子不说,直接上床让我儿子睡啊坏我们家名声!你看中李建宁的事情,哪个不知道?李建宁看不上你,就转身找我儿子啊!”
“劲松啊劲松,要不是你腿脚不利索,哪能被这么个女人欺负了?刘爱珍、王加美,这事,我跟你们不算完!我家劲松今年都二十二了,我还想着今年找媒婆给说媒,出了这档子事情,上哪里说好媳妇去?”
尚春英一边装模作样嚎叫着,一双眼珠子骨碌碌转着,不停打量着刘爱珍娘俩。
她得极力表达她心中的不满,好达到震慑刘家的目的;可也不能说的太过重了,万一刘家恼羞成怒,非但娶不到免费的媳妇,还把老大拖到火坑里了。
至于羊癫疯到底能不能遗传,她压根不在乎,反正刘家得病的是刘爱军,又不是刘爱珍。
讲真,刘爱珍长相虽不及唐月好看,可在村里一群姑娘堆里,也算是数得着的;并且又勤快又能干,地里家里的活计都能撑起来。
更为关键的是,刘家有两处房子,尽管刘家老宅不像样,可孬好是个落脚的地方。
如果老大顺利同刘爱珍成婚的话,就不用操心房屋的事情了。
尚春英只顾着盘算好处,全然忘记了先前打小算盘落空,被村里人当做笑料笑话的事情了。
“放你娘的狗屁!”
听尙春英嘴里说出这些难听话,那一直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的王加美,一个激灵醒过神来,蹭一下弹跳起身,死命揪着王加美的头发,如同斗鸡一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人话不说一点。
两个人成功转移了焦点,又能骂又能跳的两个婆娘,不时拍着大腿蹦个高加快事情进展的节奏,不时动手推搡对方几下加些武打戏份,俨然成了这场戏的主角。
一个骂对方是克死男人的不要脸的寡妇,说她王加美上梁不正下梁歪,她是个不检点的,闺女也跟着不要脸;另外一个说这些事情都是尚春英撺掇着,管不住裤裆里的事情,她这个当娘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好那点事,要不然贱兮兮的跟瞎子男人下好几窝崽子!
场面一时间闹的不可开交。
两人你抓我头发,我挠你脸,死命抱成一团,从屋里滚到院子里去,骨碌碌滚的跟碾粮食的辘轳似的,武打戏持续升级,惊的看热闹的村民不时发出阵阵欢呼声。
“哎呀,了不得,刘爱珍老娘占据了上风,一巴掌打在了王加美脸上,脸抓破了皮,都露出血呼啦的肉了!”
“刘爱珍老娘发起了反击,一脚踢了过来,把尚春英压在身下了,好,反击,挠他,挠他!”
王开顺兴奋的死,身上仅穿着一件粗线毛衣,额头上大汗直冒,如同足球解说员一般,不停跟着打滚的两个婆娘来回奔跑;他大声解说着战况,不时兴奋的摩拳擦掌,恨不得亲自上阵,好助他们一臂之力。
他家里有一台黑白电视机,他最喜欢看的节目就是踢足球,奈何条件有限,只能看电视过过瘾;谁料到,今儿个突然有了机会,亲自体验了一把裁判的角色!
“都给我停下!哪个给我瞎折腾,让民兵给送到县派出所去!”
架在电线杆的喇叭上,突然传出唐大山浑厚有威力的声音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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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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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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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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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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