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看重他儿子陆贤,一心一意往文武双全方向培养。
儿子长大后,也不输其父,眼看着都能上阵杀敌,为自己谋个好前程。
然而自己推动儿子建功立业是一回事,去那波涛诡谲的海上搏命又是一回事!
陆仲亨脸色一下阴沉无比,冷冷扫过胡惟庸,忽然挣开费聚,回到坐席,拿起酒壶一饮而尽。
“那你说,李善长靠不住,你就能靠得住了!?”
“胡惟庸,不是我看不起你!满朝文武论资排辈,你就没这实力!”
胡惟庸也知道陆仲亨说的是事实。
倘若他刚刚停职反省,还有人门生故旧愿意为他奔走。
那么李善长一回归,强行把他打落尘埃里,明眼人谁还会烧冷灶,当然纷纷改换门庭。
可有一样,是李善长万万不及他的。
他胆大心细,做丞相期间为笼络这些淮西勋贵,给他们擦了不少屁股。
对淮西党内部的人,他如及时雨,对外,他能组织淮西众人团结一气,给刘基致命打击,又站在利益同盟排除异己。
如今,又被逼上梁山,只能豁出去,不狠不行。
胡惟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陆仲亨,主动道:“这点,就不劳吉安侯担心。”
“咱能有你与平凉侯的把柄,自然也有其他人的。”
“不瞒诸位,若非把我逼到这份上,我胡惟庸也不愿和大家过不去。”
“可正值生死存亡之际,胡惟庸除了奋力一搏,又有何途径打破囹圄?究竟要不要帮我,吉安侯,平凉侯,你们自己三思。”
俗话说的好,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胡惟庸这明摆着是要拼命,即便闹得满朝风雨,也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这份胆气,陆仲亨很欣赏。
费聚看着他意动的表情,脸色却是一变。
“老陆,你可别犯糊涂!”
“老子这怎么能叫犯糊涂?老费,你也年纪一大把了,膝下连个儿子都没有,难道真要刀子砍到你头上才知道拼命?”
陆仲亨冷冷讥笑道。
“何况,咱也没说真出兵帮胡惟庸什么吧?”
“我们过来,不就喝几杯酒,聊聊淮西旧事?你怕什么。”
说起来费聚和李善长的关系,还不如他和李善长来的亲近!
在二人抉择之间,他还没完全做好决定,费聚这婆妈劲儿,简直不像个爷们。
看陆仲亨话都说到这里,胡惟庸顿时欣喜,知道有门儿。
他们是还没看到圣上削兵权,去除骄兵悍将之祸的决心。
但真等到大难临头,但凡有点血性的将领,肯定要为身家性命,亲信故旧拼上一回。
至此,他设宴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胡惟庸本就没打算一次功成,只要在陆仲亨费聚二人心中埋下不信任皇帝的引子。
看着陆仲亨和费聚冷着脸互相瞪视,他笑呵呵又站出来当好人打圆场。
“平凉侯,我看吉安侯也就贪杯醉酒,才会口无遮拦。”
“有话咱坐下来好好说,都是自家兄弟,就是一时想法相左,说开了就没事,哪能真反目成仇敌。”
有胡惟庸这句话,陆仲亨费聚二人面容稍霁。
见状胡惟庸笑容加深,拍了拍手掌,登时身姿曼妙的歌舞姬款款走来。
笙歌乐舞,不外如是。
伴随着好酒好菜,一场精致华奢的宴席,这才刚刚开始。
门外,王富贵亲眼目睹胡惟庸和陆仲亨、费聚谈成,放出进展神速的信号。
他笑眯了眼,疾步快走出门庭,找亲随报信。
浑然不知,在他身后,吉安侯陆仲亨家奴封贴木,和胡惟庸府上的马夫如影随形跟上。
两人中途碰上,对视一眼,立刻明白都是同僚。
他们互相点头示意,一人默契留守宴客厅外,一人继续追上,探查江南豪商动机。
……
中书省。
手下人愈发讲究效率,李善长难得闲适,煮茶品茗。
突然,有属吏急匆匆来报。
“相爷!兵马指挥司指挥使王新有要事面呈相爷急报!”
“王新?本相不是让他好好守着胡惟庸,不准放任何人出入?”
李善长蹙眉放下茶杯,“他此时过来又能所为何事?”
属吏这时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李善长见状威严道:“还有何事,快讲。”
“是!小人看到王新脸部红肿,血迹斑斑,似是被人用鞭子抽过,不知是否和他来找相爷有关。”
“什么?何人胆敢如此放肆,在京师重地,抽兵马指挥司正指挥使的脸!”
李善长愠怒之下,叫属吏立刻带王新进来。
王新一进门,对着李善长就委屈跪倒:“相爷,您要为卑职做主啊!”
“究竟发生何事,你速速讲来!”
李善长一看他那脸,果真被人抽了,也是大动肝火。ωωω.χΙυΜЬ.Cǒm
如今京中谁不知道,他王新是按他命令办事。
打狗尚要看主人,怎么他堂堂宰辅,手下办事的人还能叫人欺凌!?
如此威信何存!
李善长话语刚落,王新找到倚仗,立马竹筒倒豆子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末了,还跟上一句。
“相爷,吉安侯也不知是怎么了,刚回京就脾气暴躁,横冲直撞,连卑职举出相爷,他都毫不在乎,还蛮不讲理!”
“好他个陆仲亨!”
李善长拍案大怒。
这是明摆着他和过不去!
本来文臣纷纷倒戈,淮西勋贵看到赵庸几人的例子,除非愚蠢才敢跟他一直拧着。
谁曾想,这才清静几天,他胡惟庸好本事,关在家里都能联络上远在外驻军的陆仲亨!
那就是个炮仗脾气,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
除了赵庸,也就陆仲亨天生刺儿头,谁也不服!
把他喊回来,还公然闯禁,叫满朝上下亲眼看着胡惟庸有陆仲亨手上兵权做底气。
李善长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这个找死的蠢货!”
他为什么作为淮西魁首,调兵一句话的事,都愣是没跟勋贵们开口?
要避嫌!不能文物勾结,让圣上猜忌!
就连先前宅院扩建,他跟汤和借了五百士兵,都被圣上记得清清楚楚,有事没事拎出来敲打一下。
他胡惟庸怎那么能,知道自己走上绝路,不惜拉着整个淮西党做垫背!
谁给他鱼死网破的勇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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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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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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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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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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