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陛下，卑职前往乱葬岗，查出倭寇尸体三百余人，除被乱箭射杀、机关坑陷自相残杀者，其余皆是一击毙命。”
“但奇怪的是，后者身上无明显伤痕，主要致命伤只为一枪眼。”
枪眼？
老朱缓缓眯起眼，却按下不表，示意毛骧继续。
毛骧又肃然道：“除此之外，臣还发现凤阳县衙天牢中，新关押了不少犯人。”
“询问牢头得知，这批人是在倭寇作乱的当夜，被县令张成手下民兵拿下关押。”
“可自从审问一次，再无下文，那些人也无任何躁动，仿佛已然认命。”
小朱听到这里，忍不住皱眉追问：“那毛都尉可知，这些人是何来历？”
毛骧看了一眼老朱，才沉声补充道：“牢头言，新近关押者，多京城口音。”
闻听此言，小朱也立时明白了，为何老师跟父皇汇报时，没有提起这一茬。
逼问不出口供，来者可能是死士。
而京城口音，说明这些人极有可能就是朝中大臣派出，刺探凤阳情报。
小朱心里暗骂一声，树欲静而风不止。
“父皇，儿臣请命，单独提审这些人。”
说这话时，小朱眼里冷光一闪，杀机凛冽。
“老师对凤阳乃至天下都有大功绩，若这些人单纯针对凤阳刺探就罢了，万一针对老师……岂非让大明丧失一位贤才！”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他还想要老师留有用之身，待他登基，辅佐自己，治理好大明。
在此之前，谁敢向凤阳伸手，就是对皇家威严的挑衅！
老朱目光深沉，反常地没有直接答应小朱。
他停顿了一会儿，就在小朱快察觉不对的时候，忽然开口。
“老大，你既想亲自调查，那便去吧。”
“切记，莫要失了分寸。”
严刑逼供可以，但是不能授人以柄，更要爱惜羽毛，不能污了自己的宽厚名声。
小朱听父皇嘱咐，还是那个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好父亲，心里的疑惑散去，他点点头，匆匆离开。
而当室内就剩下老朱和毛骧两人，老朱蓦地面无表情，对毛骧下令。
“你现在带咱去看看那些倭寇的尸体。”
“陛下？！”
毛骧大惊，岂能让倭寇不堪的尸体冲撞圣上？
万一尸变，或是发生诡异之事，害圣上损伤龙体，那他百死莫赎。
“陛下不可！乱葬岗何其大凶之地，您若驾临，一旦出现万一，臣千刀万剐也难以赎罪。”
老朱无语了，“咱何时说要去乱葬岗？”
“你此刻就派人，去把那些死状可疑的尸体运到义庄去，咱就过去看一眼便罢。”
毛骧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圣上的用意。
他惭愧地重重叩首，领命而去。
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就已安排妥当，亲自上门接老朱前去。
“城南义庄新近下葬了一批尸体，刚好可以停放这些倭寇之尸，陛下请随卑职来。”
很快，老朱来到城南义庄，走进去对那扑鼻的尸臭毫无动容。
他只顾着查看倭寇的死相。
结果，令他大为震惊。
“果然是枪眼。”
还不是一般的枪眼。
自从征残元，启动神机营后，燧发枪打完留在人身上的伤口是什么样，老朱一清二楚。
燧发枪发射出去后，弹片飞射而出，打在人身会造成烧焦炸裂的效果。
细碎弹片会陷入肉里，因为火药的缘故，会烫伤，深深嵌入体表。
因为是对抗骑兵的利器，火药剂量加大，甚至能轰碎马头，震裂马胸骨。
这种情况下，燧发枪造成的伤势，明显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反观死在凤阳，一击毙命的这些倭寇，他们身上的枪眼出现的全是要害部位。
眉心、鼻子、心脏，直接贯穿伤，除了枪眼附近明显的烧伤，根本看不出他们受了致命打击。
老朱登时惊骇起来。
“凤阳何时出现如此厉害的火器？”
“老二老三又知不知道这种火器？”
毛骧仔细观察了一番枪眼，沉声道：“陛下，依卑职之见，秦王殿下与晋王殿下，也被蒙在鼓里。”
“若早已研制出如此高杀伤力火器，以两位殿下的性子，早已汇报于您。”
“而两位殿下近来闭关多日，只为研究能装载在站船上，远程抛掷的火炮，自然没空研制新火枪。”
其实朱樉朱棡不是没研究出新火器，可谁叫时间不等人，计划没有变化快。
既然承诺京城百姓，要让出战青壮尽量活着回来，那再专精针发枪一个就不合适了。
反观远程抛掷火炮，能进行有力震慑打击的，才是他们必须研究的重中之重。
是以朱樉和朱棡就干脆把针发枪的研究进度压后，即使有成品，也等着远程船载火炮研究出来，再一并呈到父皇面前御览。
叫毛骧这么一说，老朱目色沉凝，看着倭寇尸体的目光愈发晦暗。
“毛骧。”
“卑职在！”
毛骧连忙应道。
就听老朱不辨喜怒的话语落下，“明日你就跟在咱的身边，一块儿去见张成吧。”
“是！卑职领命！”
……
第二天一早，张成刚吃完早饭，没想到老朱就找上门了。
“张成，昨夜咱看你给的治军之法，练兵之术，真是越看越相见恨晚。”
“可惜了，当年你老师为咱出谋划策，你却不在他身边，不然，咱早添一良助。”
张成听着老朱上来就夸的话，都不好意思了。
一边摸着鼻子谦称不敢，一边纳闷儿寻思，老朱这大清早上门为哪般。
要说老朱来凤阳散心，都知道空印案、解.放女子何等重要，又偶得治军法，也该起驾回宫了吧。
朝中贪腐案，勋二代出征等等大事都抛到脑后了，在凤阳坐火车，看新剧，玩也玩得尽兴了。
今日怎么又来找自己，闲的没事干了？
那朝中老李还不得急疯了。
还是说老朱打算回程，这是来打招呼的？
看起来不像啊，毛骧都跟在他身后呢……
在张成暗自揣测的时候，殊不知老朱也在悄悄打量着他。
看寒暄的时机差不多了，索性咳嗽一声，直入主题。
“张成，咱之前就听你说，倭寇进犯凤阳，在凤阳百姓危急之时，你授意凌毅那些民兵一击毙命。”
“那咱就好奇，你这民兵所使用的武器够厉害的啊，竟能在如此远的距离下，干脆利落，一击毙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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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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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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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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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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