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意伯刘基。
老朱眉头立时拧起,看向小朱。
“老大,你确定是浙东的人在后面搅浑水?”
“除了浙东文士,朝中再无人对胡惟庸有如此明显的恶意。”
“恨不得将其除之而后快。”
小朱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头就已经闪过一个人影。
刘基的儿子,刘琏。
目前朝中浙东一党的领头人,和胡惟庸之间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老朱气得又一巴掌拍在地上,窝火地大骂。
“这个刘基,活着就知道气咱,死了也留下一堆烂摊子。”
“胡惟庸还不到处置的时候,浙东的人这么积极蹦跶,是想逼宫造反吗!”
为帝王者,最忌惮的就是被朝臣左右。
偏偏胡惟庸先踩过那道雷线,刘琏报仇心切,竟是也不管不顾,试探老朱的底线。
“这个混账,以为咱看在他爹的份上,就不敢动他了吗!”
老朱回想刘基在世时,恃才傲物,不分场合让他下不来台的情景。
脸色愈发愠怒。
若说刘基刚死,他还有点痛惜,从刘基开始这些一起打江山的老人都渐渐逝去。
那么现在,老朱气得都想跑刘基坟头大骂好死。
人不在,还能惹出这堆麻烦,若他还在,刘琏不是更肆无忌惮,敢扶持浙东做下一个胡惟庸!
小朱一听父皇这话有迁怒的意思了,忙蹙眉劝道:“父皇息怒。”
“其实民间,因为诚意伯之死,还众说纷纭,猜测颇多。”
主要的观点,天下百姓都认为刘基能掐会算,功高震主了。
不然,老朱不会派胡惟庸去给刘基探病,导致刘基一命呜呼。
“放屁!”
老朱自己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话,当场气得脸色涨红,吹胡子瞪眼。
就算被刘基那张毒嘴气得恨不得砍了他,后期忌惮三分,屡屡贬谪。
但他的死,还真跟老朱没关系,顶多也就是推波助澜,无视胡惟庸的小动作。
“父皇,如今情势您还没看清楚吗?”
“摆明了胡惟庸自己也如此觉得,他是揣摩透了您的心意,才敢嚣张行事。”
小朱无语道。
“胡党为何日益骄纵跋扈,甚至在朝中一手遮天,连兵部倒卖陈旧军需的利益都敢沾。”
“依儿臣看,胡惟庸的野心不在昔日司马懿之下。”
相权扩张,染指六部,下一步呢?
必定意图蒙蔽皇权,一手将他们老朱家的江山架空!
所以必须敲打。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好个胡惟庸啊!他跟天借胆!!”
老朱勃然大怒。
万万没想到,他和李善长之间的博弈,针对淮西一党的处置,竟不经意间成就胡惟庸这么个野心勃勃的混账东西。
“等亲军都尉府找齐证据,直接以谋逆罪论处。”
“和胡惟庸相关者,一个都不能放过,抄家,灭族!”
老朱杀气腾腾的话语,直接敲定了胡惟庸的未来。
小朱站在大明皇朝储君的角度,也认为父皇处理的没错。
自古以来,皇权斗争,哪个不是沾满血腥。
他和父皇关系亲厚,远超历代开国帝王和皇储,那么王权与相权的斗争,就更不能松懈半分。
何况,他主推改.革,胡惟庸代表的偏偏是淮西一党,这些保守派勋爵的利益。
不把他除掉,让全天下人看到帝王和太子坚定改.革的决心,新政如何能顺利推行下去?!
放着胡惟庸这样,一边极力抵制新政,一边又贼心不死吸血,带动大批蠹虫,蛀空国帑。
久而久之,再英明的决策,下达地方还是会出一系列的问题。
所以,恶首不能不除!
为天下计,弄死胡惟庸和他周边聚集的蝇营狗苟之辈,才能最大程度保全那些迫不得已站队的朝臣。
尤其,保全父皇重视的淮西一党。
那些老勋爵,浴血半辈子才换来晚年荣华,要是轻易被胡惟庸这等小人左右,推到父皇对立面。
那如江夏侯的例子,还会重演!
父皇又要亲手葬送多少老兄弟,踩着多少亲朋故旧的血,才能换来大明盛世?
小朱心疼父皇,那样孤家寡人的生活,高处不胜寒,他不忍心看着局面走向不可收拾的地步。
叹息一声,小朱又故作轻松地对老朱说道:“话说回来,父皇的亲军都尉府,当真卧虎藏龙。”
“我们能料敌先机,先知道胡惟庸的部署,就能提前通知老勋贵们,让他们免上胡惟庸的当。”
胡惟庸所倚仗的淮西一党,真正靠的是战功赫赫的开国元勋们吗?
错,那些滔天功勋背后,是老朱不忍苛责的功臣。
从起兵开始,到割据一方的吴王,经历大小战役,九死一生跟在他身边的老兄弟们。
正史上,懿文太子朱标还在的时候,老朱对功臣还是比较宽容的。
没被空印案、胡惟庸案一遍遍摧毁对功臣的信任,动摇自己从前的决策。
如今的老朱,尽管已经是个乾纲独断的皇帝,心肠某一处还算柔软。
老朱这回提前警醒,愿意给一些肯回头的老兄弟机会,事先打好招呼。琇書蛧
如果这样都能被轻易煽动,不管是上了胡惟庸的当,还是中了浙东文士的圈套,那都活该蠢死。
“再看看六部,有一个算一个,有情可原、罪行较轻者死罪可免。”
“若主动附庸胡党,祸首起赃坐死罪,利益相关者抄家、流放!”
就算牵连甚广,老朱也下定决心,刮骨疗毒。
一次贪,次次贪,只要尝到甜头就停不住手了。
在这帮人成为祸国大盗之前,先给一窝端了。
没有人才,那不还有义务教育?
到时年年开科举,再加上老朱给老勋贵额外开的推举制。
总有办法补充新血,进入朝廷。
“对了,还有宋濂的孙子,叫宋慎的?据说也和胡党关系紧密?”
小朱点点头,“另有顾敬,济宁侯之子,以及临江侯之子陈镛被胡党中人接触过。”
“但两位功勋之后年纪尚轻,尚未定性,若严加教育,应还能板正。”
老朱嗤笑一声,当即不客气地道:“宋慎就比刘琏小三岁,刘琏都能在朝中搞风搞雨,他家中已有两位长辈入朝就职。”
“此人若无自己的小心思,在野不堪闲置,能主动附和胡惟庸?”
“可惜了,宋濂身家清白,摊上这么个孙子。”
一句话,老朱漠然决定了宋慎的前程。
而顾时顾敬父子……老朱摇摇头,这又是跟他老兄弟一样的情况。
不过顾时其人,可比周德兴圆滑得多。
像德庆侯廖永忠,那么聪明事事敢为他分忧,他不还是没能容下。
为帝者,不需要太聪明的臣下。
当一个将军开始汲汲营营接触文臣,谋取权力,他在军中的人脉,就会成为一大隐患。
“陈德陈镛父子性情忠直,是不喜欢媚上,务实肯干的。”
老朱随口道:“找个机会,让陈德把他儿子送去念义务教育。”
“未来,陈镛必能成你一大臂助。”
小朱恭声应是。
然后,父子俩就在朝勋贵之后,讨论还有谁得用,能拉一把就拉一把,省得被胡惟庸连累死。
谁曾想,越是清数下来,老朱越是暴躁。
“这么多勋贵,全被胡党腐蚀!他们的后辈,也开始耳濡目染!”
“看遍这满朝文武,竟真没几人能让咱放心信任的!”
“老大你看看,这胡惟庸是不是该杀!他架空就架空吧,怎能让咱没一个可信之人!”
这是挖他的心啊!
用贪腐污染忠良,让老兄弟一个个为了身家利益跟老朱离心。
老朱心寒之余,是真动了灭胡惟庸九族的杀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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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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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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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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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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