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可是我朝宰辅,执文臣之牛耳!”
“让李大人去做南京城下属一县官,岂不是大材小用!?”
别说文臣一个赛一个的惊愕。
就连之前跟李善长有所争执的宋濂,都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李善长更是眼前一黑,手撑着额头才没摔倒。
饶是如此,他好不容易才稳定心神,颤抖着声音安抚众文臣。
“待我等回宫,我亲自面见陛下询问。”
“或许其中有什么不得已的因由……”
然话虽如此,李善长好好的突然被贬官下放,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些开国元勋们登时欲言又止。
另一辆马车上的徐达等武将,也不由面面相觑。
“咱这陛下,行事真是愈发随意了。”
“重八,你这忽然将李大人下放,就不怕引起朝臣不满吗?”
回程御车之上,马皇后也忍不住低声劝老朱。
老朱却是嘿嘿一笑,抚着长须老神在在道:
“妹子你就放心吧,咱做事心里有数的。”
一切就如张成小子所说,不狠下决心,以李善长这等腐儒为臂膀,开辟新学。
难道等以后江山稳固,群臣不思进取,墨守成规之时,再空对凤阳羡慕嫉妒恨吗?
不,老朱想着自己正值壮年,儿子们也陆续长大成人。
趁着这帮老兄弟和自己还有奋斗拼搏的热血,新政改革,必须要给他完成咯!
是以,老朱回程一路都故意保持神秘,没有跟勋贵们透露风声。xǐυmь.℃òm
直到回归南京,所有勋贵们各自回府休息。
唯独李善长心急火燎,乘着四人抬的轿子,急匆匆往宫里行去。
“臣李善长,叩见陛下!”
御书房。
老朱听说李善长求见,丝毫不觉得意外。
一个眼神,就让侍卫放人进来。
李善长大步迈进殿门,当即纳头拜倒在地。
“陛下!不知老臣做错了什么,您为何要将我下放到南京辖下一县城当县令!?”
李善长心头又惊又怒,却不敢当着积威甚重的老朱口出控诉。
只能语气颤巍巍的,满怀不敢置信询问道。
老朱早知道他有此一问,无奈地一摊手道:
“爱卿啊,咱不是在凤阳都告诫过你,新政改革必是大势所趋。”
“你作为朝中宰辅,更应该明白凤阳新政对整个大明江山意味着什么。”
“如今,还请你放下顽固的想法,专心主持新政的试点推行。”
“为此,咱可是很看好你,故意点你来做这个排头兵!”
老朱口口声声重视,将李善长功比萧何的成绩都拿来吹嘘。
噎得李善长老脸涨红,愣是张张嘴欲言又止,几次被打断,无从继续。
眼前毕竟是他们大明的皇帝啊。
李善长脸色就是极其难看,却也没忘记他朱元璋是怎么踏着累累尸骨得到这真龙宝座。
思前想后,他心里几乎怄出血来,还是不得不咬牙自污道:
“陛下实在是对老臣过誉了!所谓新政,老臣非但一窍不通,还甚为排斥!”
“人老了,思想固化,臣只能接受圣人教诲,实在没能力做开天辟地的能臣。”
“所以,要老臣去主持试点推行,如何能使得?还请陛下,另请高明吧!”
李善长痛陈自己的不足,就差没声泪俱下了。
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老朱似乎早就料想到他会这么答复,面上忽然勾起狡黠的笑容。
“嘿,别说,你担心的这些事,张成早就做好准备了。”
这时,只见老朱十分宝贝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
他恋恋不舍地把册子交给了懵逼的李善长。
“此书,正是记载了张成料理凤阳县时,主政六年来的心得。”
“我把这玩意儿要了过来,就是方便爱卿你行事。”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爱卿啊,你就责无旁贷了吧!”
老朱一锤定音,把张成当县令的经验宝册给了李善长,就下了逐客令。
李善长拿着册子,一时心头五味杂陈。
千般无奈,万般悲愤,也根本没想到这一切是拜张成所赐。
拿着烫手山芋,李善长只能咬咬牙接过这个重担,朝老朱躬身一拜。
“那老臣,便即刻上路了。”
“以后朝中无宰辅,还请陛下……多多保重!”
抱着一丝怨念和老朱告别,李善长转身气呼呼离去。
该说值得庆幸的是,他名义虽是下放,韩国公以及其他册封尚未收回,丝毫不影响俸禄么。
反正区区一试点县罢了,过个一年半载,他应付了差。
成败与否,又与他这个下放郁郁不得志的国公何干!
……
另一边,凤阳。
朱标中午从银行午休回来,从仪仗司卫知道南京的动向,顿时震惊不已。
没想到,老师和父皇,一个敢想一个敢做。
真就把朝中宰辅,又是文臣之首的李善长下放去试点县,负责推行新政。
来到衙门,看着一如既往悠闲批阅公文的老师,小朱还是忍不住问道:
“老师,那位李大人突然被下放,应该满心惊怒怨忿,又岂会真心推崇新政?”
“如今让他直接当试点县令,只怕不会那么容易成功吧?”
张成闻言,却是笑了。
“错,我与你想得却正相反。”
“我就赌,试点县的新政推行必然成功。”
朱标一听,不由更加好奇了。
“哦?老师因何如此笃定?”
张成微微一笑,目光投向窗外勃勃生机的野草。
“因为黎民百姓,有时候这人就如坚强生长的野草,纵使生活再困苦,咬咬牙也能坚持活。”
“可如果你能按时浇水施肥,细心呵护,犹如新政带给他们的影响,让他们逐渐过上富足生活。”
“那么人心所向,老百姓都希望自己和后辈子孙都能无忧无虑,安居乐业,又岂会不大力支持这对他们生活改善显著的新政?”
张成说着,看着惊讶的朱标,又笑着点了他一句。
“须知民心似水,水泽万物,只有老百姓生活得幸福,天下才能得到真正的安稳。”
“所谓吏治清明,政通人和,不外如是。”
朱标听着老师的话,不禁陷入沉思。
老师这番道理,不正是《荀子制王篇》的训诫。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当权者,唯有从百姓角度利益出发,才能真正做到利国利民的实事!
而若畏惧开头的困难,连尝试都不尝试,又何来真正的盛世之治?!
这么一想,小朱悟了。
看着自家老师的目光,再度充满了崇拜和敬意!
枉他身为大明太子,却在这方面着了相,竟还不如老师看得通透!
果然,他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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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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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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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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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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