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都很忙。”柳宛宛泪水再度跌落眼眶,口气中无法平息的怨慰日夜纠缠,她吃不下也睡不着,尤其在那天赏花宴上,看到皇太后雍容美丽的脸,那是偷走她丈夫的爱而容光焕发的脸庞,让她心中更恨。
单岳勋抿抿唇,道:“我陪你吃一点吧。”他回头看着桌上一看就不曾动过的早膳。
她孱弱的摇摇头:“不吃了。”
他回头吩咐丫鬟拿碗粥跟汤匙过来,他接过手,丫鬟也立即搬了张椅子,让他坐在主子面前,得以亲自喂她。
柳宛宛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心里的怨慰更深了。
“这算什么?成亲后,王爷不是不知道我常常黯然垂首,也看到我脸上的落寞愁苦,却都无视,宁可陪太后——对,不管外界嘲笑,也不在乎身为你妻子的我心里的痛,可现在怎么了?太后不要你了吗?”
他抿紧唇,直觉的想起身离开,但一想到太后的计划,他勉强挤出笑容,道:“爷不过是太后的玩物,爷只是明白了这事儿,我来喂你吃吧。”
他温柔的舀了点粥到她唇边,她微微颤抖的张唇,吃了些,但不过几口,她就难受的开始作呕,胃部一阵阵痉挛,吃的几口粥全吐到单岳勋身上。
“该死的,你脏死了!”他丢掉手上的粥跟汤匙,甩着衣服,咒骂出声。
见他一脸嫌恶,柳宛宛哭了,双手抱着肚子又往前呕了,然后,看着她的丈夫急急转身令下人备水让他梳洗,大步的离开她的房间。
“主子,你没事吧,我去叫大夫……”丫鬟一边哭一边拿帕子擦拭她的嘴。
她怎么可能没事?她好怨、好气、好恨,心口更是剧烈的疼痛收缩着,泪一串串、一串串的滚落眼眶……
梅城桓赏给郑芷彤的一巴掌,郑芷彤火大了两天仍怒气难消,于是万分委屈的一状告到太后那里去了。
“相爷宠傅雨柔那女人已宠得无法无天,我不过甩了她一巴掌,他却回了这巴掌——”她刻意抹了淡妆,让右脸颊的红肿清楚可见,再哭了出来。
皇太后脸色阴沉,她不是不知道梅城桓怎么对郑芷彤的,但她对郑芷彤也是失望,食色性也,尤其男人更好色,她却无法勾引梅城桓,将他收服,着实废物。
“姑姑,你一定要替我出气啊,傅雨柔现在完全没将我放在眼里,还让那些世家大族的夫人也刻意忽视我,宴会名单上只有她,她还行医,女子行医是不入流的,不就是个医女,但那些人却个个将她当成宝……”
郑芷彤泪如雨下的发泄一肚子怨气,却愈说愈多,欲罢不能。
“好了,哀家都知道了。”皇太后听到耳朵都要疼了,素手一挥:“来人,摆驾,哀家要走一趟相爷府。”
郑芷彤一脸大喜,急急拭泪。
只是,当她跟太后同乘轿子,在太监、宫女的随侍下,浩浩荡荡的抵达相府大门,还趾高气扬的刻意让管事去通报太后驾到时,在看到来到门前迎接的四人,她也不禁愣住了。
除了傅雨柔母女外,近半个月来,根本见不到人的梅城桓也在,他身边还站着她最讨厌的罗靖磊。ωωω.χΙυΜЬ.Cǒm
皇太后也没料到忙得不可开交的梅城桓也在,脸色略僵,但一行人请安行礼后,她也不得不挽着郑芷彤一起走进相府,而她身后随侍的嬷嬷、宫女、太监则忙着向相爷等人哈腰行礼。
一行人随即进入厅堂,皇太后坐下后,就有小厮送上冷热适中的好茶,不过,她的目光落到郑芷彤身上,而郑芷彤也无言。
看来,梅城桓等四人并不是因为太后的到来,才一起到大门迎接,他们早聚一会儿了,这铺着丝绒垫布的圆桌上,摆放着各式精致小巧茶点、茶香袅袅,个人茶盘上有几块吃了几口的糕点……
皇太后的目光落在梅城桓身上,容貌俊美的他一袭云凤赤罗盘领窄袖袍服,傅雨柔在他身边静静站立,一身淡紫轻丝裙服,裙边绣上含苞木莲,再加上一张俏脸儿出尘脱俗,脸颊早不见巴掌印,粉粉嫩嫩的,相当诱人,就连她牵着手的淳淳也是美得像个小仙女。
她的目光再回到站在自己身边的郑芷彤身上,一双美目又妒又火的,再加上脸上的瘀青红肿,还穿一身大红销金牡丹绸缎,怎么跟清丽不俗的傅雨柔相比?
两相比较之下,高下立见。
她在心里轻叹一声,看向梅城桓,道:“没想到相爷跟靖远侯这么闲,不必辅佐幼帝处理国事吗?”她还是忍不住出言嘲讽。
“臣只是喘口气,不过,太后突然光临寒舍,令臣这儿蓬荜生辉,不知太后所为何来?”梅城桓站在一旁,态度不卑不亢。
“这还不清楚吗?夫人半张脸又红又肿,还紧挨着太后,啧啧,相爷,你麻烦大了。”罗靖磊也是朝中不怕妖后的唯二,他的父亲是先帝的义兄,与先帝曾在战场上患难与共,后来罗靖磊的父亲舍命救了先帝,除了换来罗家后代子孙的荣华,还有一块亮晶晶的御赐免死金牌。
皇太后脸色一绷,正要开口说话——
“不知太后前来,老太婆有失远迎,失礼了。”
一个低哑的嗓音突然响起。
梅城桓跟罗靖磊立即看向声音来处,惊讶的看着齐氏在何嬷嬷的随侍下,走进厅堂,依礼向皇太后福身。
傅雨柔也不由得一愣,就她住进相府至今,齐氏不曾离开所居的院落,仅有上回带淳淳到银松斋那次,而且,刚刚管家来报太后到访时,梅城桓也没让人去通知齐氏,那……齐氏是刻意出来见太后的?
皇太后一见满头霜发,但仍见雍容的老夫人,连忙起身,微笑道:“太夫人言重了,就哀家所知,太夫人常年茹素拜佛,不见来客多年,怎么哀家只是来走走,却惊动到太夫人了。”
皇太后客气的让齐氏与自己同坐,一张脸笑得好不尴尬,要知道她虽贵为太后,但以齐氏母族与皇室的关系,她还得尊敬齐氏多一些。
原本走这一趟,一来是为了护短,替郑芷彤出一口气,也想让近日风头太盛的傅雨柔吃点苦头,杀杀她的气焰,但如今……梅城桓在、罗靖磊在,现在连齐氏也现身了,她还能做什么?
郑芷彤也生气了,她不懂,怎么连总是待在自己宅院的齐氏也到这里来了?难道是要护着傅雨柔她们?
齐氏一听到太后跟着郑芷彤过来,马上就意识到是为了孙子甩了孙媳妇的那一巴掌,她担心太后不敢拿孙子开刀,便藉什么名义让傅雨柔母女进宫算账,这一心急,也没多想,就赶来厅堂了。
淳淳的身份,她虽然还无法确定是太子遗孤,但她身上有龙纹胎记是真,她一定要护住她,绝不能让她出事。
这一时之间,厅堂内的各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四周变得静悄悄的。
罗靖磊挑起浓眉,好笑的眸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旁人不知,他可知道好友对傅雨柔被掌掴一事有多么冒火儿,那些他安排在她身边的丫鬟、暗卫全被他狠狠的怒骂一顿。
因此好友打算亲自来保护自己的女人,派了暗卫日夜盯紧郑芷彤,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用最快的速度联系上他,他会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傅雨柔身边。
所以,当太后要太监备轿到相府时,同在宫中的他们同时得到了消息,梅城桓二话不说策马回府,那十万火急的模样,让他忍不住也跟着策马追上看戏。
那时淳淳母女正从外头买了茶点要去找齐氏,好友立即拦阻,就在厅堂吃茶聊天,静静等着太后的到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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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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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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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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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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