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日,傅雨柔在出外替一名贵族看病后,甫回相爷府,就见管事脚步甚急的要去齐氏的院落,也因为他一昧的低头快走,压根没看到傅雨柔从回廊另一边走来。
“管事,发生什么事了?”傅雨柔的脚步也不得不加快,身后的丫鬟也帮忙喊住还拼命往前走的管事。
“大管事,傅姨娘喊你呢。”
这一声,令管事脚步一刹,急忙回头,一看,就跑了过来,急急禀告:“姨娘回来的正好,小的怕小姐可能会出事,正急着要去请老夫人呢,如今傅姨娘回来,我就不去叨扰老夫人了。”
他连忙道来事情始末,原来淳淳让郑芷彤请到她的院落去玩了,淳淳原本不想去的,但郑芷彤一句“是你傅姨娘不准你到娘那里玩?若真如此,我可得好好想想,该不该将傅姨娘赶出府去?要知道,这府里有些事,是娘在作主的”,听完这番话,淳淳便不敢不去了。m.xiumb.com
她竟然威胁一个五岁的孩子?!傅雨柔脸色一变,提起裙摆,快步的就往郑芷彤的院落而去。
傅姨娘在主子的心里有多重要,管事可是比谁都清楚,眼下怕是会出大事——但也不知相爷人现在在皇宫,还是在哪里,他索性派了一堆人出去找相爷,务必通报此事。
傅雨柔匆匆来到郑芷彤的院落,不待通报,就直接往里走,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是淳淳泪眼汪汪的跪在亭台,郑芷彤趾高气扬的坐在石桌旁,就算看到傅雨柔,也没打算让孩子起身。
傅雨柔快步来到淳淳身边,注意到她连上身衣物都湿了。
淳淳紧抿着唇,可怜兮兮的看着娘亲,但她不敢说话,那个大娘还恶狠狠的看着她呢。
傅雨柔不是没看到淳淳眼中的惧意,她忍着气,没直接将淳淳拉起身,而是抬头看着笑容可掬的郑芷彤,道:“请问姐姐,淳淳她做了什么事?让你这般对待她!”
郑芷彤一挑柳眉,先是看看她,再低头看着强忍着不哭的小丫头,理直气壮地说道:“不过叫她端杯热茶给我这个娘喝,她就心不甘情不愿的拿水杯往我身上泼,要不是我动作快,将水杯推了回去,现在,一身湿的可是我了。”她顿了下,接着道:“她们都看到了。”
她手一挥,指指站在亭台下的几名丫鬟跟嬷嬷。
傅雨柔定定的看着她,道:“淳淳是妹妹一手教养,妹妹不相信她会如此无礼,妹妹反而相信,是姐姐近日心火太旺,无处可发,就将气出在孩子身上。”
“你!好,你行!”她拍桌起身,眼里的怒火再也不掩饰了。
她是火大啊!瞧瞧这些日子,多少宴会邀帖送进相府,但上面都指名道姓,他们就只邀请傅雨柔!
还有那开在于家旧宅的医馆,于家可是世家大族,里面的富丽堂皇谁人不知,梅城桓为了她,又砸了多少金子去买下整修?
更可恨的是,不就是一个医女嘛,那些官员贵族却像得了失心疯的抢着找她去治病,让她的身份一下子变得矜贵,成了贵人圈中众人追捧的对象,教她怎么不火?!
“对!我就是朝她发火出气,就是欺侮她,怎么?难道我这正室连小妾的孩子都教训不得?”她恶狠狠的看着傅雨柔。
傅雨柔平静凝睇着她:“不是不行,但没有理由的教训,连欺侮都——”
她话未说完,郑芷彤立刻上前,一扬手,“啪”地一声,狠狠的掴了傅雨柔一巴掌。
傅雨柔的嘴角流出一抹鲜血,白里透红的脸颊更是浮现五指红印,淳淳吓得哭出来,却还是不敢动,其他奴仆们心里一惊,但不敢吭半声,后宅从来都是夫人在管的。
傅雨柔却只是定定的看着得意冷笑的郑芷彤,在他人眼中,她的淡漠沉静更显出郑芷彤的跋扈。
“这是在干什么?”
得到消息的梅城桓快步走来,一见到傅雨柔脸上的红肿跟嘴角的血渍,他心痛不已,黑眸里杀人的厉光射向郑芷彤。
她面无血色,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
梅城桓咬咬牙,再看向淳淳,一张小脸苍白,圆圆眼睛都是打转的泪水,上身还有一片泼湿的茶渍,白胖小手紧紧的捏着她娘的手,看着自己,却不敢喊人。
他逼迫自己先缓下怒火,抿紧薄唇的走到孩子面前,将跪着的她拉起身来,宽慰道:“没事,有爹在,来人,把小姐带离这里。”
但傅雨柔却紧握淳淳的手:“我带她离开。”
“你还不能走,但你也不会希望她看到接下来的事。”
他黑眸里的残酷是那么清楚,但她仍勇敢的开口:“淳淳她吓到了,身上衣裙又湿,我带她下去梳洗。”
“不行。”他不再跟她争执,立即唤来丫鬟,命她带着淳淳到齐氏那里梳洗,老人家也可以安抚孩子。
梅城桓有多霸道,傅雨柔是清楚的,她深吸口气,试着对淳淳挤出一丝笑容,道:“那好,淳淳你先去找曾奶奶,换洗一下,娘待会儿就去找你。”
淳淳一点都不想离开娘,但她也知道娘喜欢听话的孩子,她只能点点头,乖乖的跟着那名丫鬟离开。
偌大的庭园里寂静无声,偶而,只有风吹动叶片的沙沙声。
梅城桓走到郑芷彤面前,沉声怒道:“我从不打女人,但我一点也不介意用别人的手来打!”
“你敢!我找姑姑让人剁了他的手!”她也知道他不会打女人的。
这等白痴般的挑衅,简直是自掘坟墓。
梅城桓神情阴鸷,一个箭步上前,扬手就朝她掌掴下去,动作之快,让郑芷彤连闪躲都来不及,右脸颊已火辣辣的肿高了半边。
她难以置信的瞪着他,脚陡地一软,跌坐地上。
两名丫鬟跟嬷嬷想上前扶起她,但一见相爷那张阴沉沉的俊颜,又止步不敢动。
他居高临下,冷冰冰的看着郑芷彤:“你去找你的姑姑,看她敢不敢剁了本爷的手?你更该庆幸,我已离开战场五年,不然,我的手段绝不是一个巴掌而已。”
郑芷彤气得浑身发抖,眼眶泛泪,脸颊更是烧痛无比,她却不敢再说什么,他过去在战场上的杀戮有多么残暴,多少入了她的耳。
“后宅的事,你要怎么管随你,但只要再敢动到雨柔跟淳淳一根汗毛,就别怪我送你一纸休书!”他怒目以视。
郑芷彤身子一震,双手紧握,他的意思是说,傅雨柔母女才是他在乎的人,她要胆敢动她们,就要将她驱逐出相府?!
梅城桓懒得再理她,一手拉着傅雨柔的手就往外走,她本想拉掉他的手,但见他俊颜上紧绷的肃色,只好静静的跟着他离开,还不忘唤了小厮去拿一瓶瓶消肿去瘀的伤药,再端一盆温水及布巾到银松斋。
梅城桓带着她回到银松斋后,该名小厮也拿了药膏及一盆放了布巾的湿水进房,将其放在桌上,他就主动的退出房外。
梅城桓拉着傅雨柔在椅子坐下后,他先拧干布巾,然后就在她身旁落坐,一见她脸上的红肿,他心中一抽,拿起布巾轻轻擦拭她的脸——
她连忙伸手想接过布巾:“我可以自己来的。”
但他摇头,以不弄疼她的力道扣住她的下颚,让她正视自己,然后轻轻以布巾擦拭她的脸,再为她涂上冰镇消肿的药膏,他的动作能有多轻柔就有多轻柔,但与这动作相反的是——他怒目切齿的神情!
她怔怔的看着显然在生气的他,他怎么能如此矛盾?!
涂完药后,他将药放到桌上,再看着她道:“这事是我没护到你,是我的错。你放心,我绝不会再让此类事件发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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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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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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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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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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