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罗靖磊这才注意到,好友脸色有些苍白。
梅城桓目光扫过那些站立两旁行礼的侍卫,罗靖磊顿时明白过来,他大手一挥,众侍卫立即退出去,几个人连忙护着他进入厅堂,再来到后方寝房。
“傅姑娘,快,爷又不好了。”
潘伯彦这一喊,罗靖磊就见到一名貌若天仙的美人儿从相邻的客房走出来,那张沉静的脸上不见喜怒,只是走到榻前,定定的看着躺卧下来的好友。
段宇等人熟稔的褪去主子的上衣,让他平躺在床榻后,罗靖磊的目光立即被好友胸前那结痂的伤口,还有那几条显然在皮肉下的紫黑色线给攫住了目光。
“天啊,你中毒了。”他错愕地喊出声,还想再说什么,却有人急急的将他往外推。
“邓风,你干什么?!”他瞪着拼命推他的邓风,最后还是被迫离开。琇書網
梅城桓有些无奈的看着坐上床榻,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他忍着痛楚,却迟迟不下针的傅雨柔,在北上进京的这段日子,他多少也摸清了她外柔内刚的倔强性子,若没让她恍神一些时间,她压根不会开口,更甭提有任何动作。
但有问题的是他吧!他为什么愈来愈能忍受她?他凝睇着她那令人每见一回就惊艳一回的容貌,但他隐约知道出色的外貌绝不是原因。
“爷也许喜欢痛的感觉,但雨柔还有很多事得做。”
短短一句话,非要众人静悄悄的等了良久,她才开口,然后,慢吞吞的展开针灸布包,看梅城桓一眼,甫下一针,再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再缓缓的下一针,如此乌龟似的周而复始……
这对脾气暴躁的梅城桓而言,就是个足以吐血的酷刑了,他心里也隐隐明白了,就是她这胆大包天的磨人个性,让他对她的容忍度不得不愈来愈大。
当梅城桓让傅雨柔下针时,罗靖磊已经从邓风口中了解好友在南城发生的事,包括傅雨柔及淳淳母女在未来日子得扮演的角色。
此刻,梅城桓已衣着整齐的靠坐在床榻上,美人儿早已退下,罗靖磊看着好友,仍感到余悸犹存:“还得针灸三个多月,你中的狼蛛毒才能完全化解,妖后跟单亲王下手还真狠!”
“那一对狗男女心机深沉,明知是他们下的毒手,却找不到任何证据。”这也是梅城桓最恨的地方。
“还需要什么证据,太后的野心跟欲望,不就是想手掌天下?!单亲王巴着个老女人,图的一样是权势。”
没错,他们清楚两人的意图,但就是苦无证据。
这一次会南下查皇室旧案,本以为会找到扳倒皇太后的人证,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还差点连自己的命都玩完了。
他看着好友,不由问道:“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那妖后都做了什么?”
“让她的一堆亲信上疏,全是你的不是,一边让单亲王等人绊住我们这些辅国大臣,”罗靖磊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道:“她呢,则亲自去指导幼皇,还不忘诋毁你,频频要让皇上改变对你的信赖,甚至要皇上任命单亲王为相爷,如果你还不出现,皇帝还真的要被迫换个相爷辅佐了。”
他脸色阴沉地道:“我们几个辅国大臣要是一个个被妖后除掉,其他大臣还敢不效忠她么?届时,幼帝成禁脔,妖后就能在朝中呼风唤雨了。”
“现在你回来了,想先做什么,让那妖后气到吐血?”罗靖磊口气慵懒,但一双黑眸可是闪动着看好戏的兴味之光。
他爽朗一笑,道:“当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那妖后失望,你先叫我的人备马,咱们一起进城,”他陡地又皱眉,道:“你先在大门外等我,我去跟雨柔说点事。”
罗靖磊挑起好看的浓眉,忽然笑道:“是去知会才能出门的意思?我这‘新嫂子’,刚刚可是正眼都没瞧我一眼。”
“不急,日后,你跟她有的是机会见面。”他淡淡的说道。
罗靖磊抚着下巴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带了点遗憾的口吻道:“我觉得有点可借,没看到她把你缠胸缠得像女人的样子。”
梅城桓没好气的随手抓个枕头就丢过去,偏偏不敢用力,让好友轻轻松松的单手接了,还出言调侃:“惨了,手无缚鸡之力,是扎上百针扎弱了吗?”
他死死瞪着他,气得牙痒痒的,邓风那长舌公,该说跟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罗靖磊将枕头放回他身后,再哈哈大笑的步出房间。
梅城桓憋着一肚子闷火下床后,走出房间,就见段宇站在门口,他便问道:“邓风呢?”
段宇尴尬的拱手道:“他去牵爷的马了。”
梅城桓撇撇嘴,大步转往后院,再过一道拱门,就看到傅雨柔正坐在亭台内教淳淳写字。
“爹!”淳淳一看到他,圆圆的眼眸一亮,就要放下毛笔——
“不可以。”傅雨柔只说了一句,淳淳立即握紧毛笔,乖乖的写字,看到梅城桓也靠近看,她坐得更挺,将字写得更好,引来梅城桓的赞美。
梅城桓接着要段宇带她到厨房去,让厨房弄些点心给她吃。
淳淳笑眯了眼,向父母行礼后,随即跟着段宇离开。
梅城桓看着已径自挽起袖子,拿起一枝狼毫,沾墨写字的傅雨柔,道:“我先进城,你跟淳淳就照我们说好的计划进行,至于这园子里四周都有侍卫守卫,他们都是我最忠实的近卫,不会泄露任何秘密。”
她轻点螓首,示意听到了,继续写她的字。
就这样?!如此淡然?他忍不住又说道:“你没有半点忐忑或是担心么?毕竟成了我的妾,还是我最宠爱的妾,可能你也会置身于危险中。”
“既来之,则安之,何况,爷在设定这个身份时,应已分析了利害关系,当宠妾方能夜夜替爷扎针,外人亦无法做其他联想。”她徐徐说着,手中的笔仍未停。
这些他当然都知道,但见她如此自在,他就是郁闷。
“我每晚还是会过来让你下针。”
“我知道。”
他看着她沉静的模样,那一手笔锋沉稳的好字,也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就是一股火儿从心坎里冒出来,他闷着气道:“傅雨柔,你这样子,我实在很怀疑七天后的那一场重头戏,你能否演得出来!”
她蹙眉,头一次停笔,道:“相爷不会是要我练习吧?”
这么嫌恶的口气是怎样,还委屈她了?他气得俊脸都黑了。
“难道不该练习?你的眼神就是不对,我们分离五年多,再见面,你如此平静,谁会相信我们之间有淳淳?!”
她拧眉想了一会儿,在他脸色更黑了三分后,她才将毛笔搁在砚台上,起身走到他身前,神情带着压抑的激动,美眸闪动莹莹泪光,就这么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
他一直都知道她长得很出色,毕竟她多次近身扎针或上药包扎伤口,但她总是沉静如水,不似此刻,整个人鲜活动人,他竟无法转开视线,直勾勾的望着她。
她一直都知道他长得很俊美,多次替他扎针包扎伤口,都得近身,但他总是凶巴巴的瞠视着她,这还是第一次,他如此专注,甚至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句来形容他此时的眼神,只觉得他目光愈来愈炽烈,像要勾人魂魄……
他应该跟她一样,也是在演戏,可莫名的,她的心跳怎么开始加快?!
“爷,靖远侯请您快一点……”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两人的眸光在胶着交汇许久之后,尴尬的急急躲闪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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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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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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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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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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