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
只要能摆脱他,摆脱这座让人压抑的牢笼,她可以一忍再忍。
“她人便在此处了,王妃可要进去?”引路的庵主垂首询问。
“都下去吧,我有话跟她私下说。”
“是。”
徐玉敏看着面前的两扇门扉不自觉地吸了口气,定定心,然后上前用力推开了门。
一股阴湿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间禅房想必是被精挑细选,用来安置徐大小姐的,室内光线也甚阴暗。
徐玉敏等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屋内,然后回身关上了大门。
“谁?”这一道声音年轻却透着死寂与绝望。
徐玉敏走到隐在一团暗色中的人影前,这才开口道:“据说你是我姐姐?”
垂首瘫坐在蒲团上的人霍地抬头。
这是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却显得憔悴无生气的脸,这个认知让徐玉敏下意识蹙眉。
即使有被认出的风险,可事到如今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她俯下身,凑到徐玉蓉的耳边道:“我将王妃的身份让予你,你可敢换?”
徐玉蓉那双死寂的眼瞬间燃起希望,拼命点头。吃尽苦头的她,早已没了傲气。
“好,换衣服。”
片刻之后,两个人将身上的衣物全已换了过来,徐玉敏帮徐玉蓉绾好发式,然后将自己头上的发饰全数插到她发髻上,又将自己原先披散的头发弄得蓬乱。
最后,她又取出私藏的一点胭脂水粉帮徐玉蓉化妆。
“出了这道门,你就要靠自己了,我想你会知道怎么做的。”
徐玉蓉沉默地看一眼蒲团上端坐的徐玉敏,然后义无反顾走到门边,拉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看着大门缓缓重新阖上,隔绝了外界的明媚风光,徐玉敏笑着阖上了眼,学着徐玉蓉原先的姿势在蒲团上坐下打禅。
那男人昨夜那样折腾她,导致她今天的面色有些憔悴,反倒让她们姐妹的形容更容易瞒天过海。
不知道当龙辰昱知道妻子被调包后会是如何的神情。哈哈!m.xiumb.com
禅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等房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庵主和一个内侍一起走了进来,内侍的手上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一只酒壶和一只酒杯。
徐玉敏恍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内侍尖着嗓子道:“奉太后懿旨,赐徐氏鸩酒一杯,即刻上路。”
看着捧到自己面前的酒杯,徐玉敏微微笑了笑,缓缓伸手拿过了杯子,心中不由得嘲笑自己来到京城后的运气,真是背到了极点!
看了手中的酒片刻,在内侍催促前一饮而尽。
在她痛苦地闭息过去,慢慢软倒在地后,内侍一挥手,立时从外面进来两个人将她拖了出去。
闭住心脉御毒假死的徐玉敏仍能感觉到身体被拖行的疼痛,拖拽着她的人没有丝毫的怜惜,因为在他们眼中,她已经是个死人,就算还未死透,也是不需怜悯的。
徐玉敏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是如此的近,那些泥土渐渐掩埋她的身体时,她甚至有种荒诞的感觉,或许自己已经神魂游离了吧。
躺在冰冷的泥土中,她静静地等待着周边恢复寂静,然后运功破土而出。
拖着僵硬而疲累的身体,徐玉敏仔细将地面恢复成原先的样子,然后强撑着一口气,遁入茫茫夜色中。
在徐玉敏离开后大约半个时辰,夜深人静的白马寺后山里突然出现几道暗影,在一处刚刚掩埋了徐玉敏的土堆前停了下来。
“挖。”带头的男人阴冷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恨意。
土堆挖开后却空空如也。
此时夜空中突然闪过一道雷电,照亮了坑前的人,不是龙辰昱又是谁?!
看着空无一人的坑底,他笑了,朝其他人一挥手,道:“将那贱人扔到里面,既然死了,总要见尸的。”
他的妻子果然不是一般人,只怕当年将她带走的道姑大有来历。
一个侍卫将带来的麻袋打开,里面的人正是与妹妹互换了身份的徐玉蓉,此时她的穿着打扮跟在白马寺中一般无二,人却昏迷不醒。
侍卫毫不留情地将她扔到坑底,然后几个人将坑重新掩埋。
在他们做完这一切时,大雨从天而降。
雨洗涮了原本残留的一切痕迹。
回到平王府,龙辰昱洗漱之后回到寝房,看着已经重新布置过的床帐、被褥勾了勾唇,被那个贱人沾过的东西他都不会留下。
长得一样又如何,到底是两个人,她真以为自己是个瞎子不成?同床共枕抵死缠绵过的妻子如何能认错?
床下认不出,上了床难道也认不出?世上再蠢的人也认得出。
哼!
他只瞧一眼,听她咳嗽一声便知道这是个西贝货,那身形体态哪里是他妻子,就连周身的气度都完全不对。
他的敏儿清秀雅素,骨子里透着一股出尘的仙气,让他恨不得将她揉进骨髓里,再不分彼此。
想到徐玉敏美妙的滋味,龙辰昱不由得狠狠捶了下床褥。她竟敢真的逃离,她最好祈祷这辈子不要被他寻到,否则……嗯哼!
真是一场好雨!
徐玉敏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歪坐在洞口望着外面的雨幕微笑,庆幸自己能寻到这一处山洞栖身。
冷风吹来,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鸩酒而已,以内力封住心脉,不让毒气攻心,脱身之后凭她的内力与医术便可无虑。
从此海阔天空,想想作梦都要笑出声了。
只是,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失去了女子的贞洁到底是件让人不愉快的事。想到那个男人对她为所欲为的情形,徐玉敏忍不住咬牙,那时的他就是只禽兽。
她咳了一声,一口血喷出,血溶入雨水散于天地间。
不气,不能动气!徐玉敏努力平心静气,再次调理内息。
她方才已用内力将毒逼出,只是体内难免会有残余,喝几帖清毒的药也就无事了。
行功一周天后,她毫不犹豫地冲入雨中。
借着雨势潜入山脚下一户人家,拿了一件衣裳后再次奔入雨里。
最后,在天明之前她寻到了一处破旧的房舍栖身。
捡了一些柴生起一堆火,将湿衣烤干,将那衣袍扔入火中看它化为灰烬。
她只从那户人家取了一件男子外袍,内里的衣物还是重新购置为好。
只是,腹内空空,外面又是倾盆大雨,颇有些不好受。
尤其是,她伸手按抚自己的伤痕,被那男人弄出的伤才是最让她难受的。
这样的身子状况并不适合行路,可是,她却只能咬牙硬撑,早一点儿远离京城那个是非之地,她便多一分安全。
她并不指望徐玉蓉真的能骗过那个男人,只是今夜之事,只怕于他也是始料未及,恐来不及应变,阴差阳错之下倒让她捡了个便宜。
太后赐鸩酒赐得真真巧,只怕那男人也只能将错就错了。这样一来,徐家便不会受她出走的牵累,说来还是太后娘娘帮了她一把。
哼,她把本该是他的王妃还给他,怎么也能让他不舒服上一阵子,绿帽子什么的,男人向来是最无法忍受的。
他敢做初一,她就敢做十五!
想到他勃然大怒的样子,她的心情忍不住雀跃。
火光映红了徐玉敏的脸,她面上那愉悦的笑靥衬得她益发的清研动人,仿佛暗夜星辰,星星点点耀人眼。
伸展着四肢瘫在干草堆上,枕着手臂看着红艳的火光,仿佛身子也温暖起来,只觉岁月静好。
俗话说得好……佛要金装,人要衣装。
刚刚从试衣房出来的那位蓝衣少年很好地诠释了这一句话,张记成衣铺的小伙计看着眼前这位俊秀清雅的男子,再回想他方才穿着粗布衣裳进来时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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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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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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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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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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