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棠把锅放到火上后,就坐在萧瑾身边,一起看着灶台里的火苗往外窜,火光映在她的脸上,红红的,晶亮的瞳仁里还有小火苗在跳动。
萧瑾手里拿着几根柴火,堆放在自己前边,看到她额上被火微微照出了细汗,起身把窗户全都推开,又去倒了一碗水过来放到她手里,才重新坐下。
“刚才你三叔说要你请长随?”
叶青棠拿了根新的柴禾推到灶里,点点头,道:“你都听见了?不用听他的,平民百姓家的谁会请长随,我现在虽然做买卖能赚些钱,但还不到能花这个钱的地步。”
“况且抛头露面什么的,于我也没那么要紧。”
萧瑾等她说完,才继续缓声说道:“嗯,不用请,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可以直接和我说,药田如今阿栎看得很好,人也多了起来,我都可以跟你一起去。”
叶青棠偏头看向萧瑾,她的事一向麻烦他最多,整日里跟着自己东奔西跑,不过她的买卖做得好,药田的投入就更大,他能分到的租子就越多,所以叶青棠也不跟他客气。
“嗯,最近还真有需要你一起的,你也看到了,顾明轩那边黄家的姑娘一直误以为我要和她争抢,但买卖要做我和顾公子避免不了要见面,所以以后真得麻烦你和我一起去了。”
萧瑾听到她对顾家的安排,眼里不免透出笑意,十分愉快地就答应了,“嗯,他家人多嘴杂,的确要多注意些。”
叶青棠看萧瑾对顾家似是有不小的意见,无奈笑道:“他家里人多但也没说什么呀,你别针对人家,我们自己问心无愧就成了,我们一起去至少黄雯绮不能再胡乱猜测些有的没的。”
“我实在不愿浪费时间在她这里。”
她说着走到墙边的麻袋里翻了几个地瓜,拿过来放在灶口,等着烤熟了吃。
“对了,上次我们不是送了小五去青归药谷吗,今天你有没有他的消息?”
叶青棠想起小五,叶家的小娃儿们都准备去上学堂了,那个小少年还不知要躲藏到几时,想想就十分唏嘘。
萧瑾摸摸鼻子,不大愿意她掺和这事,推脱道:“贺叔过两日会去看他,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过段时间应该会好些,贺叔已经托人在帮他联络他的外祖家了。”琇書網
叶青棠听出萧瑾似是不太愿意多聊小五的事,便不再过多打探,她看看锅里的饭要煮好了,就去屋里喊冬儿姐来吃饭。
三个人草草吃了顿饭,冬儿姐端了碗筷去洗,之后又钻屋里忙活去了,叶青棠和萧瑾在小屋里把捣好的药粉装到小布袋里扎好,再放到叶言山他们做好的药浴包里。
两人正边干边闲聊,阿娘和叶言山、叶言川带着言安回来了,叶言山先去屋里看了冬儿姐,被推了出来,又小跑着到小屋里来给她帮忙。
几个人忙到半夜,把收尾的活儿干完,才各自回去休息。
叶青棠睡到半夜,起夜时看到冬儿姐屋里还亮着光,她拐过去凑到窗前一看,冬儿姐竟然还在梳绒线,旁边的桌子上放了几支做好的绒花,已经很有模有样。
她敲了敲门后推门进去,打着哈欠道:“冬儿姐,你怎么还不睡。”
叶青棠拉了椅子坐到冬儿姐身边,给她帮忙分拣绒线,冬儿姐动手能力极强,她不过是约略说了做绒花的步骤方法,这一会儿她已经试做了好几个出来,且看得出越做越好看了。
“你困了就去躺着,我这里还差点儿,做好了就歇着了。”
徐冬娥抬起头,揉了揉脖子,她又看到言娘的素绣坊里有寄卖各式发簪的,若是她的绒花做好了,也打算寄在那里试试看,能多一个门路挣钱也是好的。
叶青棠帮着分了一会儿的线,困得不行,拿了几扎坐到床上靠着分,没一会儿就抓着线歪在被褥上睡着了。
叶青棠是被一阵阵密集的说话声吵醒的,她睁开眼,外边已经天光大亮,冬儿姐还伏在桌上睡着,她起身整理好了衣衫,把冬儿姐叫醒,让她到床上去睡。
透过窗户,她看到孙春霞和阿娘去了她的屋子,然后又急匆匆地回到院子里,院子里头还有一个姑娘,是半夏村那个被错绑的陈姑娘。
叶青棠推开门走出去,陈姑娘一见她就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急切道:“叶姑娘,我今日去村医堂给我阿爹拿治腿伤的药,有一伙人堵着村医堂的大门,点名要找你。”
“我看他们都不像好人,个个一脸蛮横的,赵大夫和小赵大夫们把人撵了出来,在外头都要打起来了,我、我看着不太对,跑来给你说一声,你今日可千万别往那边去。”
叶青棠一听,实在想不起来谁会去村医堂找她的麻烦,转身就准备过去看看。
“叶姑娘!”
“青棠,你在家里待着,别乱跑!”
叶青棠没听身后的声音,拉开门,叶言山和萧瑾一起刚走到门口。
她把叶言山推进家里,拉上萧瑾就往村医堂的方向赶。
“大哥,帮我看着我娘,我跟萧瑾去去就回。”
她说完,直接上了陈婆子家的驴车,她的马车还停在药田,顾不上去拿,先去村医堂看看是谁。
村医堂的门口,来看诊的人都被堵在了院子里,几个家丁打扮的大汉围在草堂门前,两辆高大的马车堵在两侧,把门口挡了个严实。
草堂的院墙和大树上都挂了不少白色布条,上面用浓黑的墨写了“庸医”“害人”等字眼。
突然,赵有天的声音穿透草堂的院墙,直达耳际。
“我管你们是谁,都赶紧滚。”
叶青棠和萧瑾跳下驴车,挤上前去,被几个家丁拦在了外头。
“什么人,这个草堂子里都是假的大夫,庸医!骗人的,别来这儿看,走走走。”
叶青棠抓住拦在胸前的手,给他一下推到一边去,朗声说道:“我姓叶,是这里的大夫,你说谁是庸医?你的舌头要是专门长来造谣,不如我帮你割了给想要又没有的人!”
那家丁还没听说过舌头能割了换给其他人的,没有舌头,那人不得死了嘛,手稍稍一软,就叫叶青棠给推到一边去了。
里头的一个叉着腰和赵有天争吵的嬷嬷听到她说姓叶,立马丢下赵有天,转身朝她看过来。
“叶?”
“好啊,就是你帮姓蓝的一家,诬赖我们家公子?你算哪门子的大夫,到底会不会看,你说吧,拿了蓝家多少钱,帮他家颠倒黑白!”
“你一个连亲都没成的黄毛丫头,你害不害臊,你懂什么是生孩子吗?母鸡不下蛋能叫母鸡吗,你要是不把这事说清楚,我们天天都带人来这里给你宣扬出去。”
“庸医!骗子!”
叶青棠正待说话,赵有天一个大手把她拨到后面去,让赵原喜带着四个徒弟把她围在中间,推开破口大骂的嬷嬷,上前跟她对喷。
“别在这废话那么多,说了半天,倒是把你家公子叫来,我给他看,要是他真不行,你今天就在这里给我们小叶大夫道歉到她原谅你为止!”
“你也可以把给你家看过的大夫都找来,我倒是要看看,哪个庸医敢乱下诊断,害人家闺女,你觉着我们这里的大夫不行,我们现在就去城里福春堂看,整个金沁城杏林行首吴大夫,我们找他去,费用我全出,你去不去?”
“我看你就是在其中做了手脚,你要是不敢就别来我们这里瞎闹腾,那么多人等着瞧病,就你家这点芝麻大点的破事,能比这么多人的命还重要?”
“你要是不马上带着你家的人滚,我现在就带着人上你们家去,强行给你家公子看看他到底是哪里不行!”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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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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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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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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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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