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还有吃的,言山说的没错,你一个人赚钱不容易,又拿钱来修了屋子,下回别买这么多了,把钱攒着,你以后用得着。”
马氏坐在小矮凳上一边择菜一边念叨。
“今天你贺大叔他们过来把屋子都给弄好了,白天你去城里,我就把你睡的那屋也收拾出来,待会儿吃过饭早些歇息,别累着了。”
“知道了阿娘,你别省着不舍得吃,钱花完了我还能挣,你跟言安只管吃得饱饱的。”
叶青棠听了心里既高兴又轻快,隔壁的大屋子虽然是叶老爹置下的,他们一家从前也住那里,但自从他把屋子送出去且又死了,那处地方就渐渐比不上这破烂的小屋,更叫他们觉着是家。
如今她靠自己挣的钱把屋子修好了,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没有他和他的钱,她也一样能照顾好家人。
“哎,娘知道,知道呢。”
“阿娘没什么本事,这屋子倒了还要靠你拿银子出来来修,辛苦攒的银子都要花没了吧……都是我不好,让你们两个跟着我受苦。”
马氏说到此处,鼻子也是一酸,以前被赶出来回到这小破屋的时候她没哭,青棠带着言安大半夜光着脚穿着破烂的里衣过来找她的时候,她也没哭。
如今女儿出息,把房子修葺一新,他们三个再不用挨饿受冻了,她却忍不住泛起泪花。
叶青棠见马氏眼眶泛红,忙把今天在玉罗堂订了书契的事拿出来说给她听。
她手里正切着肉,准备给小言安加一道肉羹,添点参片调养身体。
笃笃笃笃的刀落砧板声混着她清灵的说话声,叫马氏觉着似是不真切。
“真……真的?能赚那么多钱……”她一时手里忘了择菜,喃喃问道。
“真的,阿娘,可多活儿了,您可得帮我,不然我一个人可干不完。”
“银子的事您也不必太担心了,我还能挣回来的。”
叶青棠顺手掀开了锅盖,把肉下到水里焯一焯。
热锅里白汽蒸腾往上冒,马氏看着袅袅的白烟,才感觉飘忽的神识回到了壳里。
是了,她得帮忙,那么多的活儿,可不得累坏了女儿,一家子的花销也不能全压在她身上,她总要帮着她多做一点是一点。
“外边院子里晾着的都能收了,屋里还有一些洗了就能晒,我去拿出来,等菜弄好了就把剩下的洗了。”马氏掀起围裙一角擦擦额角的汗,顺便抹一抹眼角,站起身就朝外走。
叶青棠由着她忙碌,阿娘心里惦记着帮她,就没空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小言安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弹弓,看到灶房里叶青棠一个人忙碌着,把石子放在榆树下,弹弓往裤腰上一插,噔噔噔地就跑过去。Χiυmъ.cοΜ
“阿姐,我帮你看火。”
言安蹲在灶前添柴,叶青棠很快做好饭跟肉羹,马氏惦记着把药材洗好晾上,晚饭吃得极快,没一会儿功夫,就吃饱了。
又帮言安把菜都赶到碗里,让他捧着到院子里吃去,这才能收拾了碗筷去洗,然后接着干活。
入夜,马氏在院子里的榆树干上挂了灯笼,趁着月色明朗,搓洗着叶青棠采来或买来的药材。
叶青棠透过窗户看了看屋里,言安大字一样躺在床上睡得香,薄被踢开了只盖着一点小肚子,但不忘给一旁他心爱的弹弓和短木剑也盖上一点。
她轻手轻脚地朝澡房走去,澡房修得不大,够放入挂衣裳的架子、木桶和小板凳,然后还余有些空间。
阿娘给她烧了一整桶的热水,不是往常在井里打水的小木桶,而是大得能容她半躺着的大浴桶,阿娘特地跟贺叔提了要做的,她原本也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阿娘真的给她准备了。
此刻微烫的热水包裹全身,缓缓卸去她奔波一日的疲乏,叶青棠半眯着眼睛舒服地泡了两刻钟,才扯过架子上用来擦干身体的粗葛布,干硬的、白日里经阳光暴晒过的纤维瞬间吸干了流淌的水珠子,只留白腻跟柔香。
呼——,爽快。
她顿觉这笔钱花得十分值得,澡房修得太叫人满意了。
叶青棠回到屋里,头刚挨着枕头,拥着干燥蓬松的被子一秒入睡。
她的新屋子,很小,但很舒服。
又过了几日,离去玉罗堂交货的日子渐近。
天才刚蒙蒙亮,叶青棠起了个大早,打算去找牛二他们进山一趟。
阿娘已经在灶房里蒸上馒头,她进去舀了几瓢热水准备洗漱,顺便说了自己准备进山的事。
“要进山?不能从别家收一些药材来用么,刚入春山里危险啊。”
马氏一听要她要进山,头皮都发紧了,早春山里不但有蛇,还有其他过冬刚醒的兽,上次李家的还说有狼!
叶青棠就知道阿娘会不肯,早准备好了说辞,她笑着说道:“阿娘,牛二哥他们也去的,听说这次还有隔壁村子的一块儿,十几号人呢,不会有事的,况且还有牛二嫂和卉菁大姐。”
“我一定走在中间,不冒头也不落尾,您就放心吧。”
村子里收的药材占一部分,山里采的药也不可或缺,况且现在也还差一点才够下次送货的,她不得不进山。
往后隔三岔五也少不了就要上山去,好在有牛二他们,人多一起去总归更安全。
才吃过早饭牛二媳妇孙春霞竟先来找她了。
“青棠妹子,待会儿一块儿进山呗,我让牛三备了你的干粮和水囊。”
孙春霞不知叶青棠本来也打算去牛家找她,实在是这几天他们自己进山找到的东西少不说,一半以上还都蔫了吧唧的,根本不够分的。
这次还有隔壁村子的几个青壮慕名而来,凑了银子想让牛二带着进山,若是还找不着东西,那可就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还是牛三提到每次叶青棠跟他们一起,基本都不落空,她大姐才想着说青棠运气贼好,叫上她指不定这趟能成,她这就赶早来了,免得青棠又去了城里找不着人。
马氏见孙春霞亲自上门来接,也不好再推说不让去,只得往她的背篓里多放些馒头,牛三能准备什么吃的,还不是干饼子就水,青棠怎么好咽下去,还是多带些馒头才成。
叶青棠跟着孙春霞一路往山上走,晨间的露水打湿了她的鞋袜,湿冷顺着脚踝往上窜,她紧了紧背后的篓子,热乎的馒头透过篓子把热气蒸到背上,后背心暖融融的才叫她感觉好些。
进山从来不是容易的事,只是她没多余的精力去在意罢了。
“青棠,你这段时间常去城里?”
孙春霞放慢脚步,走在她旁边问道。
“去了几次,春霞嫂子怎么想起问起这个。”叶青棠随口答着,注意力全在脚下的山石上。
“那你可要小心些王家的那个,早上我从家里出来,路过他家的时候,听到他老娘跟他家老二说什么金沁、澡堂子、药材之类的,还有你的名字,准没憋什么好屁!”
孙春霞对王家,除了王城,都没什么好印象,早年她婆母跟王氏还交好的时候,没少联手磋磨她,后来两人闹掰了,她又有大姐帮着,这才立起来,不再怵那婆子。
“好,我知道了,多谢春霞嫂子你告诉我这些,我会小心的。”
叶青棠仔细想了一番,想不到澡堂子哪里会跟王衡有关,但还是把孙春霞的提醒放在心里。
王家自从上次想污蔑她没成,也消停了好几日,说不定正如同牛二嫂说的,背地里没憋好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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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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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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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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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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