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棠难得起了个大早,提着镰刀在门口清理台阶上还有墙边长的新草。
翠翠绿绿的杂草去掉了,露出泥屋本来的颜色,墙角的青苔边长了几株指甲花,叶青棠想了想没有割掉,留着等开花了,给言玥和她的小伙伴们玩。
她又回屋里拿了一个半旧的铃铛出来,是叶老爹以前走街串巷给人看诊时箱子上挂的,她悬在草棚前,这样若是有人来,拉拉铃,她就能知道了。
“青棠,草割完了没?回来吃早饭咯!”
“哎——来了。”
阿娘温柔的声音从小破屋里传来,叶青棠拾起镰刀,应了声就准备回屋。
“叶姑娘,今日叨扰,我的伤口感觉有些刺痛,劳烦你了。”
叶青棠停下脚步,她看着跟前恰好在饭点来的萧瑾,两日未见,他还是那么好看啊。
嗯,不是,他的伤口怎么又出事了啊。
“进来吧,你吃过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得到邀请的萧某人刚想点头,又改成了摇头,忽然想到那天夜里她们一家的欢笑声,他抬脚进门,“不曾吃过,麻烦你们了。”
叶青棠站在后边看着萧瑾的背影,突然福至心灵,自己一直对萧瑾感觉有些怪异,怪异在哪里。
他明明是当兵的,但却没有粗犷莽野的气质,相反俊朗有礼比三叔还像个读书人,这样的,在战场上能打得赢么……
还有她每每因皮相惑人,开口都喊他萧公子,他也很自然没有特别的反应。
虽说这么称呼一个男子没什么不对,但是嘛,他不是打仗戍边的么,听人喊大哥、壮士、大瑾子……之类不是更……更切合?
叶青棠狐疑着也走回家里去。
想不通,就搁在心里慢慢想。
吃过早饭,小言安在门外玩石子,叶青棠在院子里给萧瑾看伤口。
马氏原想着去城里赶集,但萧瑾过来,她就先不去了,拿出针线也坐在院子里绣帕子,到时候一起拿到城里卖了换钱。
让大女单独给一个青年男子在家里看伤,她怕村里人瞎嚼舌根子。
叮——叮铛,叮——叮铛。
外边草棚里的铃铛被人拉响了。
自从叶青棠给村里几个妇人看好了经年老疾,村里算是传开了,来找她的人不少,都冲着诊金十五文,药自己回家搞来的,算下来可比外头便宜好多,关键病还好得快。
叶青棠包扎好萧瑾的腿,擦擦手从屋里走出来。
草棚子下站着吴家嬢嬢和一个灰白长袍的中年男子。
“梁总管,你来芍药村找人看病,找青棠就最好了呀,别看她年纪小哦,她爹当年是随军的医士呐!她就是她爹教的,看诊厉害着呢!”
吴家嬢嬢大拇指在空中比划,大力推销叶青棠。
“呐,那不就是啦,青棠呀,快来快来,这是城里吴员外家的梁管事,来找你来啦!”
叶青棠听到吴员外三个字,有些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不过人摇了铃铛,她也要出来看的。
“梁总管是给家里请大夫吗,那要略等一等,我回去提药箱子。”
“叶姑娘莫急,喊我梁叔就成。另,我是来求药的。”
梁叔面容和气,眉目慈善,个子虽高但丝毫不给人压迫感,见叶青棠停下脚步,才继续开口。
“我家老夫人需要一味山参入药,寻了不少,都不甚合意,听人说姑娘这里有,不知可否给我看一看。”
叶青棠这就想起来了,王衡原本诓了她爹留下的山参,好似就是要卖去城里的,莫不就是这吴员外家。
“那进来吧。”
叶青棠话不多,把人领进屋里去看,刚才瞥见对面墙角,露出半个王衡的脑袋,一闪就躲回去了,还是到屋里去的好。
城里富贵人家寻药,不爱在药堂里买,都觉得往山野村里去找,才货路正宗,芍药村和牛二岳家的半夏村都常有人来。
叶青棠把人领到屋里去,从竹笸里拿出自己制好的山参,给梁叔细看。
梁叔低头把山参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过,非常满意,“先头我也在附近找到一株,可惜下了定还是没能拿到手,不知姑娘这颗什么价?”
叶青棠伸出一根手指。
“十两?”
梁叔惊喜地说道,忙打开钱袋子,掏出银子立马就付清,好似捡着大便宜。
“叶姑娘仁善,我代老夫人在此谢过。”
“唉,想来我原先还给人多要了十两,往后还是都来你这吧,姑娘若是还有这样好的药材,也可以来城里寻我。”
梁叔留下一个地址,因急着回去给主家送药,匆忙告辞。
叶青棠怀里揣着十两银子,心里万马奔腾,敢情王衡给了她家十两,转手收二十两,空手套十两?
暗骂过王衡,她又冷静下里,原本自己只打算收一两,真是大大低估了行情,看来得找个时间去城里药堂逛逛,把药材的市价了解清楚才成。
她收好银子,挑点药材准备出来做药膳,煮好了正好可以给萧瑾顺道拿回去。
才出到院子里,就见萧瑾正在给小言安做弹弓,他微偏着头,神情认真,把个孩子玩的弹弓也做得像模像样,规规整整。
削得干净滑溜的树叉子绑上鹿筋,拉开一弹,小石子咻——地飞了出去。
把小言安乐得原地直蹦跶。
马氏把凳子挪到榆树下,太阳出来了略有些晃眼睛,不好做针线活。
新修的院门此时嘎吱一声被人大力推开。
“哎哟!谁拿石子扔人!”
王衡怒气冲冲地捂着脑门子跑进来。
“言安,是不是你淘气!把你姐姐叫出来,快些的。”王衡自动略过不待见的萧瑾,扭头看到马氏也在家里,转而向她发难。
“婶子,您在家正好,刚才我在外边可都是瞧见了,进来的那个灰白褂子的,就是我家药铺子的主顾。”
“哪那么巧?前脚才到我那儿退了银子,后脚就来这儿了!”
“是不是来买的山参?您和青棠藏着山参不给我就算了,那原是叶叔的药材,咱可以不提这茬,但那主顾总是我辛苦找来的吧,还花了不少时间和力气才谈定的价格好价格,直接捡现成的,不地道吧。”
马氏招架不住,手一抖针扎了进去,顾不上吮一口,先去拦王衡,不让他去吵青棠。
在灶房里听到动静的叶青棠已经提着擀面杖出来了。ωωω.χΙυΜЬ.Cǒm
“那你想如何?”
王衡看着抱臂斜靠门框的叶青棠,舔了舔嘴唇,即便美人当前,也不能跟银子过不去。
“我要一半!”
“十两!”
要是不给,他发狠看了眼萧瑾和叶青棠,就等着他叫全村人都知道,他们夸得千好万好的叶家小郎中,当初是怎么贴着要嫁他的,如今和一个外来户勾扯在一起,有脸没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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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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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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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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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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