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大叔,您这是怎么了啊?”阮元收起伞,在门口抖了抖伞上的积水。
听到动静,董大为赶紧手忙脚乱将药箱收好,回头看着阮元,一脸做贼心虚的假笑,“没事儿,没事儿……”
阮元忍住笑,这满脸的伤,看来陈麻子下手挺狠,“您这伤?”
“啊,这……这是我今儿早上出门不小心摔的,没什么大碍。”董大为笑着摆摆手,想要糊弄过去。
“那大叔您可要小心啊,这几天雨水多,路滑。”不敢说,也不敢报官,定是脏款无疑了。
“是是是,姑娘你来是有什么事吗?”董大为问。
“我听江小姐说,她的银耳粥还没送到,正巧我路过,她就让我来问问。”阮元解释说。
“快好了,我这就装了送过去。”董大为指着炉子道。
阮元微微一笑,“既是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好,姑娘慢走。”董大为点点头。
又是城西小酒馆,阮元将今日的董大为的异常告知易零和南七后。
易零也将今日的发现全盘托出,“这么巧?我今日和南捕头去调查那厨子的屋子时,也发现在他床底下的暗板里,有一个两指长的锦盒,盒子很小,最多只能装下两根珠钗,里面就还剩下最后一根,已经找江娇对证过了,就是丢失的那些。”
难怪每日都要去鱼市换银子,原来是藏的地方空间不够。
“要去拿人吗?”阮元问。
易零往嘴里扔了一粒花生,笑道,“拿啊,怎么不拿?这都证据确凿了,那就劳烦南捕头去拿人了。”
当日下午,董大为正在厨房做菜,院里便传来几声丫鬟的惊呼。
还来不及出去查看,南七就带着衙役们走了进来,“来人,把他拿下!”
随着南七的一声令下,两个衙役上前扣住了董大为。
董大为惊慌失措道,“不知小的犯了何事,大人要捉拿小人?”
南七冷哼着将锦盒扔在了董大为脚边,“这个东西,想必你应该认得吧。”
“我……”董大为怔怔的看着首饰盒,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了。
“带走!”南七摆了摆手,两个衙役便押着董大为出了门。
隔日衙门里就关押了董大为,只是董大为死活不认,说自己只偷了些珠钗,并没有盗走什么琉璃花瓶。
衙门里的人在酒楼吃酒时,也笑着调侃,任那厨子如何嘴硬不肯认,只要严刑拷打一番,必能问出琉璃花瓶的下落。
找到了贼人,阮元和易零两人也该告辞了,这天儿正赶上暴风雨,阮元又嘱咐江娇道,“连着几日都是春雷,江小姐记得锁好门窗,莫让雨水打进来,潮了屋子。”
遂后,阮元又将目光投向江娇怀中的猫,伸手摸了摸猫的脑袋,“这猫也遮着些雨,都湿了脚了,踩得一脚泥,小姐的屋子也会脏的。”m.xiumb.com
“把猫抱进去。”自阮元替江娇捉蛇后,江娇就对阮元少了很多的偏见,转身将怀中的猫递给了身侧的丫鬟。
夜幕降临,那猫再次从江娇的怀中跳了出来,跳上窗台,用头小心顶开窗户,回头望了望正在床上熟睡的江娇,又跳了出去。
它爬上桃树,又借着桃树作支撑点,跳上院墙,逐渐隐匿在夜雨里。
猫一路来到郊外的湖边,抬头间,丰烨就撑着一把黑伞等在那儿,一袭长衫青衣,书生模样的装扮,穿上了当年在求生城示面的那张皮子。
猫跳过去,幻化人形,跪在地上,还颇为得意的开口,“丰大人不必忧心,那三人根本不足为惧,您让我查的易零,不过也是酒囊饭袋一个,小的不过随便引引,他们就中了套。”
“哼,蠢货,你也就这点价值了。”丰烨叹气说完最后一句,又撑着伞转过身,对着林子道,“南将军既然来了,为何又要躲躲藏藏,不如出来,我们叙叙旧。”
话音刚落,南七就从暗处走了出来,单手拔出剑,那剑滑出剑鞘,发出“噌”的剑鸣,雨水打在剑身上,就落成了一朵朵水花,“好久不见了,先生。”
这张脸,就是化成灰,南七也认得!
“是有一个年头不见了。”丰烨一边说着,一边施法幻化出一张面具戴在脸上。
“怎么,一年不见,戴着面具做什么呢?”南七冷笑道。
“羞愧故人。”丰烨不紧不慢的回答,这张人皮毕竟拿去勾引过南七的妹妹,是挺无颜见人的。
正此时,阮元和易零戴着斗笠也赶了过来。
丰烨在雨中看清了三人,也认出了那日在兰衣阁的阮元,是她?她竟是望杨山新收的小徒弟,还真是想不到。
猫妖贪生怕死,见来人多,自知打不赢,丰烨也不会为他浪费时力,忙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跑。
“想跑?”阮元一把扯下头上的斗笠扔了出去,飞出的斗笠打在猫妖的后背,将猫妖打倒地上。
阮元又转头对易零说,“你俩同他打,我去抓这肥猫。”阮元知道那面具男子绝不是个好对付的。
“你能行吗?”毕竟阮元才刚刚接触捉妖,易零不免担忧。
阮元回眸一笑,冲易零调皮的眨了一眼,“为百姓谋福嘛!”说罢,就追了出去。
彼时,湖边就剩下易零三人了,易零也抽出了背后的桃木剑,和南七相互点头示意,就各自举着剑冲上前去。
丰烨手握黑伞一一躲闪着两人发起的攻击。
只是单人的力量太薄弱了,只能合力。南七对易零使了个眼色,握剑俯身横扫,走向丰烨腹部,丰烨的速度极快,在剑离自己只有一寸的距离时,垫脚腾空而起,单脚踩在了南七的剑上。易零趁此机会,后脚往后撤了半步,一个借力,溅起一层水泥,手执桃木剑,直逼丰烨,丰烨一惊,收住黑伞,挡在自己的颈前,侧身躲过,那桃木剑也与黑伞厮磨着划过。
倒是小觑了这两人,丰烨心道。
见阮元只身一人,猫妖便起了歹心,将阮元引诱入林,便隐藏起来。
阮元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
猫妖化为真身,挂在一颗树上,紧紧盯着下方的阮元,其实它觊觎阮元很久了,从阮元来江府那日,它就在她身上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妖灵之力。
尤其是阮元那晚摘下那块石头洗漱之时,妖灵之气更甚!
虽不知一个凡人身上为何会有这种气息,但如果能杀了阮元,吃了她的心,那它的修为定能倍增,突破一个新的阶层。
思及此,妖猫哈着气,浑身炸毛的突然一跃而下,伸出利爪,打算划破阮元的喉咙,一击致命。
只是猫妖肥胖,行动迟缓,只要一动,就能很容易判断出它的位置。
还想搞偷袭?阮元身子往后仰,转身抬腿就是一个横劈,那一脚不偏不倚正中猫妖的脑袋。
猫妖被甩了出去,在铺满竹叶的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酿酿跄跄的爬起来,又甩了甩自己的头。
阮元双手握拳举在胸前,哼哼一笑,“蛇妖打不过,难不成连你一只肥猫还打不过吗?”
“小小凡人,口气倒是不小,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不是抓走了那厨子吗?又是怎么发现我的?”猫妖弓着腰,在空地上来回盘旋。
阮元笑着开口,“这还不简单,还记得你家小姐屋外的那颗桃树吧,我去看过,上面全是你的爪痕,我听院儿里的丫鬟说,你平日里很爱在那棵树上磨爪子,你以为我在你家小姐房中只查到了一片鱼鳞吗?错了,在你家小姐的首饰盒上还有一处爪痕,我对比过是你留下的没错,当然这些也并不能说明什么,这几天多阴雨,雨水浸湿土地,按理来说,这院子里的土地都种着花草,在此之前,很少有人来翻动土地。”
“可偏偏就在那颗桃树底下,流出了浑浊的泥水,所以我推测,那块地,近日来肯定被人翻动过,我挖开泥土,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找到了一颗玛瑙珠子,我想这是你先前藏珠宝时不慎遗落的吧?那盗贼既熟悉江府环境,又能在不破坏地阁的情况下,盗走琉璃花瓶,说明它是跟着江氏进的地阁,知道地阁有哪些机关,你说,还会有什么人敢跟着江氏大摇大摆的进去呢?所以我们就故意抓走了平时就喜欢顺手牵羊的厨子来放松你的警惕,等着你自动现行呢!”
“为了捉我,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呢。”猫妖在地上磨了磨自己的前爪。
“过奖,过奖。”阮元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彻底激怒了猫妖。
“拿命来!”猫妖不再与阮元啰嗦,发出一声怒吼,又猛地冲过来向阮元发起进攻,可每每猫妖的利爪要划向阮元时,阮元都能及时的躲开。
她本不是猫妖的对手,奈何这猫妖输就输在体型上,太过臃肿了,行动不如阮元敏捷。
这大概是阮元打过最轻松愉快的一架了。
而易零这边就显得有些吃力了,丰烨的武功法力都在他和南七之上,他二人联手才勉强能制衡住丰烨,三人对打了好几个回合,也没分出个胜负来。
如此打下去,无非是消耗体力,那豆芽菜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不行,得尽快结束这一战。
易零拧着眉头,看着半空中还在交战的两人,从怀中摸出一张符纸,扔在空中,掐了个诀,霎时间,符纸忽的变大,发出一道金光,冲向丰烨。
易零对着南七吼道,“闪开!”
在易零的提醒下,南七运气往后的同时,将手中的剑以内力打出,以此来拖住丰烨。
方用黑伞击开南七扔出的剑,丰烨回头时,那符纸已近在眼前,躲是来不及了,便立马伸手挡在前侧。
就是现在!易零右手持剑,冲破符咒,直刺向丰烨的心口。
丰烨双手紧紧扣住桃木剑,不让这剑插入自己的心脏,只是那桃木剑一接触到妖物,妖物的身子便会很快的灼烂。
他亦不是例外,手掌处很快传来强烈的灼痛感。
是妖!那灼烧肉的味道,易零再熟悉不过了。
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妖物?易零又一把扯下丰烨的面具,可还等不及易零看清眼前人的真面目,不知从何处来的一道掌力打在了他身上,猝不及防,只能生生的受了这一掌。
易零被掌力推开几米远,直至后背撞在一棵树上,又失重的摔回地面,易零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单膝跪地,拿着面具的手捂住胸口,喷出一口血来,染红了地上的积水。
看着消失的丰烨,南七不甘心,拿着剑还想追上去,易零开口叫住他,“别追了,去找阮元,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南七停下脚步,紧了紧手中的剑,转头道,“好,你在原地歇息,我去找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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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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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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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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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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