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汝舟呵出一口热气,薄雾蒸腾而上,朦胧了她的视野。
她抬起清眸远远一望,即使是一眼,就看见了帝王的仪仗。
宝帘轻垂,八位宫人挑着轿舆,静静候立在空地中间,其后还跟着两队兵卫,羽林卫、金吾卫横阵静立,面容整肃,腰间长鞘泛出寒光,沉默着等待皇上的号令。
张帆一见这阵仗就觉得双腿发软,但心里还有另一道声音在叫嚣着。
他知道,若是能入皇上的眼,那他的官品定能一升再升,不用再呆着这马厩中去闻这臭气冲天的马粪味!
想着,张帆的心神瞬间抖擞了起来,在走向帝王仪仗的短短一段路途中,他见翁汝舟神情恍惚,不由得呵斥:
“干什么呢!集中精力,免得害本官被牵连。”
翁汝舟抿了抿唇,低下了头。
一行人很快就牵着马快步走到仪仗前,翁汝舟不敢去看卫予卿的脸,目光始终不往轿舆上落,只徘徊在周遭,却是一眼就定在了轿舆旁的女子身上。
翁汝舟整个人瞬间怔住了。
而与此同时,被她注视的女子也察觉到旁遭有道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心头不悦,侧目望来,一双冷清的眸眼落到翁汝舟脸上,定了一番,倏忽睁大。
翁汝舟看见了她的正脸,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荒谬奇异,不知名的滋味从心上蜂拥而起。
怎么会有人……长得和她这般相似?
“云监官!”
张帆一行人已然跪在地上,抬头却见翁汝舟还伫那儿站着呢,竟是看着皇上的妃子发愣,张帆气不打一处来。
见皇上目光冰冷,张帆唯恐受到牵连,连忙喝道:“云监官,你倒是跪啊!”
翁汝舟被叫回了神,这才反应过来周遭的人都跪了一圈,只剩她还木讷地站在原地,伫在跪地的人群中格外突兀。
“云监官,你不服吗?”
仪仗之中,垂着珠帘的轿舆传来一道声音,低哑微沉,翁汝舟头皮一麻,双膝一软,“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脑袋低低垂着。
“回陛下,臣不敢。”
细布帘子被宫人垂目挑开,渐渐露出帝王端雅的姿仪,如龛中佛玉。
清光捎来一束,落在他的如墨染的长眉上,乌眸深邃,卫予卿眸光一转,淡淡落在她的发顶。
即使翁汝舟没有抬头,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沉甸甸的,压得她心头直颤,
翁汝舟大气都不敢喘,连眼都未敢抬一分,视线只落在自己摁在泥土的指尖,久久未动。
僵持了一会儿,眼看着翁汝舟匍匐在地几乎快跪不住了,卫予卿才慢悠悠地道:“起来罢。”
太仆寺一行人如蒙大赦,翁汝舟手肘撑在地上已然酸得不行,手臂垂下来还能感觉到臂间的麻意。
此时卫予卿正好下了轿舆,他抬手轻招,翁汝舟身边的乌稚马见状欢快地撒着蹄子便往主人那里去,黑亮的头颅低下来,往卫予卿的手心拱了拱。
这副样子不知道有多乖巧。
张帆看得牙酸,只觉得这马跟成精了一样。
卫予卿安抚了乌稚马一阵,接着牵着缰绳利落地跨上马背,抬手一伸,目光落往某个方向,吩咐:“递箭。”
张帆见新帝的目光望的正是这一处,心中顿时大喜过望,暗中兴奋。
他表现的机会来了!
“陛下!”张帆见羽林卫的统领正端着箭筒,上前就一把将箭筒抢了过来,乐颠颠地跑到卫予卿的马前,殷勤献上:“这是箭。”
出乎他的意料,这位新帝才刚刚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放到缰绳上,胯下的乌稚马也盯着他打了个响鼻,呼出的热气像是在嘲讽他一般。
“朕叫你了吗?”
张帆愣了愣。
谁递箭有什么区别吗?!
他抹了抹鼻子,也不敢问,还没抬眼就感觉到新帝落在他脑门上的目光冰凉至极,像是有实质感一样,要将他脑颅子刺穿看看里面是不是浆糊。
张帆有苦不能言,只感觉他这一通马屁似乎拍在马腿上了,一时也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错,只能惶恐跪下,两股战战。
“臣、臣该死!”
他“砰砰”地磕了几个头,卫予卿却是理都未理,只是将目光放远,落在那人熟悉的身影上,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云监官?”
翁汝舟心道不好,听到他的声音只觉得头皮再一次麻了。
她咬牙出列,拜道:“臣在。”
卫予卿话中透着一股懒散的味儿:“递箭。”
翁汝舟只能爬起来,疾步走过,低头将张帆手中的箭劈手夺过,抽出一根箭来,恭敬呈上。
马背上的帝王低头瞧了她一眼,微微倾身,将翁汝舟的手中箭接了过来。
一旁的张帆见状眼都红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个九品小官递的箭皇上为什么会接?
即使他的官位在陛下面前不值一提,但他好歹也是个正八品,不得比这个太仆寺的新人好?
张帆越想,心头越不爽利,落在翁汝舟身背的目光阴沉沉的。
此时跨坐在马背上的卫予卿抬手搭弦,一身贴身窄袖的劲装随着动作勾勒出肩背有力的线条以及精壮劲瘦的腰身。
“嗤”的一声,长箭穿过半空,化成迅疾的一道残影,倏忽射穿了一只飞禽的翅膀。
见它扑棱着伤翅划过一道弧线掉落在林野之中,卫予卿淡淡收回弓弦,斜睨了翁汝舟一眼。
“去捡。”
翁汝舟顺势望了一眼黑漆漆的林木。
此时恰逢夕阳西沉,天色渐晚,虽然大部分野兽在冬日会冬眠,但翁汝舟却不敢保证自己进入林木会安然无恙。
“云监官?”
听到卫予卿在叫自己的官名,翁汝舟不得不硬着头皮应道,“喏。”
卫予卿果然不肯放过自己,即使狩猎这般有兴致的时候也想着要羞辱她。
寒鸦在林间叫唤,一声声凄厉地传开。
翁汝舟心中暗叹一口气,同时捏了一把汗,提袍迈步迎着寒风走入山林之中。
林野很黑,这片皇家林苑这般宽阔,那只被卫予卿射下的鹰身形又不大,翁汝舟在诺大的林子里穿梭着,身上未带火石,只能依靠着惨淡的月光寻找那只猎物的踪迹。
翁汝舟在平野里寻了一遍没寻着它,寒风穿林而过,她又扭过头拨开高高的草丛去深处找。
草木被拨开发出沙沙的声响,翁汝舟屏息凝神去寻找猎物,双耳却敏锐地捕捉到身后传来沙沙声。
她本就如惊弓之鸟,唯恐冬日野兽苏醒,听到背后的声音立即回头,却听那边有人叫了她一声。琇書蛧
“锦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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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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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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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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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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