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班,李守良就收拾着东西来到了外面,等着一大爷等人出来。抬抬头看着这已经黑下来的天儿。李守良总感觉今天晚上还得有一场。
这自然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了。
不多时,一群人行色匆匆的聚集了过来。看着每个人抄着手缩着身子的样子。走这么快,就是冻得。
今儿一车间应该是下班晚。李守良看了一圈,也没看着一车间的人过来。
齐家大哥就问了:“守良,一大爷他们呢?”
李守良笑着回话:“齐大哥,这话你算是问对人了。我在一车间的时候你不问。我这借调到别的车间了,你又问起来了。这事儿闹的。”
哈哈哈——
齐大哥自己闹了个红脸。倒是前院杨家大哥接着问道:“是不是加班了?怎么没个信啊。”
李守良摇摇头,这还真不知道。自己进去一车间去找的话,还麻烦。还不如在四合院这个集合点等着呢。
“一车间,应该是不会加班。今天我没骑自行车。师父要是加班,肯定就找人早通知我了。现在没有,就只会是点儿小事儿。”
这话倒是没说错。以前也是这样。
二大爷点点头道:“那咱们就在这等等吧。左右不过一会儿,又没什么事儿。”
李家大哥跺了跺脚,说道:“嗨,今儿这大雪。你们看看。厂里领导还让咱们上午除雪呢。这上午我们那标段算是除干净了。
可你看这一下午的大雪。就这会儿刚给停咯。这不又给铺了厚厚的一层吗?这不是白干了吗?”李家大哥言语之中,多有埋怨。
其实大家都是这个意思,所以也不见有谁出来反驳。李守良自然也不会站出来反驳。人家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
倒是二大爷,这说到他感兴趣的内容上,本来也是抄着手,缩着脖子的样子。可现在却挺直了腰板。
说道:“小李。这领导自凡是安排,就有这样安排的道理。你不能因为你不懂,就否定领导的意思。说不定领导就有别的想法呢。
这遇事儿,就要多听多看多干。不要着急下结论。”
都知道二大爷有当官的愿望。眼见二大爷这么向着领导说话,谁还说什么别的,惹二大爷还嘴啊。
俱都沉默了下来。也可能是因为太过沉默了。
其中一人突然没头脑的说道:“守良,今儿发生的事儿,是你们车间的事儿吗?你们车间主任是不是姓车?”
李守良听了,点点头说道:“是我们车间。”
这人也没再问下句。不过倒是引起了大家的话题讨论。刚才没有一个人主动提起这个事儿来。大家又都不傻。
谁当众揭人短呢?不过现在有人说话了,李守良也回话了。这自然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了。
“守良,是为什么打起来的?”
“守良,你们双方上了多少人?广播只说了你们两个车间,没说你们都有多少人。”
“哎,你问这干嘛?守良,我就问你一句。有缺胳膊断腿的吗?有躺在床上下不来的吗?”
“都是屁话,守良,你们车间和他们车间谁赢了?领导批评你们来吗?”
这一句接一句的话,让李守良应接不暇。
都爱八卦啊!李守良想道。可是谁又不爱呢?李守良自己不也是爱八卦吗。不过现在是八卦到自己头上了。
李守良故作为难的摊了摊手。说道:“哥哥们,你们这一个个的,都一窝蜂来问。我这先听谁的啊?而且这事儿咱们广播里不是都说了吗?”
“真能一样吗?守良,那不就是一点儿处罚吗?而且具体谁怎么个处罚法,也都没说呢。”
“就是,就是。”
李守良也觉得有意思,就在这装作为难的,故作而言他。
可这话题都聊起来了,这些人怎么会放过李守良呢,还不赶紧逮着他不放,一定要把细节给问出来。
众人正闹腾这呢。李守良眼瞅着就要坚守不住自己的阵地,被人突破进来,当然这也是李守良故意为之。遮遮掩掩,半推半就的。
。
由远及近,就过来了几人,正是一大爷等人。
看着这边热闹。一大爷过来先是说道:“这车间里,今天有点儿小状况,推迟了一会儿。可算是忙完了,咱们走着。”
随即来到二大爷跟前,笑问道:“刚才干什么呢?这么热闹?”
二大爷呵呵一笑,这话怎么接啊。难道要说,一伙人正往你‘徒弟’伤口上撒眼,想要一探究竟。
随后众人一看,这一大爷回来了。玩笑也开不得了。这个话题就终止了。
一路上李守良在一大爷后面走着。一大爷倒是回头看了他两次。不过什么也没说。李守良看到了。估计一大爷也是怕人多就问出来不好。
一行人回到家里。爷俩就回家去了。
一到家,爷俩就有活干。李守良帮着一大妈去厨房里干活,一大爷则去后院李守良的屋里,烧烧炉子。
刚端饭菜上桌。就是其实就是正常的家常菜。不过李守良炖的多:白菜猪肉炖粉条。拿酱油一点,这菜的颜色也好、还有李守良腌制的腊肉、一盘炸花生米。小咸菜。
花生米腊肉都是可着一小盘上的。只有这白菜粉条这个菜是多做的。为什么呢?因为李守良发现,或者说着些老一辈的人习惯是:白天爷们不在家,自己的饭能对付就对付。
尤其是绝对不会做新菜。剩下了就吃这些剩菜,没剩,有咸菜的就是咸菜,没有咸菜的就是干吃。
李守良劝了几回。一大妈没有改。她的思想很容易让人理解:要留着存好,以备李守良不时之需。后来李守良就不劝了。
不过但凡是李守良上手做饭,都会多加点菜出来做上,今天正好。一大妈去傻柱家了,回来的晚。
三人刚端饭上桌。这屋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李守良纳闷呢,这个点了都谁来啊?遂抬头问道:“谁啊?门没关。”
嘎吱,门推开来。
门口处,二大爷、三大爷联袂而来。二大爷一边回着头看着门,一边说道:“老易,这门啊,是不是长时间不镐油了,都咯吱咯吱的了。
等你忙活完可得修一修。不然这听着多不得劲儿啊。”
一大爷笑道:“这事儿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呢。等我吃完饭就收拾收拾。快进来吧,外面怪冷的。”
一大爷一边站起来想着,一边说道:“老刘,老闫,吃了吗?今儿怎么这个点来我这了。什么事儿啊。”
李守良也站起来笑着喊了两声:“二大爷,三大爷。”就做下了,没再言语。
殊不知这两位就是为了他来的。
二大爷,三大爷笑咪咪的说道:“这倒是还没吃呢。不过我们今天来,也不是为了这事儿来的,说完我们就回去了。”
一大爷一听,这哪行啊。来都来了,这一顿半顿的,还能让人吃穷了。这是有事来的,还能让这样说完,就走咯?
他们家爷俩的工资,按照现在这个物价,吃几十年也吃不完。加上这家里的粮食、肉什么的,守良就没让家里缺过。
再说了,这要是明天这哥俩‘换个说法’出去说些有的没的。他一大爷的这么好的名声就有别的说头了。
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一大爷既然听到了这哥俩没吃饭。自然是会让这两人上桌的。
就看见一大爷身子一震,回过头来看着这哥俩。
说道:“还没吃饭呢?嗨,你看这事儿闹的。这个点了。要不就在这凑活一口吧。也别家去吃去了。凉一口热一口的,肚子吃了也不好受啊。”
二大爷三大爷对视一眼,虽然来之前,确实没做这么个打算。但是既然正好碰上这老易家吃饭。也‘不好’推辞啊。
按照常理来说,这个点儿,一大爷家是吃了饭的。不过今天这饭做的晚。
一大爷一边招呼着一大妈给添两副碗快,一边让李守良去拿酒来。自己下点茶叶。不过这茶叶倒是被阻止了。
三大爷提议道:“老易,这茶就等会吧。咱们先吃饭。有粥就喝碗粥。等吃完饭再喝也不迟。”
把酒倒满!几人落座。一大爷举杯,四人先喝了一口。
一大爷这才再问起两人的来意。
二大爷、三大爷对视一眼。
二大爷看着三大爷说道:“老闫,我嘴笨。这事儿就你来说吧。”
三大爷看着撤腿肚子的二大爷。有些鄙视他。毕竟这事儿吧。严格来说他就是个看热闹的。而且跟他算是毫不相关。要他来说,很有点儿上门来嘲笑的意思。
不过想在自己是好心。三大爷也没顾虑太多。
转头看着李守良说道:“这事儿,是有关于守良的。是这么回事儿。是我和他二大爷听说。今儿守良他们车间和七车间打架。
双方都被处罚了不少。这嘴简单的还得是罚款一到两个月呢。我这不是来问问,守良有没有事吗。”
看着一家三口的眼神。三大爷赶紧补了一句说道:“这事儿就是单纯的关心关心守良,绝对没有什么嘲笑、上门看笑话之类的意思。”
其实说到这,三大爷也就后悔了。今儿在门口听到这一群爷们在这聊这个事儿。自己就认上头去听了一嘴。结果没想到就听到了这个事儿。
本来这事不关己。但是谁让他不得意的时候,人家李守良帮他了呢。他觉得自己怎么也得表示表示自己的关心。好歹是自己的一片心意。
这是三大爷人性中的闪光点:不惧强权,你是得意还是落魄,我从不改对你的态度、还有就是有恩就报,想法子也要帮人家解决自己的事儿。不想拖累于人。
眼下就是这么一种情况。故而三大爷听到几人的调笑之语之后,才会找到二大爷家,联袂而来问一问这个事儿。
面对三大爷的隐晦的善意,李守良还是能够察觉的出来的。
故而笑道:“三大爷。这事多谢您关心了。不过我在现在这个车间,就是一个小喽啰,不值一提。所以我是没什么事儿的。不过这罚款倒是真的。
不过目前到底是罚一个月的,还是罚两个月的。结果还没出来。应该是明天给结果。”
李守良都自称自己是小喽啰了。二人自动忽略过这句话去。
二大爷多嘴问了一句:“不是说什么还有记过什么的吗?我听着广播说,什么主事的之类的。”
李守良笑了笑,二大爷这样问,也不怕有歧义。换个心眼小的,就得觉得这话不好听了。
李守良摇摇头道:“二大爷。这话大致的意思是,主动挑事的,罚款记过之类的吧。不过和咱没什么关系。我一不是主事的,二不是挑事的,三还不是领导。
怎么着也靠不到我身上,我顶多就是一打架斗殴。最轻的这个情况。”
三大爷比二大爷脑子好使,听到这,也知道李守良是真的没什么事儿。不过一想起来李守良的工资。就一阵的心疼。6级工一个月72.3元。
加上加班。
虽然就几乎没见过李守良主动加班。但是就算是偶尔的吧,还有补贴呢。各种补贴。加起来一个月小八十块钱。
这要是罚一两个月。好家伙,这是要160块钱。想着自己干了这么多年,现在一个月也才三十几块。真真是。
就看到三大爷嘿道:“守良,假使你扣两个月的工资。可就成了我小半年的工资了。我这还替你操着心呢。”
李守良也听懂了三大爷嘴里的酸意。看了看不说话的二大爷。ωωω.χΙυΜЬ.Cǒm
笑道:“三大爷,我们这活就是干个苦力活。还是高危。自然工资就要高一点了。您不一样啊。您是教书育人。这一个个的孩子,以后去到各种各样的职位。
替你去干干,您一直没有干过的各种各样的职业。这多好啊。我们就是大老粗一个。”
三大爷先是举杯示意,一大爷、二大爷。
随后几人一碰杯。三大爷先是喝了一杯。
随后说道:“这花花架子人人抬。我就一掉书袋,算不得多厉害。别人说这话我是当仁不让的。不过守良,你是不老实啊。
你虽然没上高中又或者中专,但我敢说,在你们专业上,怕是没几个搞得过你的。你家里桌子上的那些书,谁看了不迷湖啊。
偏偏你看的津津有味的。这就不是很能说明什么了吗。在你跟前,根本不用多说。”
一大爷拿起酒杯笑着对二大爷说道:“你看看,你看看。这两人还惺惺相惜上了。这不就是摆明了说咱们俩没什么文化吗。哈哈。”
二大爷倒是嘴硬道:“老易,我好歹也是上过小学的人。这事儿可跟我没个关系。怕是你自个儿吧。”
一大爷倒是无所谓,此时的他就是‘家长心态’。三大爷在夸他的孩子。这不正说明这孩子厉害吗。他在旁边听着,倒是没什么事儿,要是有事儿,爷俩早就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守良也不可能不早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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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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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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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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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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