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怎么了?”
孙小梅紧张地问道,生怕锅里有什么东西,糟蹋了一整锅鱼汤。
就算是有点土或者沙子也无所谓,这逃荒路上,树皮都被人啃光了,不至于那么讲究,脏了就不吃,唯独担心的,是有各种毒虫。
如果真掉进去个蝎子毒蛇的,那就是有毒了,人不能吃。
所以她心中默默祈祷,千万别是什么有毒的东西,他们弄这么一大锅汤不容易啊。
杜春紧张地看着众人,语无伦次,“鱼,米,吃的……”
“说啥呢?”
白老四一头雾水,弯下腰看着锅,也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哪儿来的米?!”
不只是他,众人也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锅里本该只有鱼、豆面儿和野菜,如今却凭空多了许多大米,完全是一锅丰盛的粥,足够白家吃个饱了。
“他爹啊,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做梦呢……”
孙小梅恍惚的晃了晃白老三的手,呓语着。
她不清醒,白老三比她更不清醒,好几次揉着眼睛,嘀咕着,“我不是在做梦吧……”
就连向来波澜不惊的白老夫妇,也瞪大了眼睛,显然不能消化目前的情况。
唯独白芜转过了脸,一脸无辜。
别问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白老太太最先回过神来,她举起白芜,又惊又喜,“奶奶的乖宝儿哟!你真的是我们家的小福星啊!”
张翠荣早就馋得流哈喇子了,她推了杜春一把,催促道,“弟妹,看什么呢,赶紧盛饭啊!”wWW.ΧìǔΜЬ.CǒΜ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米惊得魂不守舍,也就没人在意她这没出息的样子,赶忙盛了饭,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狼吞虎咽的吃着。
一边吃,还要一边感谢老天爷降下的神迹。
毕竟除了老天爷的奇迹以外,这突如其来的米也没别的可能性了。
白老太太到底还是爱惜儿孙们,她只喝了点稀粥就假装吃饱了,坐到一边。
“娘,您再吃点儿吧!”
白老大见状,赶忙招呼着要给母亲再盛一碗粥。
白老太太摇摇头,“娘年纪大了,胃口不好,你们吃就是了。”
白老大还想说些什么,白老太太丢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他别说话,多吃饭,白老大这才作罢,只好收回手去。
他想着老娘老爹这么多年操劳,把自己拉扯大有多么不容易,再想着这次逃荒路上让老两口受到的苦难,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儿。
本来他这个长子应当照顾好老人,让他们颐养天年,如今却是这样一番光景,还得靠父母省下口粮照顾他们……
唉,他实在是没用啊!
想到这里,白老大实在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离他最近的白仁注意到父亲的不对劲,赶忙放下碗,“爹,您怎么了?”
白老大不想在儿子面前失态,急忙摇摇头,“没事儿,爹就是,烫着了……”
他拍了拍白仁的肩膀,严肃道,“儿啊,爹这辈子,估计是没出息了,你以后一定得出人头地,给你爷爷奶奶好好儿养老,听懂了吗?”
白仁是七个孙子当中年纪最大的,又向来听话懂事,现在听到父亲这么说,他自然也理解了白老大心里的苦楚,握着拳头点点头,“爹您放心,我一定会的!”
白老四心思灵活,赶忙安慰,“大哥啊,你放心,白仁多懂事儿啊,他以后肯定有大出息的!再说了,咱们做父母的,只要孩子健康,就比什么都好了……”
几人安慰着白老大,唯独他的媳妇张翠荣一句话没说,像是饿死鬼一样,只顾着抢鱼肉吃。
她心里,还骂着白老大晦气,吃饭的时候说这些话影响情绪。
此时白老头也放下碗筷去一边坐着,同时看向了照顾着媳妇的白老二。
二儿媳周莲花一直昏迷着,但好歹是能被人喂进去粥,白老二就这样寸步不离地守着给她喂粥,连他自己都没来得及吃饭。
这孩子,是木讷了点儿,不过心还是好的。
想到这里,白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庆幸自己虽然命途多舛,但孩子都是好样的。
白老太太来到老伴儿身边问道,“老头子,给咱大宝儿想好名字了吗?”
“老二没给取名?”白老头问。
“他?他懂个屁!还得是老头子你,见多识广,博学多闻,孩子的名字当然得你来取。”
白老太太一番话哄得白老头心花怒放,他满意地点点头,“嗯,这个确实。”
又看看老伴儿怀里的白芜,心里实在喜欢,搜刮着肚子里的墨水儿,想用自己的毕生绝学来给孩子取个最好的名字。
可惜事与愿违,他越是努力,说出来的就越不是好词儿,“白大宝,白小宝,白乖宝,白……”
白老太太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他说道,“我想过了,干脆叫白芜吧。”
白芜简直想拍手称赞了,这本来就是她的名字,她当然喜欢。
奈何她现在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只能咿呀几声表达欢喜。
白老头的眉毛却都拧起来了,“芜?这名字有啥好的,那不就代表咱孙女是杂草嘛!”
“杂草没什么不好,最起码能活下来。”
白老太太看着怀里的孙女,叹了口气。
“咱们是逃荒出来的,能活着就不错了。我以后也不指望小孙女能成什么大事,只要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行了,所以我希望她有杂草这样的生命力,能顽强长大。”
白老头顿时竖起大拇指,“不错,还是老婆子你想得周到!”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张翠荣还想伸筷子吃,被白老大一下打掉了筷子。
“你干什么?!”张翠荣惊呼道。
白老大瞪了她一眼,“老二还没吃饭,给他留点儿。爹娘也没吃饱,给他们留着。”
张翠荣愤愤道,“爹娘自己都说不吃了,你给他们留下干什么?”
话一出口,张翠荣就后悔了。
毕竟,这话实在太难听了。
果不其然,白老大铁青着脸,直接给了她一个耳光。
被打的张翠荣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干脆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哇哇大哭,“你居然打我!你这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啊,爹啊,娘啊,你们看错人了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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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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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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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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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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