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时候的七月没有现代城市里热的让人喘不上气,但是这里也没有空调,还得穿着曲裾,把全身包的严严实实的,在外面晒的慌,在车里闷得慌。
平素下车休息,都得摘几片叶子,或遮阳,或扇风,吃饭也没什么胃口,几日下来脸上的肉都少了几分。
好不容易到了棣乡,来不及休整便又踏上了前往程家的路,又是一路颠簸。
七月正是热的时候,程羽本以为自己前几日就够惨了,没想到自己这几日更惨,本就因为天气吃不下饭,还要看父母在自己眼前秀恩爱,硬是被塞了一嘴狗粮。
诸如吃饭时为阿母遮阴扇风,夹菜盛汤;行路时陪阿母聊天逗乐,事事以阿母为先。
时不时的还要告诫自己,女孩子要独立,要自强,不能事事都劳烦母亲,为此行路途中还亲自教导自己骑马,美名其曰,锻炼身体。
如果不是程羽发现自己学会骑马之后,阿父就直接坐进了马车陪桑夫人说话,自己还真就相信阿父酷暑天教自己骑马是纯粹的爱女之心。
果然,父母才是真爱,自己就是个意外。
许是发现了程羽怨念的小眼神,桑夫人嗔了程父一眼。
“嫋嫋,上马车来,阿母叫你吹笛子。”
“好呀,阿母,我这就来找你。”程羽欢快地跳下马,三两步便跳到马车边,在自家阿父嫌弃的眼光下施施然登上了马车,亲热的挽住自家阿母,一边对桑夫人卖乖,一边对自家阿父办了个鬼脸。
哈哈哈,还好我小羽子机灵,昨晚上跟阿母提自己想学吹笛子,天晓得这几天看着阿父阿母秀恩爱,都快得糖尿病了。
程止想不明白,自家的小女娘明明初见时还是一副乖巧温柔的模样,怎么上路没几天就开始放飞自我,不,应该说是暴露本性。
泰山那样一个儒雅端庄的性子,自家夫人也是风趣幽默,怎么生下养大的小女娘却是这般模样,一点都不为自己这个阿父考虑,一点都不在意家庭的和谐。
在她阿母身边就是无辜乖巧,在自己这里活脱脱就是一个漏风的棉袄。
看着程父前去骑马的萧瑟身影。程羽心里暗道,阿父,婻婻本不想与你抢阿母,是你,亲手把我这小棉袄晒成黑心的。
“阿母,你看我是不是黑了好多。这么大的太阳,阿父却让我去骑马,到了京城,阿姊他们会不会嫌弃我呀。”
嫋嫋那么可爱,自己这次去京城可是要给嫋嫋留下一个温柔懂事,文静乖巧,优雅可爱的形象,正所谓一白遮百丑,一黑毁所有。自己这还没见到嫋嫋小可爱,可不能黑了
“怎么会呢,我家婻婻本就比平常人家的女娘更加白净,就算是因为练习马术被晒黑了,也不过就是和寻常人家的女娘一样。”桑夫人安慰道。
见婻婻还是一副郁结于心的样子,桑夫人故意说到“这笛子还要不要学了。”
“学,当然要学。阿母,我们现在就开始吧。”自己是不可能下马车的,得趁着学笛子的时日,把自己晒黑的皮肤好好养养。再说了,自己还要吹笛子给嫋嫋听。
虽然自己最拿手的是古琴,可是此行路远且只不过住上月余,轻车简行的,便没有带上古琴,不用想也知道,嫋嫋哪里肯定没有。ωωω.χΙυΜЬ.Cǒm
自己前世就听说笛子好学,而乐器嘛,一门通,门门通,自己本来就会古琴,想来笛子学的应该也很快,自己不求多么精通,能吹奏一两首即可。
也许是因为阿母教的好,自己也有积极的心理暗示,在抵达程府前几日,婻婻已经可以吹奏一两首曲子了。
在八月初,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程府门前,此时的门前已经围了一大圈人了。
婻婻也跟着自家阿母一起下了马车。
“哎哟”程羽一下马车便看见一位圆润富态的老太太快步走来一把抱住了自家阿父。“我的儿啊”
那个老太太头上带满了金钗子,穿着一身深绿色的直裾,自己和阿母两个明晃晃的站在阿父旁边,她竟看也不看,甚至还有点嫌弃她们碍事的扯着自家阿父往旁边走了走。
伴着一叠声的“我的儿”程母用手打量着程止,笑骂到五六年了也不知道回家看看。
程止:“阿母,舜华和婻婻还在旁边。”
“多年不见,我儿瘦了。”程老夫人一边捧着自己宝贝儿子的脸一边嫌弃的撇着桑夫人说,“你这新妇是怎么照顾你的。”
虽说对于老夫人极其疼爱自家幺儿早有耳闻,但是什么都比不得亲眼见到来的震撼。来不及惊讶自己这个未来的大母,便见一个和大母风格极为相似,但是较为年轻的妇人走了过来,拉着自家阿母亲热地说着。
那女子身材普通,一脸刻薄之相,但是眼睛里却闪着精光。与程老夫人一样,也是明晃晃的金钗子簪了一头。
不用多想,便知道这就是那个二叔母了。
此刻,原先站在门口的主人家大多都围在车马前,就连腿脚不便的二叔父也上前与程止交谈。就露出那个倚靠在门口石像上的一小只,孤孤零零的像是个局外人。
小丫头正是嫋嫋,虽说年纪比婻婻大一岁,但是论个头却和婻婻一般大,站在一起,还以为婻婻是姐姐呢。此刻正一脸艳羡地看着马车前的众人。
看的婻婻心都揪了,同长辈见过礼后,便颠颠的向嫋嫋跑去。
站定,便见到眼前的小姑娘往后退了一步。
你后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小小的动作伤害却那么大。正准备戏精的做西子捧心状,却发现眼前的女孩眼里的戒备。
差点忘记眼前小姑娘的身世了,明明一直告诫自己要用爱来温暖小嫋嫋,但是一路上和父母随性惯了,一时间都忘记了。
“我叫婻婻,你就是大伯的女儿嫋嫋阿姊吧。”婻婻尽可能地展示自己最乖巧贴心的一面,大眼睛笑成了月牙,阿父说自己这样还是很唬人的。
但是眼前的小女孩并没有回答自己,只是用一双大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的下一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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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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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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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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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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