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当然不会怕死。

  放在平日,能与当世第一高手巅峰相对,苏然求之不得,一证所学,虽死无憾,但此时衡山之仇未报,他心有所挂,苦笑道:“蒙东方姑娘看重,苏某不胜荣幸,只是我心有挂碍,不能全力,只怕姑娘也不得尽兴。”东方不败心如悬镜,敏锐的觉察到了苏然心中的犹豫,皱眉道:“难道连你也溺于俗世洪流之中,不得解脱吗?”

  “人活于世,有恩怨就就有牵挂,有牵挂就难得自由,苏某愚笨,难像东方姑娘这般大彻大悟。”苏然说完,悄悄后退半步,略微侧身对着东方不败,防备她突然出手。

  东方不败柔声道:“我杀了你,再将什么五岳剑派、少林、武当、日月神教一齐杀尽,尘归尘,土归土,死的干干净净,哪里还有什么恩怨呢?”

  苏然的警惕并非杯弓蛇影,东方不败话音未落,果真悍然出手,一连三根绣花针飞射而出,嗖,嗖,嗖,破空之声袭来,轻如鸿毛的绣花针竟能发出强弩出匣的声音,三根银针飞射在前,东方不败手拈一针随后,苏然早有准备,身形急退,挥剑轻拨,便将三支飞针扫落在地,同时刷刷刷刷连着四剑刺出,朝东方不败手腕点去。

  东方不败所用银针长不逾寸,苏然正要以轸星三尺之长功彼之短,二人一进一退,轸星密不透风,绣花针四下拨挡,东方不败虽在快速移动之中,周身全无半分破绽,转瞬之间,二人便对了数十招。身处紫盖峰上,苏然不愿闹出动静引来衡山弟子,平白让他们枉送性命,当即一声轻喝,以退为进,使出一招嵩山派的“天外玉龙”,长剑如怒龙般当头直砍。东方不败拈住绣花针,向上一举,挡住来剑,竟硬生生以细小的银针招架住了苏然霸道刚猛的剑势。

  而后东方不败身子一晃,向后飘了数丈之远,一甩手,那根银针化成一缕银屑随风而散,无论重量还是材质,银针终究差轸星太远,她能以内力裹住银针强接苏然一剑已是不易,内力一散,银针顿时化为飞灰。

  这是苏然第一次在交手中正面将她逼退,东方不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伸手在腰间一抹,又掏几根银针,但略微迟疑一下,又将银针收起,而后嫣然一笑,“不错,果然是个好敌手,若一次便打死了你,也太过无趣,且留你一命,改日再来杀你!”说罢转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地复归于平静。

  苏然轻舒一口气,他剑法大进,但面对东方不败,感受到的压力却比在黑木崖之时更强了。彼时的东方不败武功虽高,终究有杨莲亭这个弱点,苏然与她打交道时并不觉得可怕。而如今的东方不败婉言笑语间出手毫不留情,百无禁忌,浑不似活人,苏然面对她需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刚才虽表面赢了一招,实际上却并未占据上风,他已施展出至刚至强的招式,刚极易折,强不能久,苏然体力和内力的消耗远高于东方不败,纵然他年轻力盛天赋异禀,但真斗下去,胜负尚在两可之间,苏然大仇未报,实在不愿在今日做无谓生死之斗。ωωω.χΙυΜЬ.Cǒm

  捡起地上掉落的三根银针,想到适才东方不败运针之时强弩出匣的声音,掐住针尾随手挥了两下,虽也有锐利风声,却远不如东方不败那般声势浩大,苏然心中若有所思,将银针仔细收好。

  二人的交手可谓两个极端,苏然举重若轻,十几斤的轸星持若无物,东方不败举轻若重,牛毛细针却有穿云裂石之声势。一个剑法纷繁多变,各派剑法融会贯通信手拈来,一个运针大巧似拙,刺射拨挡随意而至。

  与东方不败交手,苏然获益良多,想来对方亦是如此,不然不会这般轻易就离开,只是可惜她走的太过匆忙,苏然还没来得及询问三尸脑神丹之事,虽说此毒只有炼制之人才能化解,东方不败也无法解杨莲亭之毒,但触类旁通,对此毒多几分了解,说不定便能想出化解的法子。

  刚想打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第二日就有弟子来报,平一指登门求见,想起几年前与他的约定,苏然心头一动,“快快有请!”

  几年不见,杀人名医仍是那副滑稽的样子,只是神情之中略带几分阴郁,见到苏然先不说话,拿着那双小眼上下打量了半天,才长叹一口气道:“神气怯弱,气机壅滞,听到消息时哥哥我还不相信,现在亲眼瞧见,老弟你果真也中了三尸脑神丹之毒了,哎,我本指望你给我弄来解药,没想到你也陷进去了。”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苏然有些不好意思,“其中曲折一言难尽,平先生今年端午是如何过的?”

  以他所见,东方不败不像是会每年定期发放解药的人。

  平一指唏嘘道:“全赖圣姑垂怜,每年给我们解药,只是如今东方不败生死莫测,圣姑那里的解药不知还能用上几年,老夫我现在是能活一天算一天咯!”

  东方不败还活着,你们的解药还有着落!

  苏然本要安慰平一指,突然想到既然是任盈盈每年分发解药,而且曲洋当初也说是他从任盈盈那里讨得了几粒解药,一个念头隐隐约约产生,或许东方不败三尸脑神丹解药的配方本就在任盈盈手中,否则她从哪里得到的解药呢,以东方不败前些年除了杨莲亭,万事不挂于心的性子,又岂会每年费时费力炼上几百粒解药出来?

  日月神教教主以三尸脑神丹控制教众,谁若想要篡位,非得有解药不可,否则绝无人会响应,当年东方不败篡位之时,定也是趁着任我行练功出岔子弄到了解药配方,才得以成功。如今任我行几乎没有受到反抗便重新归位,任盈盈当了这么多年圣姑,肯定早早就为这一日做足了准备。

  苏然将自己心中所想对平一指道出,他眼前一亮,随即却又苦道:“老夫又何尝没有想过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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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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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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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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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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