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忽然想到了卢剑星,他花了百两银子妄想着能搭上所谓的朝中大人物,如果知道宝能会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被舍弃的棋子,又作何感想?还有那个求神拜佛散尽家财的老妇人,拿了自己的钱也不过是继续被新的江湖骗子欺骗。
若没有这样的人,宝能会应该也不会发展壮大吧?
苏然感到很心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对谁错又有谁能说清呢?
若陆文昭让他帮忙去坑害那些穷苦百姓,他绝不愿意,只是这灵光上人和基耶萨本身就不是好人,帮陆文昭杀掉他们既可以偿还恩情,也不违背自己做人的原则。
“师兄,你冠冕堂皇的样子真是无耻之尤,是非对错我不愿与你争论。我知道这中间定还有许多事你欺瞒于我,至少宝能会总舵里面那么多锦衣卫,你是没告诉我的。灵光上人和那个圣使我会处理掉,不管你还有什么瞒着我,我都不与你计较了,此事便算作第三件事,办完之后我们便恩断义绝,如何?”
陆文昭脸上阴晴不定,双拳攒紧,青筋暴露,半晌嘴里憋出一个字:“好!”
这个“好”字,拖的的极长,好像被人从嗓子眼里一寸寸拽出来一样。
若早知道苏然会是这般反应,陆文昭一开始便不会找他做这事,因为他安排苏然进锦衣卫其实有一件更为要紧的事要做,但现在宝能会之事被苏然知道了内情,也只得让他去做了。
不管陆文昭的表情,苏然干脆利落地收刀便走。临出门前,没有转身,只是扭头露出消瘦但充满锋锐肃杀之气的侧脸:“三天!三天之内灵光上人和基耶萨就会彻底消失。”
离开北镇抚司,苏然没有直接去找灵光上人和基耶萨,而是先到一处嘈杂热闹的小酒馆中见了一个人。
之后苏然回到自己住的那个小院中,将手中的雁翎刀连同黑鞘里里外外仔细擦拭一遍,吃饱喝足后,如老僧入定,闭目歇倚在床头,双臂环抱着雁翎刀。
白日养神,夜间杀人!
几个时辰后,苏然猛地睁开眼,看向窗外,月黑风高,正是杀人的好时机。
他决意先杀灵光上人。
根据从陆文昭那里得来的情报,灵光上人早已不住在宝能会总舵,而是自己置办了一处宅子,里面金屋藏娇,养了一群歌妓,夜夜笙歌。
苏然小心避开巡夜的更夫,摸到了灵光上人的住所,爬上屋顶观察一会儿,发现这里防卫松懈,几个守夜的护卫头也时不时垂下打着瞌睡。里面一间屋子人影闪烁,时不时传来女子娇嗔嬉笑之声,倒和宝能会总舵里面的情形颇有几分相似。
苏然心想,怪不得宝能会总舵成了藏污纳垢的淫窝,原来是你这上梁就不正。
京中不比别处,而且灵光上人这处宅子在昭回靖恭坊,周围尽是达官显贵,连附近巡夜的更夫都比别处更多,闹出动静来不好收场,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护卫才如此玩忽懈怠。
苏然便一直在外面等了大半个时辰,屋内才灯火熄灭,声息渐消。
又等了一会儿,估摸着里面人都睡着了,苏然才从屋顶悄无声息的从房顶下来。
院中护卫正栽着脑袋打瞌睡,苏然身形灵动,速度极快,轻手轻脚走到到了灵光上人卧房外,从怀中掏出一根细竹筒,里面装了半筒熟油,沿着门边沿滴了一圈。
这是为了防止拉动门闩和开门时发出声响,惊动了屋内的人。
在江湖上混迹多年,溜门撬锁的手艺他自然也是会的,加上这门并未上锁,只是在里面用门闩拦住。
用铁丝从门缝插入,轻轻拉动门闩,几乎没有发出声响,便轻松打开了屋门。苏然没有着急进去,又仔细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除了四道大小不一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音。
四道呼吸,应该是四个人,这几道呼吸声都悠长均匀,看来确实是都睡着了。
不再犹豫,苏然灵巧的走了进去。
他换了软底靴,加上有意控制,走路毫无声息。环顾四周,装饰用具果然十分奢华,和宝能会总舵的住所大相径庭。
这卧房分三层,外间是一处会客厅,当中一间睡着几个神色妩媚面貌姣好的歌妓,最里间才是灵光上人睡觉的地方。
走进里屋床前,只见大床正中间躺着一个身材匀称、面阔口方、浓眉大眼的大汉,仪表堂堂,面貌不俗。按陆文昭描述的样子看,这人正是灵光上人,只看面相确实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也怪不得能忽悠到那么多信徒。
苏然缓缓拔出腰间雁翎刀,后撤半步,脑中闪过丁白缨和自己交手时所使的第一式刀法,一刀斩下。
这柄雁翎刀是苏然特意找军中巧匠打造,用料极好,平日里保养得当,本就锋利无比,再加上苏然刀法精湛,熟悉人体结构,这一刀迅如闪电、势比雷霆,竟是将灵光上人的头颅瞬间斩下,丁点响动也没有发出。
这得益于苏然得了丁白缨传刀后,几个月来苦练不辍,刀法大有长进。要知道砍头是门技术活,稍有不慎一刀下去便可能卡在骨头上,纵然也能杀了灵光上人,却绝不会这么干净利索。
灵光上人据说也善使拳脚,若是醒着时,杀他难免弄出点动静,可此时就这样在睡梦中无声无息的死去。
头颅被斩,鲜血喷涌而出,瞬间在床铺上蔓延开来,苏然将刀上的血用床上未湿的被子擦干,拎起灵光上人的脑袋,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屋内桌案之上。
到外面把门重新用门闩插住,打开窗户翻了出去,走时还不忘把窗户关好。
虽然在外面观察等待了一个多时辰,但真正动手杀人,也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出来了。
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没有什么东西遗失,甚至连血迹也不曾沾染半点,苏然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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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第二日清晨,灵光上人的宅邸中发出一声尖叫。
睡在外间的歌妓们看灵光上人早上迟迟未起床,便进到里屋打算叫醒他。刚进里屋,就看到一个头颅端端正正的摆放在屋内正中间的桌子上,正对着那个已经被鲜血浸透了的大床,床上躺着的,正是灵光上人的无头尸身。
这颗头颅便是灵光上人,他面色安详,双目紧闭,似乎还在睡梦之中。Χiυmъ.cοΜ
院中的护卫们听到尖叫慌忙跑进屋中,看到灵光上人尸身,顿时神色大变。
仔细查看屋内各处,门窗桌椅完好无损,除了这具尸体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互相询问,昨夜在院中守夜的几名护卫也未曾听到任何动静,再看尸身脖颈处刀口平滑,显然是一刀两断,这种刀法,也绝不可能是屋内几名柔弱歌妓所为。
想到灵光上人平日里荒淫的所为,在场护卫不由打了个寒颤,心中暗自怀疑他是亵渎了天尊,被降下神罚。
护卫的头目看着众人惊疑不定的神情,强定心神,吩咐道:“赶紧去找圣使,再派一个人去报官!”
不多时,就有一个护卫慌张的飞奔回来,大叫道:“不好了,圣使昨夜也被灵火烧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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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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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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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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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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