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骐一双眼睛幽幽沉沉,仿佛悬崖上看不见底的深渊。
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实在可疑,夏禹北就算再大大咧咧,也觉察到了不对劲。
“你怎么回事?你想说什么就说,干嘛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爷们!”
陆天骐的视线扫过顾岑玺住的那间屋子。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一点,夏天和顾岑玺单独待在酒店房间里,他们两个在做什么?
是那种事情吗?
只要一想到那种可能性,陆天骐的理智就几近决堤。
夏禹北顺着陆天骐的视线望过去,就看到了顾岑玺的房号。
“你想说的事情和顾岑玺有关?”
陆天骐点头:“对!”
夏禹北回头看向陆天骐:“和顾岑玺有关,那你直接找顾岑玺说啊,即使你跟我说,说实在的,我又不是顾岑玺他哥,我也管不住顾岑玺。”
陆天骐眼睛定定地看着夏禹北,深渊般的眸子里明明暗暗,一副有情况,但他又不能明着告诉夏禹北的样子。
夏禹北看着陆天骐的眼神,不想多想都难:“你想告诉我的事,该不会既和顾岑玺有关,又和我妹妹夏天有关吧?”
陆天骐想说:是!
话到嘴边,他又抿紧了唇。
残存的一丝理智回笼,他想到了他向夏禹北告密后的后果——
一旦他把夏天和顾岑玺同处一室的事情告诉夏禹北,即使此刻夏天和顾岑玺什么都没做,即使夏天和顾岑玺什么把柄都没有被夏禹北抓住,但这种告密的行为,本身就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令人不齿!
陆天骐最担心的是:夏天知道他告密后,会鄙视他,看不起他。
维持不远不近的朋友关系,他还可以借着看芭蕾舞的名义,远远地看她一眼。
但当不远不近的朋友被戳破,他连远远看她一眼的资格,都会丧失殆尽!
短短的两秒,陆天骐头脑中就刮过一阵令他胆怯的风暴。
“你没事吧?”
夏禹北看着陆天骐发黑的脸色,问说:“以前从来没看过你这个样子,兄弟,你这状态有点吓人啊!”
陆天骐回说:“没事。”
夏禹北又看了看顾岑玺的房间:“你想告诉我关于顾岑玺的什么事?”
“算了,我还是直接敲门吧,当面看看顾岑玺在干什么。”
夏禹北走到顾岑玺的房门前,抬手去敲门。
“岑玺哥已经睡了!”
陆天骐忽然开口,喊住了夏禹北:“岑玺哥作息非常规律,每天晚上十二点之前一定会休息,现在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他一定已经睡了,再打扰他,不太好。”
夏禹北要去叩门的手停顿住,又收回。
“是哦,这个点,顾岑玺确实已经睡了。”
但转念一想,夏禹北也很担心自己妹妹,问陆天骐:“你直说吧,关于顾岑玺和我妹妹的什么事?”
“只要你告诉我真相,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是你告诉我的。”
陆天骐眸色亮了一瞬。
如果夏禹北不告诉任何人是他告的密,那夏天就不会对他的印象变差。
但陆天骐没高兴过三秒,眼中的亮光又熄灭。
他是一个警官,最明白一个道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此刻的陆天骐,脑子快被来来回回撕扯坏了!
说?
还是不说?
他叹出一口气,就这样吧。
他望着夏禹北说:“我刚才听说岑玺哥和夏天在玩一个游戏,说是只能两个人一起玩,很好玩的样子,所以想问问禹北哥,你知道是什么游戏吗?”
夏禹北惊讶地看着陆天骐:“就这???”琇書網
“你吞吞吐吐这么半天,想和我说的就是这个???”
陆天骐回说:“是,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夏禹北简直无语,伸手对着陆天骐的胸口,嘭地一声,就是一个拳头。
“你特么真无聊!”
夏禹北眸光落在手里的螺纹、橘子味计生用品,白了陆天骐一眼。
“你这不是纯纯浪费我时间吗!”
陆天骐脸上扯出一缕微笑:“我最近老是失眠睡不着,所以就想着找个好玩的游戏玩玩。”
夏禹北想了想那种只能这样两个人玩的游戏,一时没想出来。
他说:“我没玩过只能两个人玩的游戏。”
他只喜欢玩能组战队的排位赛,领着一帮小弟大杀四方。
这样才能凸现他屌炸天的实力。
陆天骐笑着说:“那没事了,改天我问岑玺哥吧。”
夏禹北朝他摆手:“行,我走了,我女朋友还在屋里等我。”
走了几步,夏禹北回头看陆天骐。
在夏禹北转身的刹那,陆天骐的视线及时从顾岑玺的房间上收回。
夏禹北真诚的给陆天骐出主意:“如果失眠很严重的话,不妨找个女朋友。”
陆天骐问说:“失眠跟女朋友有什么关系?有女朋友就能不失眠?”
夏禹北结合自身的经验说:“女朋友确实可以治疗失眠。”
陆天骐:“?”
“什么意思?”
夏禹北没有说得很直白:“以后等你有女朋友,你就懂了。”
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过后,男人作为主要出力方,体力被消耗掉,自然就困了。
夏禹北之前也有失眠的毛病,但只要倪曼藤和他一起睡,他从来都不失眠。
而且睡眠质量嘎嘎的好。
夏禹北刷开房间的门,径直走向偌大双人床。
绵软的床铺上,穿着黑色真丝吊带睡裙的女人,已经睡着。
细细的肩带从她的肩膀上滑落,松松地垂在她纤细的臂弯处。
她饱满的莹润雪软,半遮半露,在黑色布料的衬托下,更是白得诱人。
夏禹北把计生用品扔在床铺上,利落的将身上的衬衫脱了,露着肌肉线条漂亮的上身。
他长腿压在她身旁的软铺上,把她捞进了怀里。
倪曼藤缓缓睁开眼,琥珀色的眼瞳里映着夏禹北精致到妖冶的脸庞。
夏禹北手指点上她的嘴唇:“怎么不等我一起睡?”
倪曼藤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哝:“等你干什么,你又不是小宝宝,睡觉难道还要我哄?”
夏禹北将头埋在她的脖子里,深深嗅了一口她身上的味道。
“谁说成年人睡觉就不需要哄?”
他嘴唇贴着她白皙光滑的脸颊,热气喷薄:“今晚你哄我睡觉。”
倪曼藤脸上痒痒的,伸手推他的脸:“我不会哄人。”
夏禹北手掌握着她的小腰,把她抱坐在他的腿上,跨坐着。
他指腹摩挲着她纤软的腰肢:“不会哄人?你学不就会了。”
倪曼藤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趴在他颈窝里:“我向谁学?”
夏禹北一手搂着她的背,一手覆在她的后脑勺上:“你还能跟谁学,当然是跟我学,只能跟我学。”
倪曼藤问他:“那你教我啊。”
夏禹北的手掌从她的后脑勺,移到她细细的肩带上。
“哄男人第一步,你身上这件睡裙有点碍事……”
倪曼藤脸颊飞红:“你能不能别色的那么明目张胆?”
夏禹北认真回答:“不能,哪个男人在自己媳妇面前还禁欲,那不纯纯的阳!痿!”
他手指勾着她细细的、很有弹力的肩带,拉紧,又豁然松手。
伴随着轻微“嘭”的一声,黑色的细肩带弹在倪曼藤雪白的香肩上。
夏禹北的这一动作,简直太骚气了。
倪曼藤的脸更红了。
他附在她耳边低语,妖孽般蛊惑:“乖,把睡裙脱了。”
…………
另一间房。
夏天和顾岑玺的比赛,最终以顾岑玺的胜利告终。
夏天和顾岑玺的皮带扣奋战了十分钟,还是没能顺利解开。
“你这皮带扣是什么做的?该不会是什么高科技,还要输入密码和指纹才能解开吧?”
顾岑玺笑着回答:“的确是输入密码和指纹才能解开。”
夏天惊愕地睁大双眼:“岑玺哥哥你至于吗!连皮带你都要上锁!”
“好好的一条皮带,硬是被你搞成了贞操带!”
顾岑玺洗干净手上的泡沫,用指尖点了点夏天的额头。
“你还真信啊,小天天。”
夏天:“嗯?”
顾岑玺:“一条皮带而已,至于还搞个密码和指纹吗,我又不是保护不了自己。”
夏天点头:“这年头坏人可多了,男孩子出门在外,的确也要好好保护自己。”
她眸子灵动,看向他,转而说:“但我是一个很正经的小姑娘,清清白白,出淤泥而不染,所以岑玺哥哥在我面前,就不用保护自己了。”
顾岑玺问她:“你确定你出淤泥而不染?”
夏天清凌凌的眸子眨动:“是呀。”
顾岑玺:“我看你是出淤泥而全染。”
夏天:“……”
“有你这么诋毁小姑娘吗!”
顾岑玺低笑。
他拿起一旁的吹风机,把她的小衣服吹干,又细心地折叠好,放在床头,方便她明早起来穿。
夏天看着他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岑玺哥哥,你还怪会照顾人哩。”
顾岑玺回头看她,眸带笑意:“还不是因为某一只小姑娘,有点懒。”
夏天瞪他:“你说谁懒呢?!”
顾岑玺秒速改口:“我说我自己。”
夏天:“你是小姑娘吗?”
顾岑玺:“很明显不是。”
夏天:“你就是在说我。”
顾岑玺:“我不敢。”
夏天:“你已经说了。”
顾岑玺:“我错了。”
夏天:“给我道歉。”
顾岑玺:“对不起。”
夏天:“道歉不够真诚。”
顾岑玺:“对不起,抱歉,sorry,夏天小朋友一点都不懒,懒的人是我,夏天小朋友有什么错呢?错的人只能是我。”
夏天看着顾岑玺这干净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的道歉,忽然间有点良心发现——
她好像在欺负他?
顾岑玺倒是浑不在意,没觉得他被她欺负了。
因为在他家,像这种男人给女人道歉的事,他在他爸身上,从小耳濡目染。
他爸不仅能说道歉就道歉,还能为了哄他妈开心,说跪就跪!
他爸给他妈下跪的姿势,比德芙巧克力还要丝滑!
顾岑玺向,小姑娘至今还没让他给她下跪,着小姑娘对他简直太好啦!
顾岑玺走到双人床前,落拓高大的身子坐在床沿上,将松软的床垫压下一个微微下凹的痕迹。
夏天见他已经开始“上床”了,迈着小碎步噔噔噔跑到他身边,站立在距离他不到一厘米的位置。
她站得离他太近了,顾岑玺鼻尖传来独属于少女的馨香清甜。
顾岑玺正要抬头看她,小姑娘忽然蹲下身,蹲在了他的脚边。
顾岑玺微惊:“你干什么?”
夏天软白的手掌抓住他的脚踝:“我帮你脱鞋脱袜子。”
顾岑玺大惊失色!!!
他扛着火箭筒上战场都没有这么震惊过,但面对小姑娘要亲手给他脱鞋脱袜子的举动,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夏天给他脱鞋的事情,要是传进男德典范的顾家,顾岑玺一辈子都不能抬起头做人!
这件事要是被他老妈叶婉虞知道了,他老妈一定会狠狠地臭骂他!
骂他虐!待!老!婆!
这罪名,顾岑玺实在很畏惧。
他转动脚踝,挣扎:“你不用帮我脱鞋脱袜子。”
夏天握紧他的脚踝,不让他动:“你对我好,帮我洗内衣,我也对你好,帮你脱鞋脱袜子,这样才更公平。”
她伸手脱他的鞋。
顾岑玺:“别别别!别吓我!”
夏天:“要要要!必须要!”
两个人当即上演了一场脱鞋脱袜子版本的: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僵持不下间,顾岑玺的手机忽然响了。
夏天和顾岑玺同时一怔。
这么晚!是谁在给顾岑玺打电话?
顾岑玺拿过手机,平日里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慌张。
夏天:!
夏天:?
什么情况?
这个给顾岑玺打电话的人是谁?
竟然可以轻轻松松挑动顾岑玺的神经!
顾岑玺没有立马接电话,而是把夏天一把拉了起来。
为了防止她还蹲下去给他脱鞋脱袜子,他揽着她的软腰,把她摁坐在他腿上。
夏天的后背贴着他宽阔温热的胸膛,被他紧紧抱着,心跳加速。
“岑玺哥哥,你怎么突然……抱我?”
顾岑玺看着仍然在响个不停的手机:“嘘,别说话,乖乖坐我怀里。”
夏天挺喜欢坐他怀里,乖乖点头:“好。”
顾岑玺接通电话。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过来:“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顾岑玺恭敬地回说:“刚刚睡着了。”
夏天眨了眨眼:岑玺哥哥说谎!
对面究竟是谁啊?
竟然能让岑玺哥哥说谎!
她伸着脖子,往顾岑玺手机上凑,巴掌小脸几乎要跟顾岑玺贴在一起。
对面的女人:“顾岑玺,你竟然睡得这么早!”
顾岑玺一顿,反问:“我不可以早早睡觉吗?”
再说,这都快凌晨一点了,也不早了,正常人早进入梦乡了。
对面的女人声音里都是失望:“顾岑玺,我在热搜上看见你和夏天的热搜了!”
“你说你,你把人家小姑娘都领到酒店了,结果这么早就睡觉了!”
“顾岑玺你现在才二十四岁,正是身强体壮的年纪,你连一夜都坚持不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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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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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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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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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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