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简看着烧红了脸,睁开眼睛的越泠鸢,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眶中往下滑。
滚烫的手从被褥中抓住她的手,冰凉的手一下触及如此滚烫的温度令泊简蹙起了眉。
却见越泠鸢嘟嘟囔囔,哭的愈发厉害,道:“连你也是讨厌我的吗?”
“我从不会去讨厌谁,越女郎,您烧糊涂了。”泊简声音冷淡,想着,还是安抚道:“几个时辰后便会有人安排出宫,越女郎的风寒很快会没事的。”
哪知越泠鸢拽着她的手愈发用力,烧红了的眼眶看着她道:“那你呢?”
“我自然会护送越女郎出宫。”对于这点力道泊简并不放在心上,反倒是越泠鸢后知后觉的看着被死死拽在手心的手,手指不由放松了些许。
“对不起。”对于越泠鸢的道歉泊简有些诧异,但她没说什么,只是抽开手,将已经变热的毛巾再次放入冷水中,拧干后放在她的额上。
“越女郎感觉如何。”看着越泠鸢嘴唇起皮干裂的愣愣没有回话的模样,泊简站起身,便出去了。
没过一会便端着一碗粥回来了。
被扶起身的越泠鸢倚靠着泊简,看着冒着热气的粥。
“天色较晚了,想着越女郎还没吃东西,便问了一下做饭的地方,煮了碗粥,越女郎不嫌弃,便喝一些。”
越泠鸢眉眼敛起,接过了碗。
温热的食物淌过食管的温度让她抑制不住的鼻头发酸。
看着越泠鸢将白粥喝完后,泊简扶着越泠鸢躺下,掖好被褥。
略过眼前的青丝让越泠鸢抑制不住的伸出了指尖,对上泊简清冷的目光后,她像是做错的孩子一般收回了手。
泊简没将越泠鸢的动作放在心上,在她要去换水时,越泠鸢拽住了她的衣物,轻轻道:“你要走了吗?”
泊简微微侧目,看着衣摆处的手指,道:“在未护送完女郎出宫治疗之前,我是不会离开女郎的。”xiumb.com
得到承诺的越泠鸢眸子亮了些许,也松开了手。
泊简打完井水,听着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搜人的动静,眸子微冷。
想来若要离宫愈发艰难。
越泠鸢没躺一会,便被泊简掀开了被褥,披上御寒的披风环抱在怀中。
“怎么了?”越泠鸢面上一阵惊慌过后,缩在泊简的怀中心下却是不由自主的安定下来。
“莫慌,我们现在在出宫的路上。”泊简压低了声线,跨步上了马车后,将越泠鸢放在了座位上。
崔锦佑上呈皇上的消息太快了,若现下不及时出宫,怕是再无机会离开皇宫。
奕朝宁也是想到这一点,而不得不改了时辰,冒着极大的风险,让人将她们送出宫。
眼下皇宫城门处还未得到消息,而她们就是利用这信息差,趁此间隙出宫。
马车逐渐变慢,直至停稳。泊简从掀起的布幔缝隙看着,奕朝宁安排的人手向侍卫出示了一个令牌后,又塞了一些打点的东西后,那磨磨蹭蹭的侍卫总算松了口,让人打开了宫门。
泊简放下了布幔,她看向本就烧的有些糊涂,因为紧张而又憋出冷汗的越泠鸢,随口道:“不必担心,便是有什么问题,我也会将你安全的带出去。”
越泠鸢愣愣的看向说完这句话后便继续查看外面动静的泊简。
马车逐渐行驶离开宫门,泊简看着骑着马的人,放下了心。
却听见破空的箭羽刺来,直直的穿透那人的心脏!
“圣上有令,凡是今日子时之后出宫门的,一律,格杀勿论!”
崔锦佑肃然冷意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便听到众多骑兵追来之声。
越泠鸢紧张的看向泊简,却见她神情冷静,揽住了她的腰肢,越出马车,割断了牵引绳,纵身骑上受惊的马儿身上。
数道箭羽从后方袭来,随后是愈来愈近的马蹄声。
泊简抓住越泠鸢的手,将缰绳塞入她手心,越泠鸢被凌厉的寒风吹的几乎睁不开眼,只听到女子压低沙哑冷淡的音调道:“抓紧了,别回头。”
泊简抽出匕首,看着追上来的人,在一人要接近之际,她纵身一跃,眨眼间那人便软塌塌的从马上滚落下来。
越泠鸢不知道后面的动静,或许说,她不敢知道后面动静如何。
泊简的速度极快,冗长的夜色几乎与她墨黑的发与身形融为一体。
在泊简的干扰下,追上来的骑兵并不多,在处理完几个之后,泊简目标明确地直指崔锦佑。
马蹄声,嘶吼声,以及尘土飞溅的声响,将血腥掩埋而下。
崔锦佑在马惊啼前扑的前一刻狼狈的从马背翻滚而下,堪堪躲过黑马之上那道凌厉的刀锋。
刀面折射出的女子神色冷酷至极,看向他的目光与在看地上尸首一般无二。
哪怕是前一天在病榻之上,脆弱的恍若下一秒消散的冰晶做的人儿,现下却如不可攀登的雪峰,将她最尖利的爪牙狠狠的刺穿敌方的心脏。
她的眉眼是冷的,便是刚刚杀了那么多的人,她的眸子也干净的如同稚子一般,未曾染上半分的血腥,清澈的像是澄澈的深海。
微微下垂的发丝被珠钗束着,碰撞的竹叶与梅花珠链发出细微的声响,刀锋上的鲜血顺着重力滴落进尘土之中。
不可避免的,看着这般鲜活强大的泊简,崔锦佑能听到自己跳的愈发厉害的心脏。
哪怕这个人的目的是为了取自己的性命。
他跌坐在地上,灰尘与泥土弄脏了他的衣摆和袖口,却未曾将他的俊美散漫消泯于狼狈。崔锦佑站起身,目光灼灼的看向泊简,放弃了弓箭,抽出了长刃。
这位京城中一直以爱好美色和纨绔出名的崔二郎,众人只知他有一双描绘京城美人图的手,却不知这只手,也可拿起杀人的长刃。
京中纨绔,除却去花街柳巷之地,便极爱去围猎之处比赛,骑射之术是盛行推崇之一,纨绔之首的崔二郎,他的骑射便是在当初先皇未逝之时对其也曾赞誉有加。
所以,被逼的节节后退的崔锦佑开始怀疑自己射的箭是否真的射中了泊简。
中箭之人,但凡流露出一丝的痛楚与艰涩,都是破绽之处。
容不得他细想,打算速战速决的泊简直接刺穿了他的胸口。
泊简也没讨到好,如此粗莽的招式,让对方的长刃直接贯穿了她的腰腹。
崔锦佑看着便是如此也不蹙眉的泊简,像是想到什么,兀的笑了起来,道:“我忘了,暗卫长姊姊,应是习惯了痛的,我的京城神箭手的头衔,想来依旧是名副其实的。”
泊简面无表情地抽出刀,这次精准的插入了他的心脏。
崔锦佑抽出长刃却不再动作,他眸子看着面色惨白却是冷淡的泊简,知道便是有人的干扰,泊简也会死后,勾起了笑,大量的失血让他头脑发昏,轻声道:“真狠啊,姊姊为了给石王爷铺路,当真是连死都不怕。那我便先在下面,为姊姊,探探路。”
成王败寇,他没有什么好遗憾,崔二郎啊,拿得起,放得下。他是天生的坏胚子,亲情淡泊,便是享受着父亲与兄长的荫蔽,他也会因为脑海中一闪而过对于亲手掌握权势的好奇毫不留情的在崔府有倾颓倾向的前一刻,投靠了天子。
他想,他爱美酒,爱华服,也爱美人,却无美人如泊简这般,让他迷恋沉醉。
但这块未雕琢的玉石有了主。
石韫玉,他凭什么拥有这么无一丝污垢的守护与忠诚。
所以啊,便是死,他也要拉着她,一同赴死。
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不配得到不是吗?
确认了崔锦佑彻底没了气息,泊简捂住冒着潺潺的鲜血的伤口,点了止血穴后,忍着难耐的剧痛,骑上了马。
受惊的马早在泊简有技巧的安抚下安静下来,乖乖巧巧的载着越泠鸢向不知名的地方跑去。
剧烈运动与刺激之下,越泠鸢被烧的像浆糊的脑子清醒不少。手心被缰绳磨破了皮,可她不敢放手,泊简同她说的话被她牢牢的记在脑海。
她不知道马跑了多久,直至自己支撑不住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时,她被一双熟悉的手臂接住了。
“你没事.……”
泊简看着不断哭泣的越泠鸢,将她带上了马背道:“处理了一些东西,来晚了,抱歉。”
越泠鸢拽紧了泊简的衣襟,在漆黑的夜色下,她看不见,泊简背后那几道折断了的箭身和腰腹几乎穿洞的伤处。
流出的鲜血沁透了泊简几层的衣物。
而烧糊涂的越泠鸢也感受不到,将自己环抱住的泊简,那愈来愈浅的呼吸声。
直到她迷迷糊糊的感觉到马停下来时,道:“我们这是,到了吗?”却无人回应之时,她猛的转过身,却见挺直着腰身却已经阖上了眼的泊简。
她依旧是那初见时昏睡模样般,安静的让人心生惶恐。
微微朦胧的天色撒下的微光落在泊简的脸上,将死寂的气息催散殆尽,只余下圣洁无法抵达的美丽。
霜白的露水坠在她的睫羽,没有了不知何时掉落的玉钗,四散的青丝如瀑布披散在她的瘦弱的肩上。
你见过被冰封住的玫瑰吗?
她安安静静的,悄无声息的死在最美丽的时候。
越泠鸢一直知道泊简是美的,而她也曾嫉妒过这份美貌。
但如今,越泠鸢才知道,真正美,是刻在骨子里的她,而不是那毫无生气的皮囊。
她想看看那双睁开的眼睛,带着她逃离那种恐怖境地过程中也依旧毫无波澜的眸子。
越泠鸢不久前才清醒的知道这不是虚幻的世界,
而如今越泠鸢宁愿希望这是个虚幻的世界!
冰凉的液体打湿了她的脸,她不敢去触碰这人,害怕打破心中最后一丝幻想。
而得到消息的石韫玉已经赶来,在看到这一幕时,他心头颤了一下,他不敢去想那个猜测,但先他思想前来一步的情绪几乎将他压垮。
他强撑着日夜探查而有些紧绷的疲惫,疼痛的神经强制性地让他清醒的下了马,走到已经下了马,只剩下坐在马上的泊简。
“阿简姐姐,我来了。”
颤抖的手伸向泊简还维持着握着缰绳手,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在泊简倒下的下一刻,石韫玉已经抱住了她。
越泠鸢看着这个这个时代曾经她攻略过的男人,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红了的眼眶早就暴露了他的情绪,他小心翼翼的抱住泊简。
像是没有察觉的将额头抵在了女子的额头后,犹如说着悄悄话一般道:“好冰啊,我们的阿简是困了吗?流了那么多血肯定很疼吧,陆神医马上就到了,等他来了后,一定要让他给阿简好好医治。”
他没有看越泠鸢一眼,自顾自的抱着泊简转身路过已经浑身僵硬了的上官鹤一身边。
陆言卿比石韫玉晚得到消息,所以晚到了一步。
因此在石韫玉抱着怀中的女子,语调轻哄的模样时,他的心不断的下沉。
直到石韫玉维持着温柔的笑意,露出怀中泊简的样子时,他瞳孔缩了缩。
陆言卿未曾把脉过如此冰冷的手。
他从怀中掏了一个又一个的药瓶,一次又一次的喂入泊简的口中之后,在他拿起针之时,一股大力将陷入魔怔中的他推开。
石韫玉眨了眨眼,神情有些迟钝的温柔,理了理泊简的发,道:“你弄疼我的阿简了。”
过了一会,他神情变得扭曲,似哭非哭的摸上泊简的脸道:“我的阿简好疼啊,三道箭,那么长的一把刃贯穿了她的腰腹,便是当年为了我中箭也未曾有过这么多道箭伤。”
“当初遇到你,你明明救好了我的阿简,现下却连吊她一口气也吊不出来。”
陆言卿站起身,漆黑的眸子沉沉的看着矮榻上的泊简。
“我能救好她。”
“我救了那么多的人,那么她,我也能救,即便没了气息,我也能救活。”
“所谓的救活就是把我的阿简变成没有思考的活死人?”石韫玉声音淡淡,唯有看着泊简的目光仍是痴痴的柔和,轻声道:“别想了,我的阿简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她依旧是最干净的存在。”
他抱起了泊简,不再搭理陆言卿,下了马车,亲了亲抵在肩头的冰冷的额头,亲昵低语。
“阿简,我们回家了。”
他再也不会将她弄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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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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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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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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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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