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沈修淮在看她,就收回了目光。
书桌上散落的几页纸张,又吸引到了她的注意力。
“这是乐谱?”池岁岁不好擅自拿起来,便问他,“我可以看看吗?”
沈修淮点头。
池岁岁轻轻将它们拿起来,上面全是她看不懂的音符和五线谱,她一脸愁容:“哎,我看不懂乐谱啊!”
沈修淮修长的手指,从她手里将乐谱拿走,他轻轻点了点纸页:“这是给你写的歌。”
池岁岁没想到这还跟她有关,她向他靠近了一点点:“……你得写出歌词来才行,我只看得懂那个。”
身旁的人轻笑出声,宠溺的看向她:“这不是很正常吗?”
“这是给电影写的歌曲,这首是连皎的角色曲,你一定要好好唱……”他解释。
池岁岁感到意外:“原来你还签了音乐的合同。”
沈修淮是连续三年音乐界最高奖项“木星音乐奖”的获奖人,写歌是他最为擅长的事。
这部电影有他写歌,又赢了其他电影一大半了!
“恩。”沈修淮轻声回答,他只签了两首歌,一首是电影主题歌,另一手就是连皎的角色歌曲。
池岁岁把连皎演的很棒,他希望能锦上添花,在音乐上也能让池岁岁继续出圈。
她的音色他听过,他看过她唱歌的直播,干净清澈让人耳目一新的嗓音。
“什么时候写歌词啊?”
“下周。”沈修淮把几页纸放回桌面,“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池岁岁点点头:“谈奕的歌有吗,我也想看看。”
沈修淮摇摇头:“没打算给他写。”
“为什么不给他写,谈奕的内心独白那么棒。”池岁岁觉得可惜,按理说一部电影,应该男女主角都有歌。
“我没有时间。”他淡淡道。
池岁岁语塞,多朴实无华的理由啊。
“后期可能会请别人来写,我负责演唱。”沈修淮给她解释。
“你原本可以写谈奕的吧。”池岁岁望向他,“你却优先选择写连皎的,沈哥你真好。”
沈修淮被池岁岁夸的心花怒放,却不好意思暴露。
他僵硬的转移了视线。
“一整部电影的音乐全被我包了,还怎么给其他音乐人机会。”他正经道。
“是是是……”池岁岁敷衍他。
“你能不能先给我弹一弹这首歌,我想听听旋律,先感受一下氛围。”
池岁岁忧愁:“万一你曲子写太难了,我唱不上去,就辜负你的作品了。”
“不会,这是量声定制。”沈修淮走到钢琴前,“你坐我旁边。”
听沈修淮这么说,池岁岁就不客气了,她坐在沈修淮身边。
沈修淮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轻巧地弹奏出流畅的音乐,他写的旋律早就烂熟于心,乐谱摆在谱架上,如同虚设。
跟随旋律的起落,池岁岁仿佛在这段旋律中经历连皎跌宕起伏的一生,她虽为杀手,但在连皎身边时,她只是位情窦初开的少女。
沈修淮的琴音舒缓的慢慢引人入戏……最后一个尾音,却重重落下,像落在平静水面上的一颗小石子,激荡起涟漪,久久未停。
“太奇妙了。”琴音结束,池岁岁恍若梦醒,“我的声音加进去,会不会糟蹋了这首曲子。”
沈修淮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哼了一段旋律:“你重复一遍试试。”
很简单的一小段,池岁岁记得住,她试了一次。
“不错,再来一次。”沈修淮将伴奏加入进去,配着池岁岁的声音,像给旋律注入了灵魂,适配性满分。
“怎么样?”他结束了弹奏,低头问她。
“好神奇……好像我上辈子就会唱这首歌似的。”她说出了内心真实的想法,心下更为佩服沈修淮了。
这人聪明又有天赋,就算没有在娱乐圈,在什么行业都能做到最顶端吧。
“可以再弹一次吗?我没听够。”池岁岁期盼的望着他。
沈修淮现在根本没法拒绝池岁岁的要求,他应着她的要求,又弹了一次。
两人沉浸其中,池岁岁看着他的侧脸。
心道,果然认真搞事业的男人最帅了,她觉得自己再盯下去,快要真的爱上这个攻略目标了……
她收回小心思,不敢再看他了。
“池小姐,你还在里面吗?”沈修淮的房门被人敲响,门口是龚姨的声音。
龚姨也不想这时候来打扰两人,但是沈忠今天很奇怪,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就催促龚姨去看看池岁岁回房间了没。
龚姨去池岁岁房间敲了门,发现她没在房间。
她就去跟沈忠说,池小姐还在少爷房间里。
“两人感情真好,好多话聊呢。”龚姨感叹,“好多兄妹长大了,感情都没小时候亲密了,他们两人倒是反着来的。”
沈忠的表情千变万化:“……这么晚了,你去提醒下岁岁,让她赶紧回房间睡觉了!”
笑话,他儿子现在那副德行,怎么能让池岁岁待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他虽然默许了沈修淮,但也不代表他能立刻接受池岁岁从继女变成未来儿媳妇。
他心脏受不了!
池岁岁跑去开门:“龚姨,我再待会儿就回卧室。”
龚姨不能强迫她离开,只能点点头,再去回复沈忠。
沈忠一脸复杂的看上儿子的卧室方向。
“我先推您回房间休息吧?”平常这时候,沈忠已经睡下了。
沈忠不愿意上楼:“再等等,我晚点睡。”
他平时养成的早睡习惯,生物钟早就适应了,他困的不得了,却还是强打醒精神!
他要等着池岁岁回房间了,他才放心!
他手心转着按摩球,心思全在沈修淮的卧室了……
房门打开的声音响起,沈忠听到了楼上的动静。
“晚安。”他又听到了池岁岁的声音。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很小声,他听不清在讲什么。
沈忠心想:要回房间了吧?我终于可以睡了……
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沈修淮跟着池岁岁,一起从走廊穿过,两人又进了池岁岁的卧室。
“……”沈忠瞪着池岁岁紧闭的房门!
你这个不孝子!还要不要你爹睡觉了!
“沈先生?已经11点了,我推您上楼休息吧。”龚姨担心了,又问了一次。
沈忠气的把两个按摩球捏的狠狠作响!
池岁岁的卧室门开了,沈修淮穿着睡衣走了出来。
终于走了?沈忠探头瞧着。
这次是真的分开了,他听到儿子穿着拖鞋踩着木地板的声音,他回卧室了。
龚姨似乎明白了沈忠在等什么了,但她不解,沈忠在担心什么?
两兄妹感情好,不是好事吗?
她见沈修淮回到卧室,就又问了沈忠一次:“现在要睡了吗?”
沈忠的眼皮早就在打架了:“赶紧推我上去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沈忠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客厅看书。
池岁岁走下来,给他问好:“沈叔叔,早啊!”
“早啊,早餐在桌上,你快去吃。”沈忠换了个角度看池岁岁,以前把她当继女,现在把她当儿媳妇打量一番。
看来看去,觉得她简直完美。
而沈修淮倔的像头驴,有时候性格还臭的像茅坑边的石头……
如若不是沈修淮长相随他,能迷得小姑娘团团转。
还有钱,也有一点点才华……
还真是没人愿意多看他一眼了。
那小子活了二十几年都没谈上过恋爱,可想而知,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她们透过表面看本质,早把他剔除处对象的选项了。
沈忠又在想,池岁岁喜欢沈修淮吗?他看不出来。
但大概率是他儿子一头热!
他喝了一口池岁岁送他的茶叶,试探道:“这茶很香,你很会选嘛。”
“你喜欢就好,下次我还给你带。”池岁岁吃着三明治,和他闲聊。
“看来你也喜欢喝茶?”沈忠问道。
“是挺喜欢的,但对于茶叶这一块,肯定没您在行。”池岁岁顶多喝着玩,茶叶的好坏她品不出,只知道香与不香。
“我那有上好的茶饼,你走的时候给你拿一块走,放了有二十几年呢!”沈忠告诉池岁岁,“这茶饼啊,放的年限越久,品质越高,香的很!保准你在外面没喝过。”
“好的,你这么说,我得好好品品了。”池岁岁欣然应下,这么好的茶饼,谁不想试试呢。
待到她离开沈家那天,沈忠郑重的将用红绸包了一圈的茶饼递给她。
“这是普洱,入口微苦,但唇齿留香。”沈忠让她收好。
沈修淮将车开了出来,提前在大门外等她了。
“东西都拿完了吧?”沈修淮握着方向盘,熟稔的往池岁岁家开。
“拿完了,我没带什么东西回来。”池岁岁说。
沈修淮见她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的纸袋,里面似乎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
“你手里提的什么?”这是沈忠给她的吗?他想象不到里面装的什么。
池岁岁的双手将袋子里巨大的茶饼拿出来,给他看:“喏,一块老茶饼。”
沉甸甸的,她差点握不住。
沈修淮看见那块茶饼时,直接控制不住表情了。
他奇奇怪怪,脸上似笑非笑的。
“怎么?这块茶饼怎么了吗?”池岁岁没错过他的表情变化。
沈修淮迟疑,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她:“……这块,是媳妇茶。”
“啊?”池岁岁呆住了,媳妇茶是什么?不是普洱茶吗。
见到她的表情,沈修淮内心一阵乐,又不能表露出来。
他清清嗓子,认真跟她解释道:“这茶饼是我出生那年,我爸就存在那的媳妇茶,给我未来媳妇儿喝的。”
他补充道,并小心观察她的表情。
他见池岁岁纠结起来,她眉毛紧皱了起来,漂亮的脸上出现了惆怅的情绪……
他心猛的一沉。
她这反应……
是他太唐突了吗?吓到她了?池岁岁不愿意?她会不会远离他……?
“那我这……”池岁岁捧着茶饼,像拿着个烫手的山芋,“沈叔叔给我的,不会我拿回去了,你们家就没有了吧。”
沈修淮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他想的那样。
“存了五块。”他怕池岁岁有心理负担,就跟她坦白了,“既然我爸给你的,你就放心喝。”
不得不说,他爸真会来事。
但这一下子太猛了,也不行。
池岁岁小心翼翼将“媳妇茶”放进纸袋,拍拍胸口:“幸好存了五块,当时沈叔叔肯定想好了,未来你带女朋友回家,送她一张茶饼,就算分手了,也还剩四张茶饼,总有一张管用吧!”
“……”沈修淮转头看她,表情一时间惨不忍睹。
池岁岁看到眼熟的建筑:“啊,快到了,要不你直接在这放我下车吧,我走一段路回去,饭吃的有点多,我想消消食。”
沈修淮把车子缓慢停到人行道旁,将她放了下去。
“注意安全。”他嘱咐道。
“知道知道,你回去吧,谢啦。”池岁岁冲他挥挥手。
沈修淮开车走了,在后视镜看到,池岁岁一直在目送他离开。
他心里一阵荡漾。
见她转身走了,沈修淮把方向盘打了一圈,调头就跟在她身后了。
他看见池岁岁边玩手机,边走路,完全不看路的!
这么大的人了!磕到摔倒了怎么办。
他眉头紧锁,将车找了个位置停下,下了车。
他这辈子也想不到,他沈修淮居然会做出尾随的行为。
但他就是想看到她安全到家了,再离开。
他亦步亦趋的跟随,看着前面纤弱美丽的背影,心里一阵柔软,步伐都轻快了许多。ωωω.χΙυΜЬ.Cǒm
池岁岁拐进了小区大门,沈修淮见状,准备回去找他的车,这次真回家了。
然而下一秒,他就眼睁睁的见到秦之宜抱着池茕茕,和池岁岁缓步又从小区走了出来!
他的亲儿子被秦之宜抱在怀里,他的小手举着一个泡泡机,将三人梦幻般的包围在一起。
池岁岁嘴巴动了动,说了什么。
秦之宜将池茕茕放下来,让他自己走路。
池茕茕一晃一晃的拉着池岁岁的手,蹦跶着,举着泡泡机笑的牙不见眼。
两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秦之宜跟在两人身后,三人往另一条道上走了。
看样子是要去散步。
沈修淮顷刻间浑身冰冷,他明明站在暖阳之下,却如同身处冰窖……
他双手插兜,面无表情的跟了上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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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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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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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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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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