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儿吓得一噎,鼻子一抽,眼泪连打滚都不知道了。
等楚广阔扭过去了头,小男孩儿就这样捏着笔,一点儿都不敢哭出声,却实在是忍不住,憋的浑身发颤,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
这孩子,考,是考不成了。
隔着一个屏风,拓拔梫律就这样垂眼看着那个躺在软椅上头,笑得浑身发抖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挺好玩儿的,给我弄到军营里头!”
拓拔梫律:“……公子!”
“欸,”白衣男子兴致盎然,“我小姑姑不是刚把她的驸马给杀了吗,她就喜欢这一挂的,到时候随便给这恶霸一个小功名,我回去就献给我小姑姑,是不是挺有意思?”
“……殿下!”
“哈哈哈哈——”白衣男子,何仲尧,一下子没有控制住,声音直接就大了起来。
可是突然间,一个什么东西直接就突破屏风,直接飞了进来。
魁拔梫律拔剑而出,一声刀出刀鞘的声音犹如一声龙吟。
屏风里外,耳朵皆是一寒。
何仲尧吓的直接从软椅子上翻到了地上,还摔了一跤。
“娘的!哪个狗日的害得老子写错了——”楚广阔骂道。
其他人也是不知道屏风后藏着人
但现在震惊的自然是这恶霸……
这恶霸刚才扔了什么东西?
马敬先顾不得害怕,直接一把抓住了楚广阔的胳膊,“别,别激动!里面是听考的!”
楚广阔这才骂骂咧咧地坐了下来,应付考纸上的那些考题。
马敬先手垂下的时候都在打着哆嗦,就这样顺着屏风的那个洞看了过去,一双瞳孔就这样直接扩大。
楚广阔敲桌子:“垫纸!赶紧跟老子再拿一张!”
马敬先:“……好。”
纸,怎么破纱……
拓拔梫律看着地上的一分为二的纸团,再顾不上何仲尧,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
这个恶霸……
压着时间都没有写完,人都已经走光了,楚广阔都还在摁着考卷,跟最后一道题做着拼搏。
马敬先毕竟是有自己的原则的。
可是吧……
这恶霸考的,又不是童生试。
将一整张考卷写的满满当当的,楚广阔越看越是满意,把将手在桌子上一拍,起身走了。
在恶霸走后,拓拔梫律这才从屏风后面出来,拿着楚广阔的考卷看了两眼。
何仲尧刚才本想冲出来,却被拓拔梫律给制止了,如今一张还算清俊的脸早就已经扭曲了起来。xǐυmь.℃òm
“那个恶霸……”
“殿下!”拓拔梫律将楚广阔的考卷给收好,这会儿一点儿都不在乎何仲尧的颜面了,直接就不容置疑地说,“他接下来的这几场考试,考题由老夫来出。”
饶是皇子,见拓拔梫律这般认真,也不好再认真放肆了。
林六生还觉得有点儿纳闷儿,这人都已经出来了,楚广阔怎么还不见人影呢。
还有……
这孩子哭的……
那小男孩儿小嘴叭叭的,一边哭一天向他爹娘控诉着楚广阔狗的恶行,搞得林六生实在是不好意思,就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蹲下了。
楚广阔出来的时候,一眼没有瞅到林六生,直接就大叫:“六生!生儿!媳妇儿!”
林六生听到第一声的时候都想去死了,这会儿早就已经丢死人了。
楚广阔还在喊他。
“媳……”
“楚广阔——”林六生咬牙切齿。
楚广阔一看到他,就整个笑了起来,直接朝着林六生过去。
周围的人纷纷给他开路,一个个的,退出有三四丈远。
林六生简直就是在社死中浪漫。
在楚广阔快要走到他跟前儿的时候,林六生直接扭头就走,楚广阔却朝着他一整个抱了上去。
林六生被他拥着后背,跟他脚尖儿抵着脚跟儿,走的磕磕绊绊。
林六生:“……给我松开!”
楚广阔带着他,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不放!我给你说,你都不知道今天那题考的是啥玩意儿!”
林六生:“……快点儿松开!”
楚广阔搂着他,一整个将他提了起来,扯着林六生的手,让林六生坐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林六生忽一坐高,吓得简直要晕了过去,“你,你赶紧放我下来!我做不稳当!”
“那你骑我脖子上?”楚广阔说。
“……放我下来!”
楚广阔就这样架着林六生,高大威猛,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不放!”
直到很多年之后,一些耄耋之年的老人依旧会跟人讲起来。
当年的那个有名的恶霸,就这样托着一个男人,从街头,一直托到了街尾。
托的那样高,像是在炫耀。
——
楚广阔一回去就吃,吃得饱饱的,下午又去考,这次考的顺心多了,林六生一问,他就神秘兮兮的说:“等着老子拿第一吧!”
林六生也不打击他,吃完饭就跟他一块儿出去遛弯儿,还碰到了顺子夫妻两个。
林六生也就跟顺子媳妇儿随口提起自己打算带着楚广阔迁户的事儿。
顺子媳妇儿愣了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问的第一句话就是:“那,那他……愿意跟你走啊?”
林六生看向又是蹲在地上扣蚂蚁窝的楚广阔。
“他愿意。”
顺子媳妇儿依旧是不敢置信。
她想象不到,会有人愿意背井离乡。
就这样离开祖上生活了几辈子的地方,能舍了屋檐,舍了土地,舍了自打出生睁眼以来,得到的所有东西。
那不就成了一无所有了吗?
就这样,跟人走?
顺子媳妇儿一步三回头,不光是现在想不明白,她或许一辈子都想不明白,就这样走了。
林六生朝着楚广阔走了过去。
“你在弄啥(你在干啥)?”
“嘿嘿!”楚广阔给他看,“恁大(那么大)一个蚂蚁窝!”
林六生也跟他一块儿,围着那个蚂蚁窝蹲下。
楚广阔想到了什么,连忙说:“我就玩玩儿,不弄死!”
林六生:“……嗯。”
楚广阔也给林六生拿了一个小棍儿,俩人较劲似得,一个劲地闹着玩儿。
玩够了,俩人依偎着睡觉去了。
留下一个糟蹋的不成样子的蚂蚁窝,还有一群茫然无措的蚂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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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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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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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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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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