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不论大小矛盾大都习惯推搡来推搡去地在私底下解决,因为一点儿矛盾就跑到镇上公安局报警的,这还是木水村村民遇到的头一遭。
眼见着程启淮正要带着张芝蔓回知青点拿自行车上镇上去,梁大妈的心里止不住地发慌,毕竟自己刚刚对张芝蔓的污蔑是没有任何凭证的,自己也就是一气之下随口一说,以往村里多的是小媳妇闺女儿被自己编排过,大家不都是忍气吞声咽下这口气吗?忍不住的最多也就跟自己吵一架还都没吵赢……哪知道这城里来的知青这么刚,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真的就去报警了?
旁边的刘大辉推了自己的母亲一把,他不断地朝梁大妈使眼色,不管张知青说的坐牢是真是假,但真要闹到警察都过来了,那他们一家子就都没脸在村子里过下去了,村子里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自家人给淹死。
梁大妈被儿子一推走上前,她讷讷地望着程启淮和张芝蔓两人离去的背影,但就是张不开嘴叫住两人……周围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的停留在自己身上,梁大妈老脸一红,感受到了已经很多年没体验过的臊的慌的情绪了。
这时去公社上开会回来便收到消息的刘荣涛才姗姗来迟,听到张芝蔓要去报警,他的太阳穴便不住突突突地跳动,这事要是被公社上的领导知道了,别说年底的优秀村子评选没了希望,就是自己也少不了一顿挨批。
万幸自己赶上了,刘荣涛自行车一横挡住了程启淮和张芝蔓的去路,他冷静地开口道:“两位小同志我刚从公社开会回来就听到这事,你们先别急,咱们村里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有事咱们就说开,谁是错方咱们都不姑息,我一定会秉持着公平的态度为大家主持公道。”
刘荣涛这官腔说得好,虽然知道对方是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但这个面子张芝蔓却是不好不给的,毕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返城呢?得罪了刘荣涛这个村里最大的领导未来在村里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好过,张芝蔓和程启淮对视了一眼,瞬间就知道了对方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m.xiumb.com
程启淮顺着刘荣涛的话给张芝蔓一个台阶下:“芝蔓我在村子里呆的这一年多里,大队长的人品向来是有目共睹的,我们不妨看看大队长这边怎么说。”
张芝蔓配合地点了点头:“大队长的办事能力我是信得过的,那程哥我们就先不上公安局去了。”
两人这一唱一和地给刘荣涛戴高帽的行为让刘荣涛的心情轻快了几分,他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一句“后生可畏”,而后才接话:“这就对了,有事咱们好商量。”
说完,他用凌厉的眼神看向梁大妈,语气又瞬间冷硬了起来,“梁芸芳,你再好好地跟我说一下你那天晚上见到的事情经过,这事可不得作假。”
梁芸芳也就是梁大妈此时的额头已是冷汗涔涔,她不复刚才污蔑张芝蔓的嚣张,只忐忑不安地开口,重新事无巨细地描述了那天她在庄稼地里的所见所闻,这次直至她说完,张芝蔓的名字都没有出现在其中。
刘荣涛听完她的话点了下头,他再次开口:“那我问你,你在庄稼地里见到的那个女的是张知青吗?”
还不待梁大妈开口,她旁边的刘大辉便焦急地拽了拽母亲的衣袖,梁大妈眼神躲闪地看了一眼张芝蔓,而后支支吾吾道:“我…我不知道,我没看清脸。”
站在梁大妈身后的村民们顿时一阵唏嘘,刚刚对方说得那么信誓旦旦,他们可都信以为真,都以为张知青真是那个不知羞耻的人,想到这,一众村民看向张芝蔓的眼神都带着点不好意思。
这叫什么事呢?梁芸芳的嘴真就没个把门,这可谓是一众村民的心声。
顾书瑶这下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地给张芝蔓出头了,她大声质问梁大妈:“好啊你也承认了你没看清,亏你刚刚还那么肯定地说是蔓蔓,这样子败坏一个女孩子的名声你心里不会不安吗?”
“就是就是,你这毒妇!”李雪婷跟着附和。
两人这话还是说得委婉,有个之前被梁大妈造谣过的小媳妇此时更是义愤填膺:“这死老太婆连心肝都是黑的!”
这话说的不小声,梁大妈听得清清楚楚,她想恶狠狠地瞪一眼说话的人,却被刘荣涛犀利的眼神吓住了。
事情地真相已然大明,张芝蔓作为被污蔑的受害者却是一脸平静地看向刘荣涛,等着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刘荣涛心下深知张芝蔓不容小觑,要是自己随便糊弄她几下,怕是这女娃子直接就杀到警察局去了,于是他开口:“梁芸芳,这事你可做得不地道,女孩子的名声那么重要你也好意思随口污蔑,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你快给张知青道歉,还有家里的鸡也抓一只给张知青做赔礼。”
梁大妈闻言老脸一黑,家里总共就两只鸡,要是匀了一只鸡出来过年还怎么招待客人,她正想不服气地开口,就见自己的丈夫气红了眼朝自己冲过来了。
在外打零工回来的刘大头得知自己的婆娘做下的蠢事,气得当着外人的面指着她就是一顿骂:“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老是乱说话,你看看你这张嘴惹出了多少事,我警告你,你再乱说话,就给我收拾东西回娘家去!”
在丈夫面前梁大妈瑟缩得仿佛如一只鹌鹑,她一听到回娘家就害怕,讪讪开口道:“我不敢了……”
刘大头拽着梁大妈来到张芝蔓面前,“还不快给张知青道歉,道完歉赶紧回家里抓只鸡过来给张知青压压惊。”
梁大妈瞬间不敢不服气了,她闻言低声下气地开口,此刻她的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对不起。”
张芝蔓蹙了蹙眉头,程启淮便心有灵犀地替她开口了:“这位大婶,你还能说得再小声点吗?”
这话说得梁大妈又是老脸一红,她梗着脖子开口大声道:“对不起!”
周围寂静无声,张芝蔓叹了一口气,她颇为惋惜地朝梁大妈开口:“既然婶子诚心道歉,我自然也失去了让婶子你蹲牢房的机会……”
梁大妈闻言瑟缩了一下脖子,她现在听到蹲牢房就害怕。
“不过婶子你不仅需要跟我道歉,你们一群人也需要向书瑶道歉,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刚刚一群人还凶着她呢?”张芝蔓接着开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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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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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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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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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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