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灵越道:“由不得你。”
沈修韫莫名觉得这句话很熟悉,想起来了,在他逃跑被抓回来的路上,祝星遥对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这可真是病娇病一窝啊。
祝星遥还是被拖走了。
沈修韫在心里默默给他点了根蜡。
虽然沈修韫也好奇祝星遥会发生什么,但显然,他一棵埋在土里的树,不可能跟着一起去。
然而这想法刚落下,他眼前一花,视角切到了另一个地方。
现在,他在揽月阁外一颗桃树上,这树正好对着房间打开的窗户,对房间的情况一览无余。
房间里布置十分简单,简单到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木桌。
床上躺着个穿白衣服,披散着满头白发的人,一直背对着他,看身形应该是女人。
她四肢都被长长的铁链束缚着。
没过一会,祝星遥也被带过来了,他被粗暴的扔进房间,关在里面。
直到这时,沈修韫才察觉,这看似普通的小屋子,外围居然有强大的结界包裹。
也就是说,哪怕这窗户开着,里面的人也别想出来。
床上那个女人听到声响,缓慢的坐了起来,转过头来的那一瞬,沈修韫差点被她送走。
女人眼眶凹陷,浑浊的眼珠布满血丝,橘皮老脸上除了深深的褶皱,还有如蜘蛛网一般深紫色的纹路,简直可怖。
她在看到祝星遥的脸后,像是突然打了狂躁剂,直接迈着颤巍巍的腿,从床上冲了下来,细长的指甲几乎就要戳到祝星遥的眼睛。
她扭曲的眼里充满了仇恨,若不是有铁链束缚,说她会把祝星遥活活掐死也不是不可能。
沈修韫有点讶异,【祝星遥的娘原来不是掌门夫人?看这女人的样子,像是书里说的被魔气侵染所致。】
系统:【你说的没错,男主是被她用禁术生下来的孩子。
在修真界,修为越高强者,越是难以孕育子嗣。
浣月宗掌门和道侣用尽了办法,也只生了个女儿,而且资质还不怎么样。
男主的母亲是掌门的师妹玉莹,一直心悦他。
知道掌门求子心切,她觉得机会来了。
于是用计跟掌门双修了一次,再施以禁术,怀上了男主,准备用这个筹码登堂入室。
可后来她生孩子时,被禁术反噬,变成了现在这样,男主也跟着遭殃。
不过,虽然男主虽异于常人,但多年下来也没什么问题,而且他根骨极好,天赋惊人。
后来,掌门属意男主的天赋,有意想培养他,导致他跟祝灵越之间矛盾升级,才发生了男主差点被祝灵越杀掉那件事。】
沈修韫无语,这爹是真能坑儿子。
不待他多骂几句浣月宗的掌门,就听到屋内传来玉莹声嘶力竭的咆哮声:“你还敢来见我,你这个孽种,都是你害得我变成这样,我要掐死你!掐死你这个孽种!”
“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凭什么我只能在这苟延残喘的活着,你却在外面逍遥自在做浣月宗的小公子?你怎么不去死!”
十几岁的祝星遥,面对此情此景,头也不回,咬着唇,捂着自己的耳朵,拼了命的用胳膊在地上一点一点往更远处爬。
努力想爬到最远的地方,远离这个疯女人。
但奈何,他才被喂了那种药没多久,浑身疼痛难忍,根本使不出什么力气,只能龟速前移。
“为什么不敢回头看我?你也知道你对不起我?!”
玉莹见祝星遥扭头就跑,神色更加癫狂,几乎是不管不顾的想把祝星遥拖回来质问。
由于用力过猛,她总会在差最后一点要抓住祝星遥时被铁链扯回去。
如此惊心动魄的场景,连在外面观战的沈修韫都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汗。
玉莹几番挣扎,铁链在她形同枯骨的手腕脚腕勒出深深的痕迹,鲜血滴答滴答坠在地上,汇成一小滩。
第十次尝试。Χiυmъ.cοΜ
玉莹狞笑一声,“抓到你了!”
祝星遥的脚腕,被那瘦的跟鸡爪子一样的手牢牢攥住,尖锐的指甲刺穿了他的脚踝,血滴答滴啦流个不停,祝星遥闷哼一声,脸色似乎更白了。
玉莹使劲将人往自己这边拽,“你给我回来!”
“你想像你爹那个没良心的东西一样抛弃我是吧?”
屋子里没有可以供祝星遥攀抓的东西,除了那张桌子。
他几乎是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桌腿,然后连人带桌子一起被拖走。
没人能救他。
他只能被拖进深渊。
沈修韫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陷了进去,他担心祝星遥的安危甚至到了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地步。
不要。
为什么这次桃树没动静了?
你出手啊!
有没有人救人啊!
祝星遥你快跑啊!
“师尊?”
“师尊?!”
“师尊,醒醒。”
沈修韫在一声声急切的呼唤声里醒了过来。
入目便是祝星遥俊美非常的脸庞,没有瘦的皮包骨,脸上也没有惊慌失措,更没有浑身伤痕累累,只是幽深的紫眸有点担忧地看着他,手里还捏着块叠好的白色巾帕。
沈修韫神色怔怔,一时间有点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他喉结滚了两下,才用干哑的嗓音问出一句话,“你在干什?”
祝星遥拧干巾帕,轻轻抚上沈修韫的脸颊,柔声道:“帮师尊擦汗。”
沈修韫没有开口,以眼神询问“你给我擦汗干嘛?”
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总之嗓子干疼得厉害,就像是很久没有喝水一样。
祝星遥对那眼神里的询问心领神会,“自那日后,师尊睡了已足足五日。
昨日夜里开始发热,方才才好些,想来是前几日弟子没轻没重,伤到师尊才会如此。”
沈修韫抓住了某些关键词。
发热?
嗯?发热?!
沈修韫好歹也是看过几本双男主文的人,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会发热。
正是因为知晓了,他才有又羞又恼,方才在梦里对祝星遥可怜遭遇的同情,刹那就灰飞烟灭了。
他瞪着祝星遥道:“你干的好事!”
祝星遥将沈修韫抱进怀里,揉了揉他的后背,认错十分积极,“是弟子不好,师尊别生我气。”
“滚!”
“不滚,我滚了谁来照顾师尊?”
沈修韫对于祝星遥狗皮膏药一样的精神毫无办法。
打,打不过;说,说不过,跑,跑不掉。
他累了,他躺平了。
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然而他想躺平,祝星遥却不让。
祝星遥幽幽叹了口气,惆怅地道:“师尊总是这样口是心非,明明也喜欢弟子,也在乎弟子,却总是不愿意承认。”
沈修韫:“????”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我睡了几天,你脑子就坏掉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喜欢你的?
孩子,有病就要治,千万不要讳疾忌医。
祝星遥继续道:“师尊或许不知,从昨夜开始,师尊嘴里便一直唤着弟子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让我快跑。
那些担忧和关心,我听的分明。
原来我在师尊心里原来这般重要。”
沈修韫:“???”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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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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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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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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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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