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名神委使,由幕府军内自行报名和推举一千多人,随后墨对其进行二次选拔,短暂培训了五天左右。
九条家主以为这般举措,不会让奥诘众对幕府军的影响力过于深入。
但他没有想到,二次选拔后的那一百人……
全是愚人众的卧底!
整整一百人!
由女士提供名单,墨根据名单在二次选拔里,将自行报名参加的一千多人中的愚人众全部挑了出来。
他们经过墨的秘密培训,会忠心且高效地在幕府军内进行思想改造,强化士兵们对雷神的忠诚和信仰,以及暗示稻妻贵族的腐朽……
但幕府军内并非没有贵族子弟,如若长期这样下去,势必会被九条家等豪门贵族发现。
“为何神委使派遣下来后,幕府军内军心反而不稳。”对军中情况敏锐的九条裟罗最先察觉不对。
神委使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我们的工作,意味着对士兵的思想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推倒重建,在推倒旧思想尚未建起新思想前,自然人心浮动,不久便好了。”
“大概要多久?”九条裟罗皱眉。
“不到半个月,情况顺利的话七天便可。”神委使说,“近来反抗军也停止了进攻,正是我们进行思想教育的好时机。”、
九条裟罗思索片刻。
最近半个多月,反抗军一直在发动连绵不绝的袭击,前天终于停歇。
以海祇岛的后勤程度估计,也是到了其不得不休整的时候,毕竟外国商船可没那么快便能为海祇岛运送来物资。
最终九条裟罗点头,认可了神委使们的工作,不再怀疑。
……
海祇岛。
珊瑚宫大厅内。
“现在是向幕府军发动总攻的最好时机。”白站在沙盘模拟的稻妻地图前,斩钉截铁地说道。
“老师,”心海咬了咬嘴唇,“物资问题……”
“不是已经有其他不知名的势力资助了么?”白说。
“我知道。”心海犹豫了一下,“可那是愚人众……”
白愣了愣:“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应该啊,他让愚人众做了最大程度的保密措施呀。
“奉行所有位叫做鹿野院平藏的少年侦探在海祇岛逗留。”心海说,“我们派人监视他,但他却整日无所事事,好似来旅游的一般……直到昨天,他忽然给了我们一份资料,说是这些天在海祇岛玩得很愉快,奉上一些东西以表感谢。”
白默默听着。
“那份资料,”心海深吸一口气,“是用留影机拍下来的,愚人众暗中交接提供物资的影像和书信资料。”
白沉默。
许久,他问:“你都知道了?”
“嗯。”心海声音有些颤抖,“老师你是愚人众一方的人吗?您接近我是为了……”
白伸出食指轻轻抵住心海的嘴唇。
“你错了,我不是愚人众一方的人。”他说,“相反,愚人众是我这一方的人。”
闻言,心海瞬息间便听懂了白这番绕口的话,不由得睁大眼睛。
她握住白抵住嘴唇的手指,将其轻轻挪开。
“老师您是哪位执行官?”她轻声问。
“不是执行官。”白笑笑,“而是位于其上的存在。”
震撼之色如潮,在心海美眸中汹涌。
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有些事情在稻妻事了后,我会告诉你的。”白说,“不过你放心,我没有什么不轨的图谋,我可是你的老师啊!”
“老师……”
“心海,你还相信我么?”
“……”
这些天来老师的所作所为心海都看在眼里,先是为海祇岛解决了未来终会面临无想一刀的难题,尔后出谋划策,使反抗军节节胜利,战果斐然,曙光初现。
士兵们也对其逐渐信服,尤其五郎大将,更是言听计从。
如果老师真心怀不轨……心海不敢想象后果会如何严重。
事到如今,唯有跟着一条道走到黑了。
况且,她也打心底拒绝认为老师会对海祇岛不利。
老师对她晴空海面般温暖的微笑,难道是假扮出来的么?
不,不会的,不会这样的。
最终,心海低头轻声说:“相信。”
白闻言嘴角微翘,笑着揉了揉心海的头发:“学生那么的相信我,作为老师,我也不会辜负学生的信任!”
“嗯。”心海微微点头。
“好,那么接下来我们继续商量总攻的事情。”白说。
心海深吸一口气,暂且压下复杂的心绪,很快回到工作状态。
“老师,此次总攻的战略目标是?”
“打到鸣神岛,解放全稻妻。”
“可幕府军有三万多人,我们反抗军只有七千二百三十七人,发动几乎是正面对决的总攻……”心海忧心忡忡。
“心海,你觉得五千只兔子,能战胜三百条狼么?”白悠悠道。
“老师的意思是?”心海问。
“我会在反抗军中挑选三百人出来组成攻坚队,将他们武装成凶狠的恶狼,到时幕府军对他们来说和柔弱无力的兔子无疑。”白说,“并且幕府军内我也有布置,若我方闪电战足够迅猛……兵败如山倒,到时幕府军真正能战者,恐怕不足五千。”
心海蹙眉:“老师要如何武装反抗军?”
她身为海祇岛最高领袖,自然清楚反抗军的个人战力。
有能够以一当十的士兵,但这样的人却连三十都凑不够,更别说三百人。
白摸出一颗散发着诡异光芒的暗紫色宝石。
“这是邪眼。”他介绍说。
“邪眼?”心海为这名字感到不安。
“愚人众在稻妻设置了邪眼工厂,以祟神的力量作为核心原料之一。”白说,“普通人拥有邪眼,可以发挥出媲美甚至胜过神之眼的强大元素力量。”
“代价是什么?”心海深知没有什么东西是无缘无故便能获取的。
遑论可以让普通人拥有神之眼元素力的工厂量产化的东西!
“原本的代价是生命力,经过我的改造,精神力也可以作为启动能源。”白说,“也就是说,一类邪眼会让使用者生命力衰竭,身体老化;另一类邪眼会让使用者精神力衰竭,意识消散……”
“老师我不同意!”心海啪的拍着桌子站起来,“这是在把那些士兵当作用完就扔的工具!”
“用完就扔的工具?”白笑着摇头,“心海,你好好想想你刚才说的话,你下意识将士兵们的价值局限在了战斗上,你又何尝不是将他们当作战争的工具了呢?”
“我……”心海一时语塞。
“人的价值啊,在这里。”白指了指自己的心脏,“愿望、理念、信仰、情感……这些才是人的价值所在,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将自身当作工具又有何不可?”
心海沉默不语。
“我会将邪眼的力量和副作用如实告知士兵,告诉他们这是我们赢得最终胜利的必要手段,告诉他们最后会因为使用邪眼而死去。”白说,“你想想,会有多少人自愿站出来使用邪眼呢?”
心海叹息。
她非常了解手下的反抗军,那是一群可爱的人,一群信念坚定的人,如果能获得战争胜利,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使用邪眼这种东西!
“人的愿望是宝贵的,胜利与解放,是反抗军的愿望。”白低沉道,“人最可悲的不是死亡,而是看不到希望地死去。倒在追寻愿望与信念的路上,望着前方的光明和接力人的背影,说自己没有侮辱使命,随后永远闭上眼睛,难道称不上幸福吗?就像你,心海,如果某天你得知自己的死亡,会换来海祇岛子民们长久的和平安康,你会怎样选择?”
“我……”心海知道这是白的诱导性提问,可她必须直面自己的内心,“我会毫不犹豫地去死。”
“是啊,你也会这样选。”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那你为何要舍弃邪眼,舍弃士兵们追寻胜利与解放的幸福呢?”
心海低头不语。
过了半响,她轻声问道:“老师,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要得到渴望之物,总会舍弃珍惜的东西。这是世间万物的公平之理。”白说,“心海,若是不利用邪眼发动胜利的总攻,战争会持续多长时间?不论是反抗军,还是幕府军,又会死多少人?稻妻民众的生活何时才能安宁下来?那些腐朽堕落压榨百姓的贵族,何时才能被铲除?”wWW.ΧìǔΜЬ.CǒΜ
心海的眼眸在震动,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三百人,海祇岛只需要再牺牲三百人!我们就能结束一切,换来新生!”白的声音愈发高亢,“他们不会白白牺牲,我们会为其建造巨大的纪念碑,叫人们永远记住他们的名,让海祇岛永远为他们的信念闪耀!他们的肉体湮灭在了土地上,但他们的灵魂将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可,可我们是在让他们送死啊!明明确确,像数货物似的地数好三百人让他们送死啊!”心海声音颤抖,“老师你知道吗?每次发生战斗,我都焦虑得睡不着,饭忘了吃,势必要想尽办法考虑所有情况,让海祇岛的士兵们全部活下去!他们有的是病弱孩子的爸爸,是贫穷妻子的丈夫,是寡居老人的儿子……他们如果死了,那么多的家就毁了啊!每次有士兵死去,我都会自责愧疚,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多想一种情况出来……”
白沉默,他将心海抱入怀中。
“我亲自去向战死士兵的家属发放抚恤金,老师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心海眼圈通红,“那是一间靠在海边山洞里的草房,里面家具破破烂烂,只有一个生病的老婆婆驼着背做饭,锅里是稀拉的混着贝壳的海草汤,我问老婆婆你就吃这个吗?她说没办法人老了干不了活,只能捡捡海草和贝壳煮汤吃了。我问她老伴呢?她说老头子打仗死了,家里倒是有一个儿子,不过也去参了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老师你知道我当时又多害怕吗?手里就捧着她儿子的骨灰盒,却不敢说她的儿子也战死了……”
白能感受到心海的娇躯在怀中颤抖。
原来心海她一直都将这些东西埋在心底啊,表面上强撑着扮演一个无所不知总是从容淡然胸有成竹的领袖,却无人知晓她的内心。
白拍了拍心海的脊背,说:“战争总会死人的。”
“是啊,我知道,战争总会死人的,而不去战斗的话只会死去更多!”心海带着哭腔,“这些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啊!”
她声音忽地低微:“可我接受不了……”
珊瑚宫大厅内逐渐安静下来。
“老师。”心海轻声说。
“我在。”
“抱歉,让您见笑了。”
“老师也很喜欢这样的心海。”
“嗯。”心海有些累了,她低声说,“我可以在您怀里静一会儿吗?”
“多久都可以。”白就像安抚孩子一样,轻柔地拍打心海的背部。
“谢谢。”心海脑袋紧紧靠着白的胸膛,慢慢闭上眼睛。
过了不知多久,心海从白的怀中直起身子,深深地呼吸。
她的神色变得凝然而坚定。
“我同意您的总攻计划。”她的声音沉稳得毫无波动,仿佛一下子变成了那个从容淡然的海祇岛最高领袖,“发放邪眼吧,为了所有人。”
白还是听出了她竭力掩饰的丝丝颤音。
他左手中间三指并拢,划起指向太阳穴,眼神肃然地向心海敬了个礼。
这是他为反抗军设计的军礼。
向海祇岛最高领袖,现人神巫女,珊瑚宫心海致以敬意。
“为了所有人。”白说。
…………
由于愚人众第八席执行官【女士】,在送来风神之眼后,被墨留下做秘书工作,璃月收取岩神之心的交易,便由离得最近的第六席执行官【散兵】和第十一席执行官【公子】负责。
邪眼工厂也因此暂时由【女士】管理。
在鸣神岛的墨曾进入邪眼工厂仔细查看并改造了部分生产线,使一些邪眼可以通过精神力驱使。
不管怎样,要想长久地使用邪眼,必须用至冬科技对身体进行改造,注入大量的生命力。
但这种改造需要耗费时间,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
对反抗军来说,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身体改造了。
因此,他们若要使用邪眼,尤其是在接下来超高强度的千里奔袭大总攻中使用邪眼……
恐怕将会无一人幸存。
但没有人退缩。
次日的动员大会上,反抗军全员都渴望成为那必死的三百人。
所有人都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吹响黎明曙光的号角。
向其致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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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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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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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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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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