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礼荣已经四五十岁,跟父亲张庆海差不多年纪,而张汉东才二十多,两人年龄悬殊,却是年纪大的跪求年纪轻的。
还是当着这么多人,这场面,在场的人谁不在心里感慨,还得是张汉东,不吭不哈,让欺负他家人的有钱人心甘情愿磕头求饶。
但是,没有一个人说张汉东过分,说他心狠,农村遵循丛林法则,张汉东越强,就会得到越多的拥戴。
所以在皖北县不论做什么,大家都会站在他这一方,当一个人地位超出身边的人太多,很多事不需要自己出面,自然就有人去办。
气氛很沉重,燕子从人群中走到他张汉东身边,她是这次事件的主角,自己独自面对那些人时,能感觉那些人对她的指点,这种感觉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但是来到几步之外的二哥面前,压力立刻消失。
张汉东慢条斯理吃完了这颗花生,对妹妹笑了笑,要她坐到自己身边,又跟张青山喝了一杯,放下杯子才对跪了半天的毛礼荣说:
“毛厂长,你以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我来这一套,我就会心软,就会放过你?”
他语气很轻,但是话里的意思却让人惊讶,因为像他这样咄咄逼人不符合花国人的处事方式,别人已经卑微到这步田地,你还不肯罢休?
大部分乡下人还是与人为善的。Χiυmъ.cοΜ
张汉东继续说:“没有用,你今天就是跪死在这里,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有些事不该做,做了就得承担后果。”
毛礼荣以为当着这么多人,自己下跪求饶,张汉东再无情也会放过自己,可谁知他根本不吃这一套,现在站也不是,跪半天脸又丢光了,心里着实懊恼。
那边张汉东又站起来对张青山说:“叔,很抱歉你家大喜的日子被我搅了,看来这场满月酒我是喝不成了,我们走了,回见。”
“呃......”张青山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张汉东招呼燕子到自己身边,牵起她的手说:“吃饱了吧,走吧。”燕子被全场的目光盯得浑身鸡皮疙瘩,心里却莫名生出一种被人关心的幸福感觉。
因为一直身处幸福之中,人们经常会忘记幸福生活从哪里来,燕子如今忽然明白了,她的好日子是二哥给的,只有在二哥身边,才会安全感满满,也只有二哥才能保护她。
日后应该明白,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
眼见着两人快要走出视线,毛礼荣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大声质问说:“张老板,都是皖北县的乡亲,你非要把事情做到这么绝?”
燕子被他的语气吓到,牵着张汉东的手又在颤抖,
张汉东猛走几步走到毛礼荣面前,吓得他后退好几步,才慢慢说:“是你先把事情做绝的,你看清了,我的妹妹四岁就开始烧锅做饭、逮鱼摸虾,四岁就当劳动力使,好几次倒在水里差点被淹死,我家的孩子受那么多苦长大,是给你们这样的人作践的?你们配吗?”
这句话成功让在场的妇女姑娘们个个眼含泪水,皖北县是个重男轻女问题严重的地方,女孩子们从小到大都是吃够了苦,受尽了累,运气好的爹娘亲人心疼一下,运气不好的就像野草一样长大,谁不希望有一个张汉东这样的二哥,能在自己困难的时候站出来为自己遮风挡雨。
但是很可惜,张汉东只有一个,他们的父兄辈家人,不仅没有人家的本事,更没有人家对妹妹的情义。
毛礼荣辩论不过,被吓得转身就往外走,没办法,刚开始还有人同情他,现在到处都是不善的眼神,他和他老婆对燕子的算计,惹恼了在场的所有人。
张汉东这边已经摆明了不会帮忙,他必须想办法自救,一定能找到办法的,如果工厂停工,银行和他的后台立刻就会把他像抹布一样扔了。
到时候工厂没有了,自己还欠别人那么多钱,真是死都没地方死去。
张汉东出来地时候发现,毛礼荣已经开车走了,燕子的手却把张汉东抓得生疼,张汉东担心地问说:“又害怕了?有我在呢。”
燕子这才反应过来,见张汉东的手被掐出血来,她又心疼起来,抓着哥哥的手哭,张汉东笑着说:“不疼,你这样很好,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应该靠自己,心狠一点很好。”
相信经过这么一出,以后再想打他们家主意的人都要掂量掂量后果,能不能惹得起愤怒的张汉东。
红红火火的毛礼荣都被他一棍子打死,估计想要重新抬头机会渺茫,县里有多少人能跟现在的毛礼荣比?
张庆海这样的惹祸精,如果没有今天这一手,以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算计他,大黑也不是强硬的性子,小芳除了耍小聪明别的什么都不行,如果没有他站在前面,他的家人早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再次回到家,屋子里几个妇女正在打扫,张汉东不认识便说了声谢谢站在门口,
银瓶从屋里走出来说:“屋子每个星期我都会看着他们打扫的,你爸用过的铺盖我看都扔了算了,上面屎尿、烟头烧的窟窿什么都有,还尿了一盆就放在床底下,睡觉的时候也不嫌骚吗?”
“随他去吧,我妈自从糊涂以后,我在香江那么贵的布沙发和床品,都被他烧得像难民营,不管他,他愿意睡狗窝就睡狗窝好了,不要给他收拾。”
“作孽,拿钱不当回事,再有钱也不该这样糟践。”银瓶叹息,又要进去继续打扫。
张汉东叫住她说:“嫂子,我爸他人呢?”
“还能去哪,有钱就去赌,去喝酒找女人,没钱就去刘寡妇家睡觉,那个寡妇也不要脸,儿子都要回来了,还跟公共汽车那么随便,也不嫌丢人。"
刘寡妇是块滚刀肉,附近十里八乡的无赖赌棍都怕张汉东的报复,不敢再招惹张庆海,但她完全不怕,只要张庆海敢要她就敢给。
本来打算立刻就走,但毛礼荣的事情出了,张汉东决定等一等再说,不想到天黑的时候,忽然有人惨叫说:“不好了,刘寡妇上吊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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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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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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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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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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