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宋予白冷淡应了一声,命看守牢门的差役放行。
邢氏和书生对视一眼,拎着包袱,抬脚走了进去,自有差役给他们带路。
书生经过宋予白身旁时,到底没能抹开面儿,朝着宋予白和姜月窈拱了拱手:“多谢。”
随着他的动作,宋予白闻到了一股清幽的似兰非兰的香气。
这气味……
他眼神一凛,看向书生,顷刻间想通了其中关窍。
宋予白厉声:“春兰,抓人。”
春兰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要抓人,但动作快过脑子,手已经朝书生抓了过去。
邢氏惊呼:“睿才!”
书生只堪堪躲过春兰的第一招,第二招就被擒住了。
春兰将他的两只胳膊反剪着扭在身后,让他动弹不得。
书生抬头,愤愤地瞪向宋予白:“官差拿人也要讲个罪过,敢问公子,小生所犯何事?”
邢氏也扑了过来,拦在袁睿才面前:“我儿已经挨了二十板子,为何还要抓他?就算是官府的人也得讲理啊!”
宋予白不打算与他们掰扯,只让差役将书生押去关押着谢良材的牢房。
邢氏连看女儿也顾不上了,不依不饶地跟了过去。
若今儿这事儿不拿个说法出来,她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给她儿讨个公道。
三人去而复返,还多带了两个人回来。
李昊朝被差役押着的书生吹了个口哨:“哟,这是犯什么事了?”
路上碰见那会儿的不痛快他可还记着呢。
书生只愤愤哼了声,扭过头去不看李昊。
宋予白对上姜渝君的视线,“大哥,他就是捉妖道人。”
“什么?”
牢里的人同时惊呼,书生怎么可能是捉妖道人?
可宋予白从来都不是胡言乱语的人。
李昊走过去,剑鞘抵在书生下巴上,“来,说两句话听听。”
书生气得面皮涨红,却抿嘴不语。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李昊眯起眼,手上用的力道加大,“说话。”
书生只觉下巴上的力道像要截断他的骨头,忍痛忍得额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李昊扭头对姜月窈道:“小王爷你看,这才是文人风骨。”
姜月窈眨巴眼,刚想点头,就被人捏了捏小脸蛋。
她仰起小脑袋:“白白?”
宋予白教育姜月窈:“别听那耗子瞎说,他这叫死鸭子嘴硬。”
“哦。”姜月窈乖乖点点头,记住了。
姜渝君咳嗽一声,开始思考他是不是该给自家小妹请个先生了?这一天天的都在学些什么呀?
其实不管这书生愿不愿意开口说话,此时的表现都显得十分心虚。
谢良材盯着书生看,想找找此人身上与他见过的捉妖道人可有何相似之处。
“他身上有迷香的味道。”宋予白说出自己方才的猜测,“据我所知,全大老爷和吴友身死当晚都曾饮过酒,阿满和那小厮却不曾饮酒。大哥,你还记得这书生在乡里是做什么的吗?”
“酿酒。”姜渝君顿时明白了宋予白的意思。
当初他们在农家借住的时候,邢老三就是去书生家买酒。加之书生身上有迷香的气味……
姜渝君当即差人去一趟书生家,将他酿的酒取来。
不等侍卫离开,却见邢氏突然颓然地垂下手,挎着的包袱掉落,一个小酒瓶从里面咕噜咕噜地滚了出来,正好停在李昊脚下。
李昊将东西捡起,问脸色大变的邢氏:“这是什么?”
邢氏嘴唇泛白,颤颤巍巍许久才吐出一个字:“酒。”
袁睿才特意给秀儿准备的酒,还有衣裳上的香,他说秀儿最喜欢的便是这香气。
秀儿都已经进了死牢,没多少时日了,袁睿才这个畜生竟然还要害她的秀儿!
三番四次的打击之下,邢氏只觉头晕目眩,再也支撑不住地软倒下去。
春兰叹了口气,将人抱起来先放到床板上暂时安置。
李昊有些纳闷儿,他看着书生:“你不是可以为了秀儿顶替杀人罪吗?为什么现在又要杀了她?”
这由爱生恨也太快了点吧。
“她已经进了死牢,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书生终于开了口,他冷笑两声,“是我棋差一招,那些人确实都是我杀的,砍头还是凌迟,任凭处置。”
谢良材听出来了,指着书生:“是他,就是他,他就是捉妖道人。”
宋予白冷眼扫他,谢良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人自己都招了,似乎不用他再指认了。
李昊就不喜欢看人在他面前狂,当然,打不过的除外。
他一剑鞘朝着书生的脸抽过去。书生阴柔的面颊上顿时便出现一道红痕,眼见着就肿了起来。
姜月窈伸手捂住自己的小脸脸,宋予白抓着她的小手放在了眼睛上:“捂错地方了。”
小女娃眨巴眼,没有错啊,捂眼睛还怎么看热闹?
小手手悄悄张开一条缝,宋予白只当没看见,还换了个更方便观看的位置站好。
姜渝君命人从死牢近日要处决的犯人中,提个人过来试药。
众人静待试药结果,侍卫负责观察犯人的反应。
书生没什么表情,姿态倒是比方才放松许多。
一刻钟后,犯人果真如全大老爷死前那般,双眼惊恐地瞪着上方,高喊着狐妖断了气。
书生酿的酒配上他制的迷香,就是此次狐妖案的真相。
宋予白看向书生:“我们马车上的狐狸是你让人放的?”
“是。”ωωω.χΙυΜЬ.Cǒm
“为什么?”
“小小的见面礼。”书生唇角勾起一个笑,配上那张姣若好女的脸,竟有几分妩媚味道。
李昊当即看向姜月窈:“小王爷别看,脏眼睛。”
书生:……
他嘴角的笑弧僵住,阴冷地看向李昊,声音轻柔:“可惜啊……”
李昊被他看得身上直冒鸡皮疙瘩,往姜月窈这边靠了靠。
小王爷百邪不侵!
宋予白嫌弃地瞥他:“出息。”
李昊没理会,又靠近了点。
姜渝君问书生:“你的目的是什么?”
他派人查过书生。书生与那些死者没有往来,素日里也没有发生过纠纷。
杀人总要有个理由,书生费这么大的心思是为了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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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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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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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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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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