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沈若去了其他小世界,可能林芩泽最粗的那根粉色线条也会变得几乎不可分辨。既然现在还能被柳元真一眼看到,说明沈若在伏蓬,还极大可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说不清林芩泽脸上是什么表情,不像喜悦之类纯粹而又单一的情感,不过柳元真切切实实感受到,他有狠狠松了一口气。
林芩泽的喉咙听起来是又涩又干,声音低低的:“我就知道……她不会那么容易死。”
柳元真不由在心底“啧”了一声。
他知道什么?
林芩泽的表现可完完全全地背叛了他。
大病未愈的失魂落魄,莽莽撞撞地冲往佛宗的急切,柳元真都记着呢。
但柳元真不点破,只道:“擎桢道君若是无事,我便要送客了。”
林芩泽缓过神来,又皱起眉心,问柳元真道:“等等,我还有话要问。你既已看出沈若活着,那之前为何一直隐瞒不说?”
“……我担心印忟。”柳元真沉重地叹了口气。“一旦走漏风声,印忟会再出手的。”
印忟大张旗鼓地在安泰城贴满沈若的画像,摆明是盯上了她。不论是为沈若着想,还是免于暴露自己的天赋,柳元真都不能走漏半个字的风声。
“所以沈若说的都是真的。”林芩泽抿抿嘴唇,不自觉握紧了擎桢。“印忟道君,是种种事端的始作俑者?”
柳元真是中立的佛修,佛宗与世无争,没偏向过哪个宗门,他没必要说假话。
“从哪开始说起呢……哦,天眼,我最开始是用天眼看见了印忟的‘光’。”柳元真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
林芩泽身上那层耀眼的金光,就是他的气运。
柳元真去探望过林芩泽,遥遥望去,亮度少了一整半——剩下的部分,他在印忟身上看见了。也是那时,他暗中记下了沈若可能还活着这件事。
发觉不妥后,柳元真不动声色观察了印忟一段时间。每有一位“死于魔修手中”的修士,印忟的“光”就会亮上一些,过了几个月,已经比柳元真记忆里的林芩泽的亮多了。
“你要藏好,”柳元真诚心诚意地劝道。“虽然你收下的幻兽听上去本事不小,但你斗不过印忟的。”
尤其是印忟不仅拥有如此邪性的手段,更擅长于收买人心。灵宗现在是印忟的天下,拥趸众多,其他想要抵抗他的人是孤掌难鸣啊。
想来是幻兽提前暗示过林芩泽,让他已有心理上的准备。林芩泽虽吃惊,但又很快冷静了下来:“我看未必不能联合。我师尊与幻宗宗主、器宗宗主,皆是可信之人。”
柳元真迟疑:“他们会相信我的一面之词吗?”
“会。”林芩泽斩钉截铁。
可惜即便是如林芩泽所言,水清微等人信了柳元真的“天眼”,但实际上能出手的还是只有他与林芩泽。
残缺的佛心和少了一半命格,却是能与之抗争的唯二优势。
印忟为了隐藏是自己在吞噬气运,连升至分神期的渡劫都是悄悄跑去其他小世界。
水清微调查传送点记录后,确定了印忟目前的修为,坐实了他霸占林芩泽命格的事实。
印忟吞噬的对象也被他们推出规律来了:气运在逐步增厚,而人数在减少。如果不需要清理门派,就会按照剑、佛、器、剑、幻的顺序,中间插上几个散修掩人耳目。
只要把混淆视听的选项去除,便能很容易猜出印忟下一个出手的对象了,
不得不说,沈若在云裳阁出现的时机很巧。
在他们准备验收规律的前一天,云裳阁掌柜行动有异,派了林芩泽去探查,没成想恰恰撞见了他这位死而复生的道侣。
经柳元真之口确认沈若的身份,林芩泽方又收下了她为“侍女”。
而柳元真其实只听林芩泽说过“小若”的长相,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她的模样。
“我知它来自苍云海,但再狡猾的幻兽,到你面前还不得老老实实。”柳元真不以为然。
兽类,况且还是一只签订了灵宠契约的兽类,难道会算计主人不成?
见柳元真升不起对小若的怀疑,林芩泽放空了眼神,看向远方。他语速缓慢地说道:“我本来不想收下它的。”
自愿签订的契约,主人那方并不是没有法子拒绝。
“它为我织出了一个又一个幻境,并在其中扮成沈若的样子。”
那些“幻境”并不是凭空捏造,确切来说,叫它们场景重现更为恰当。
而这幻兽隐藏在里面,与沈若长得一模一样,只靠外貌是绝对分不出真假的。她们甚至连脾性的相似度也极高——毕竟这是只擅长模仿的幻兽。
有林芩泽失忆时,作为贴心姐姐的沈若,照顾林芩泽无微不至。她会为他擦去鬓角的汗滴,再轻柔一笑。
有成婚当日,一袭红衣艳如火的沈若,面色绯然举杯相邀,与他共饮合卺酒。她会娇羞地唤他“夫君”,再被迫承受他深深的一吻。
也有禁地一别,沈若听闻林芩泽决绝的话语后,那戚戚艾艾的眼神。给林芩泽一种错觉,让他以为……她是在不舍。
简而言之,林芩泽被关在秘境里面,以外界时间十分之一的流速,重复着度过他记忆中最难忘的岁月。
一嗔一笑,一颦一蹙。有悲有欢,有离有合。
都说幻兽专挑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攻击,怎么为他织出的幻境,皆与沈若有关?
“你不还是分出来了。”柳元真说道。
不然也不会安然无恙地出了秘境,且收了只灵宠。
是啊。
再难,他也还是分辨得出,这些都不是沈若。
林芩泽足够了解沈若,了解到仅仅对视一个眼神,他便知晓此刻身处的是幻境还是记忆当中——见困不住林芩泽,恼羞成怒的幻兽换了其它手段。
比如提取成段的林芩泽的记忆,不再单单是一个场景,沈若与它扮成的沈若混合在一起,拼接真实与虚假。
林芩泽继续说道:“偶尔,它也能让我恍惚。”
“哦?”能让林芩泽亲口承认乱了心思,柳元真立即提起了兴趣。
林芩泽评价小若道:“它的野心太重。”
一如沈若。
沈若的眼睛也是那般,滴溜滴溜地转着,放着光。
就像饥肠辘辘的旅人望见了水和食物,太过渴望,所以哪怕是不择手段,也要把它们从林芩泽手中哄骗过来。
沈若需要的东西林芩泽又恰恰自身拥有许多,所以他不吝啬于给予。修仙之途、进阶之路,他为她不辞辛苦地寻觅天材地宝,再捧到她的面前。
结果予取予求,还是融不化沈若的心门。
林芩泽清楚,小若同样是图他的气运。心甘情愿成为人类的灵宠,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实际上通通是为了它自己。
因为它想飞升,前提是它的主人林芩泽能够飞升。
但看着“沈若”莞尔一笑,唤他“阿泽”,林芩泽某些时刻还是不由自主恍了恍神。
所以明知它生性狡诈,他还是留下了这只幻兽,日日把它放在眼前修炼心性。
希望有一天,即便是与沈若本人面对面地站着,林芩泽也能做到无动于衷。
“那你参出禅意来了吗?”柳元真笑着问道。
林芩泽所言,和他们佛修“参禅”的内在本质具有相似的地方——将注意力集中在一件事物上,每日反思醒诫,以断落妄想与执着。
越难断的东西,需要的毅力也就越大。
于林芩泽,沈若便是那内心难以割舍、理智又拼命阻止的“物”。
林芩泽显然能听懂柳元真话里的意思,但他选择缄默不语。
非常遗憾,他与佛无缘,难悟禅意。
柳元真了然,他言归正传,道:“我明白你在担忧什么——是觉得那幻兽会为飞升不择手段,所以说的话与做的事很有可能不一致。”
林芩泽颔首,认同柳元真的说法。
柳元真又道:“可是擎桢道君,你扪心自问,说到底这些忧虑不依旧是为了沈姑娘吗?”
这话林芩泽听了自然是要启唇相驳的。但柳元真不给他机会,紧接着说道:“幻兽想要飞升,它就万万不可能害你,甚至要拼尽全力地助你修炼。它不害你,但是说不准会害谁——害沈姑娘。”
“这样一切不就变得一目了然了。幻兽出什么主意,都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但你不肯信它,因为它嫉恨扰乱你心智的沈姑娘,恐会暗下黑手拔除祸根。”
越说柳元真越觉得自己聪明,都说旁观者清,他这回算是体会到了。连赫赫大名的擎桢道君都困住了,“情”之一字,可真是难关啊。
柳元真总结性地问道:“所以,你还是割舍不下沈若吗?”
林芩泽想了想,柳元真也没什么说错的地方。
不得不承认他对小若抱有警惕,恨不得把小若的一字一句揉碎了分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出了小若对沈若的敌意。
吐出秘境旧事,也不过以此佐证小若心思不当,顺理成章地得到柳元真的附和,再……维护沈若。
一室寂静,林芩泽的声音几不可闻,虚虚地飘在空中:“不。”
他明明在与柳元真对话,但语气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既然你也觉得收回命格没有不妥,我又何须拒绝?”
“此话当真?”
“当真。”
“如此,我倒有个想法。”
见林芩泽这么回答,柳元真心生一计。
“幻兽不是说需要气运浓厚的修士作诱饵吗,你看我如何?”
虽然柳元真无法使用天眼窥探自己的“光”,但他好歹也是天生佛心,气运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
《地藏本愿经》有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这位正统佛修,也的确该当仁不让地站出来了。
林芩泽道:“佛宗不会同意你以身试险的。”佛宗千年难得这么一个宝贝,哪里会舍得呢。
柳元真却坚持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和我两人中一人埋伏在暗处、一人摆在明面上。沈姑娘和你配合,胜率比我大。”
“这……”
“我信你。”柳元真唇角含笑,望着林芩泽的眼睛,与他对视道:“何必犹豫?反正有擎桢道君在,我不会出任何事的恍神。”
话已至此,林芩泽也不再推脱。
他应了下来:“好,距印忟下次出手还有些时日,我必想一个万全之策。”
“我也想想……怎么样才能当一个合格的诱饵。”柳元真笑道。
被独自留在剑宗的沈若对于他们定下的安排尚不知情,她摁着胸口、咬紧牙关,过了半天终究还是克制住了心口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挺起了身子。
“没什么,”她喃喃自语,“这没什么的。”
林芩泽在生她的气,仅仅是一时的无视,沈若还能受得住。
“我做错的事情诸多,当初便已猜到我与他的后续会怎样,今日又何必为落差而伤感呢?”
拥有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等到失去了,才知道人的真心有多难得。
尤其是如高岭之花的林芩泽,难以接近所以不会轻易给出,而一给,就是一寸赤心。
沈若走了捷径,摘了花,便觉得也无甚难度。等走远了她才发现,再想折返回途,难于登天。
沈若成功说服了自己,她面上神色如常,已不见异样。
不就是并肩走路,有什么稀奇的……她与林芩泽还肩并肩睡过觉呢!
等为林芩泽解决印忟这个隐患,再诚心诚意地好好补偿他,他们,还会和好的。
久违的出门,不在林芩泽身边,也不能白白浪费时间——沈若打算在剑宗打听一下林芩泽近日的行踪。
小若的语气让她很在意,既然是寸步不离地早出晚归,林芩泽必然不会是闲逛。近日的大事也只有印忟杀害修士了,所以他忙活的东西很有可能与印忟有关。
闭塞了这么久,沈若需要接受一些新的信息再思考。
然而沈若出师不利,刚问第一个弟子,就撞到了钉子上。
那弟子沈若依稀记得她,硬算辈分的话该喊林芩泽“师叔”。往日对着沈若和林芩泽打招呼十分热情,看样子是个好相处的。
谁料此一时彼一时。
沈若态度谦卑,先伏了一礼:“敢问是擎桢道君的师侄吗?曾听他提起过您。我是擎桢道君新收下的侍女,小弱。”
对于沈若的套近乎,这位师侄只冷冷地笑了一声,没说话。
林芩泽素来冷淡,待亲师妹尚且如此,哪有功夫记她这么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师侄”?这话太假,必有所图。
她没拒绝,沈若便接着往下说了:“我近日身体抱恙,未留在道君左右侍奉,实在愧疚。”
师侄还是不语,沈若见状微微低头,再抬起时已红了眼眶:“我自知失职,想要加倍努力服侍道君。可、可就因为这段日子的缺席,不了解道君在钻研些什么,更不敢直接逾矩询问道君。”
“还望您能行行好略微透露一二,让我心里有个底。您的大恩大德我必感激不尽,日夜牢记于心。”
说完,沈若又深深行了一礼。
沈若的最后一段话,已隐约带着点哭腔了。
可这位师侄还是不语。
面对一位脆弱、无助而又忠心的师叔的侍女,多少应该施舍一些同情心,这是沈若的想法。
但显然师侄不是这样想的。
见沈若无话可说终于停下了嘴,师侄开口就是一句质问:“区区卑贱低下的凡人,也配过问擎桢道君的行踪?”
把沈若砸懵了头,她又道:“你站在擎桢道君身边,都是对道君这等光风霁月般人物的一种贬低。”
眼中尽是修士面对凡人时高高在上的鄙夷。
这目光似曾相识,沈若已许久未见过了。
在明秀城那段不堪的回忆中,她还是如不自量力的蝼蚁一般低贱的凡人,被狠狠嘲笑和轻易决定命运。
后来怎么突然改变了呢……
哦,她遇见了林芩泽。
林芩泽让她成为梦寐以求的修仙者,又使她一跃而上,年纪轻轻迈入金丹期。调转地位的沈若,只会听到奉承,或者由她来左右其他人的命运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她化身凡人“赎罪”,居然一朝回到了从前。
沈若的伤春悲秋没持续多久。
师侄甩下几句嘲讽的话语就转身离去,而几乎师侄高傲地离开后的下一刻,沈若的旁边猛然窜出一个少年。
自从变成凡人后,沈若的感知力也大幅度下降,竟还没发现他是从哪冒出来的,他就突兀地站在了沈若的面前。
“那个,我听见你们的对话了……但我只是无意间路过的,绝没在偷听!”少年剑修发现话中歧义,急忙表明清白。
等沈若点点头表示没关系,他又说道:“我师姐性子比较直,但人不坏,她这般对你是事出有因,你千万千万不要在意。先前道君带了一个凡人道侣来剑宗,还为她塑造灵根,结果那凡人重伤了擎桢道君,还与魔修为伍!”
提起师叔道侣这事,少年剑修脸上也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
凡人道侣……不就是沈若吗?
看来剑宗弟子们对她意见很大啊,沈若在心里苦笑,她甚至还连累了凡人的风评。
不过听完他的描述,连沈若都觉得能有今天这么一出,是她纯粹活该了。
解释完,少年又热心肠地解答了沈若询问的问题:“擎桢道君最近去安泰城的云裳阁去得频繁,小若姑娘每次都跟在他身后。”
云裳阁吗?
沈若顿了一下,若有所思。
话说回来,她改头换面后和林芩泽的见面地点,不正是云裳阁。
地点没问题的话,那便是人?
“小弱姑娘?”少年轻轻唤醒沉思中的沈若,腼腆地笑了笑:“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希望能帮到你。”xǐυmь.℃òm
沈若连忙道谢,再目送少年离开。
会是云裳阁的掌柜吗。
仔细一想,掌柜的言语确实有几分古怪。能笃定印忟不会挑选自己,这话没有几分倚仗是说不出来的。
但掌柜心地善良,连小弱都肯收留,不像会勾结印忟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心里琢磨着事,一个不留神,沈若迎面撞上了林芩泽。
林芩泽眸色深深,却与沈若对视了短短一瞬,又很快移开了目光。
“抱歉……”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两人同时开口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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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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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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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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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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